楊度?楊皙子?鴻鸞先生的師弟,曹躍手下的另一個謀士?他居然主動找到自己了,折讓辜鴻銘驚訝不已。自己還沒有拜山,怎麼人家三顧茅廬了?
天上掉餡餅了?
這餡餅也太容易了吧,辜鴻銘狂歸狂,可也不至於狂得沒了邊際,人家怎麼就找到了我?
宋雪也驚訝地看着辜鴻銘和楊度,總督大人有請,學長不愧是學長,當年在德國就那麼引人注目,如今在中國依舊被各方重視啊。
辜鴻銘撓着頭苦笑道:“原來是皙子先生,請問皙子先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楊度微微一笑並沒有回答,而是說答案自會分曉,讓辜鴻銘收拾了一番隨他去見曹總督。
辜鴻銘腦筋一轉忽然問道自己是否可以帶着兩人前去,楊度看了看宋雪和宋界鋒,說只要他們身上沒有藏匿武器就可以。
辜鴻銘忙對宋雪說:“寒城兄,隨我去見總督大人。”
“可我們的身份……”宋雪爲難地說,“湯生兄,萬萬不能因爲我們壞了你的好事啊。”
辜鴻銘道:“絕對不會,若是曹大人看中我的本事,必定會留我下來。介時你暫時在我身邊,我們也好機會送你的兒子逃出京師。”
“原來如此。”宋雪頓時感動不已,還是學長關心自己,心中暖流涌動,暗暗說自己一定要好好報答一下學長。
曹躍進入廄之後沒有第一時間覲見皇帝和太后,而是直接來到九門提督府。
他接管九門提督府是有用意的,他要掌控北廄,就要先掌控京師的軍權,而九門提督執掌京師防禦重任,是除三大禁軍神機營、驍騎營和銳建營外其他守城禁軍的名譽長官,也是步兵衙門和巡撫衙門的直屬長官。
九門提督府在紫禁城前面與使館區東交民巷遙遙相對的西交民巷中,民國時期中國總工會、最高人民法院等地,此外這條巷子裡還有刑部、大理寺、督察員、太常寺、鑾儀衛等部門。九門提督恭壽稱病在家,京師防禦工作也沒有人願意接手,反倒是隻有巡撫衙門還在維持秩序。
九門提督相當於後世的北京市公安局局長兼首都軍區司令,其作用不言而喻,曹躍兵變之後必須首先奪取九門提督府。由於恭壽稱病在家,曹躍直接堂而皇之地以直隸總督將九門提督府接管在手。
“紫禁城的禁軍,撤出來吧。”此時曹躍對着九門提督府內的所有官員直接下令道。
官員們左右看了看驚奇不已,突然從紫禁城方向傳來兩聲炮響,由於九門提督府與紫禁城相距不遠,衆人面色大變,紛紛東張西望。曹躍也皺起了眉頭,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不一會兒,何順跑了進來,在曹躍耳邊低聲講了慶親王被兩炮炸得死無全屍一事,曹躍點點頭道:“告訴陳剛,我很滿意,出手果斷,便是錯了,也不拖泥帶水。”
“是。”何順退下。
衆官員擔驚受怕地看着曹躍,一個都尉小心翼翼地問:“總督大人,將紫禁城的禁軍撤出來,那誰來保護太后和皇上的安全?”
“我。”曹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
衆官員大吃一驚,頓時猜到了兵變！
兵變！
此時曹躍衝吳之英點了點頭,吳之英走出來說道:“奉陛下口諭,今夜陛下將重登金鑾寶座,爾等必須全力輔佐曹總督,若有違抗者,誅殺九族。”
兵變！
矯詔！
一定是矯詔！
其實曹躍說是奉皇命發動兵變,即便是矯詔了,只要兵變成功,皇上恢復大統一切都沒關係,莫不成將來光緒皇帝還會指責曹躍矯詔救出自己?
大家都認爲光緒皇帝絕對不可能發出口諭,他被囚禁在瀛臺一年了,除了太監和宮女,以及僅有的幾次御前會議外,沒有人能見到他,更別說向外傳什麼口諭了。
除非——皇上早在三年前就安排好了這一切?
三年前,曹躍出廄返回西北,三年後曹躍殺了回來——莫非真是皇上早早地佈局?
一直以來衆人心生疑惑的邊軍入城問題終於水落石出,爲什麼要請曹躍入城,爲什麼曹躍能夠這麼順利的進入北廄,爲什麼迄今爲止沒有人阻止曹躍,爲什麼……一連串爲什麼彙總在一起,讓所有人心中都生出同一個答案——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皇上事先安排好的——皇上聖明笆上！
頓時,九門提督府內的所有官員心中對光緒皇帝充滿了佩服,看看人家光緒帝,這才叫高招,早就佈置了曹躍這一步暗棋。
衆人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兒,曹躍又道:“諸位,維護好廄秩序,所有人各司其職,監督各處軍隊只能留在原地不得走動！”
“喳！”衆官員忙道。
辜鴻銘和宋雪隨着楊度來到九門提督府的時候滿是疑惑,但見九門提督府內外忙得夠嗆,各級官員紛紛前來彙報情況,兵部左侍郎熊汝梅彙報說:“總督大人,經過粗略統計,京師尚有二十萬士兵和五十萬義和團民勇可用……”
曹躍的手抖了一下,皺着眉驚訝道:“二十萬士兵和五十萬民勇?一共七十萬大軍在廄?你確定沒有騙我?”
