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下達了進攻皖城的命令後。整個江東的機動兵力立即開始了緊張集結。消息被錦衣衛暗探得知,迅速向皖城方向報警。
廬江太守朱光得到消息後,不以爲然。如果是前幾天他得到消息,還會大驚失色,可是現在連降暴雨,江河水位暴漲,聽水邊的漁民說,這個時候要想渡河,那是難上加難。再加上據說曹鑠丞相已經在準備南征事宜,相信過不了多久,焦頭爛額的孫策就會主動退兵。
當然,雖然有這些把握,朱光也還是做了些戰備工作,他下令屯田民壯立即搶收糧食,將所有糧食統一存在皖城的糧倉之中,官府將給予一定數量的補償金,並保證在戰後及時返還等量糧食。
這一年多來,朱光令行禁止,頗有威信。再加上曹鑠爲了提高政府公信力,一直派出御史監督各路府衙,防止出現打白條的惡**件發生。朱光的命令一下。屯田百姓雖然心中不捨那剛剛泛黃的稻穀,還是開始了搶收行動。
雖然現在收割稻穀產量會減少許多,可是有着官府的補償金,這損失還是能夠承擔的。據說孫策部隊的軍紀很好,幾乎跟得上曹軍,可是孫軍的軍紀再好也是要吃飯的,再說了明眼人都知道,他們進攻皖城的目的就是來搶奪糧食,這可是俺們百姓辛苦所得,哪能讓他們輕易奪取呢?!
不僅如此,朱光與謝奇、董和等人商議,決定讓董和率領他所招降的潘陽一帶的強盜立即出發,前去孫策境內展開騷擾攻擊,掠奪人丁、糧食,破壞水井、糧田。
於是,還沒有出兵的孫策憤怒地收到各地郡守遞來的告急文告,大家紛紛向他請求援兵,並希望駐守在各地的郡兵繼續留守地方,不再集結。本來孫策準備集結五萬大軍,一舉蕩平皖城,可是經過董和這麼一搞,孫策只聚集起兩萬士兵而已。剩下那三萬士兵都被各方勢力以各種藉口苦苦哀求、挽留,孫策也害怕董和率兵燒燬農田、製造饑荒,也只能夠默許各地郡兵的滯留。
當然,小霸王孫策豈是甘心吃啞巴虧的主,他下令從各地郡兵中分別抽出部分士兵,組建一個新的野戰營。以丁奉爲主將,主掌剿滅董和之事。
丁奉眼看着徐盛頗受重用,心中一直眼熱不已,現在終於有了獨當一面的機會,頓時大喜,連忙將自己的親兵分派到這個營的每個屯裡,在短時間內就掌控了這隻部隊。他向各地派出哨探細作,很快就捕捉到董和的行蹤。
董和其實也是有理想、有抱負、有追求的青年才俊,好不容易纔抓住這麼一個機會,自然想要建立蓋世奇功,不願意輕易被