“下官不敢欺騙總督大人。”熊汝梅道。
曹躍心中笑道:“七十萬人,他孃的,讓我帶着七萬人長驅直入給奪了北廄,你們都是長大的嗎?”略帶懷疑地說道:“七十萬大軍打不下來東交民巷四千人,廄裡的軍隊都是長大的嗎?”
熊汝梅低着頭羞愧不已,曹躍一拍桌子怒道:“都該殺,該殺！”
熊汝梅忙道:“總督大人,這也不能怪大家,我給你細說一下,這七十萬大軍有九門提督府指揮的,有軍機處指揮的,由兵部指揮,有步兵衙門指揮的,有領侍衛府指揮的,有御前大臣指揮的,還有直接向銳敏君王載漪負責的。”
曹躍皺着眉頭道:“你的意思是,這七十萬人,指揮的頭頭就他孃的七八個?”
“大概十幾個人,王公貴族將軍都有。”熊汝梅也不願意過多評價京師指揮之混亂,簡直亂得令人髮指。
曹躍也是一邊搖頭一邊苦笑着,嘆了一口氣怵眉道:“京師防禦的指揮,就他孃的沒有一箇中負責人嗎?”
熊汝梅道:“在您之前,太后不放心將七十萬大軍的兵權交給任何一個人,所以才設立了十幾個負責人。”
曹躍反倒是笑了起來,熊汝梅這算是間接的提示自己,喬因爲慈禧將大權交給了自己,反倒被曹躍發動兵變。而慈禧在京師設立多個負責人卻不設立總負責人的原因就是以免出現曹躍這樣的野心家。但在戰爭時期,如果沒有一個總負責人,這仗怎麼打?曹躍苦笑起來,歷史書幾萬聯軍打得幾十萬清兵逃出北廄的庚子國變,其戰敗的真正原因居然在這裡,朝廷防着有人權力過大。從來沒有指揮過任何戰爭的慈禧,果真只適合耍陰謀詭計啊。
曹躍問道:“那七十萬人的兵糧怎麼算?總不能餓死吧?”
“有軍隊的是內務府來提供,如八旗禁軍,有的是兵部負責提供,如巡防營,有的是自籌,如義和團,有的是總理衙門提供,如虎神營,九門提督衙門負責守城的禁軍糧草,還有的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籌集,有時候他們爲了籌集糧草自己和自己人還會打。”熊汝梅說。
“哼,哼,哼……”曹躍歪着嘴,不屑地笑道:“什麼特麼玩意,烏合之衆！不堪重用！”
雖然曹躍罵的難聽,但的確是實情,廄的七十萬大軍說出去數字嚇人,但七十萬酒囊飯袋還不如曹躍的七萬血軍士兵。熊汝梅心說要不是城內的軍隊不堪重用,慈禧太后怎麼會引狼入室讓你入京——反倒被你發動兵變。這七十萬大軍要真的可以一用,你的兵變怎麼會這麼順利,連一個反抗的都沒有。
熊汝梅錯了,還真有反抗的,慶親王載勳不就反抗了嗎?可惜在紫禁城的東直門被曹躍手下大將陳剛給“炮決”了,陳剛“好心”地撿了斷手和斷腳,送還給了慶親王府去了。
曹躍又問:“京師都有哪些軍隊,二十萬士兵是怎麼來的?我怎麼不知道有二十萬士兵?”
“是這樣的。”熊汝梅說道,“北廄有驍騎營、前鋒營、護軍營、健銳營、火器營、虎槍營、善撲營、親軍營等八旗禁軍總計十二萬,還有武衛中軍一萬人,步兵衙門下轄巡防營兩萬人,另外就是亂七八糟的守城部隊如虎神營,大概兩萬多人。人數最多的是義和團,總計五十萬人,他們有八個營,分別是乾字營、坎字營、艮字營、震字營、巽字營、離字營、坤字營、兌字營,不過五十萬人不是一個定數,因爲他們這些人有時候聚在一起,有時候只在需要的時候聚在一起。”
何順冷笑道:“是不是說,搶劫大戶的時候聚在一起,需要他們的時候就跑得沒影了,是吧?”
熊汝梅很是羞赧地點了點頭,道:“很多人加入義和團就是爲了免得自己家遭到義和團迫害,如天佑大清會。”
“可以理解。”曹躍點點頭,“勞煩熊大人了,通知一下廄中各營統領大臣前來九門提督府共議守衛北京大事,明日一早五點,不到者斬立決。”
“啊?”熊汝梅嚇了一跳,這廄各營統領不是皇親國戚就是位高權重,斬立決……這也太血腥了吧?
曹躍問:“有疑問嗎?”
“沒……沒有。”
“勞煩熊大人吧。”
熊汝梅苦着臉告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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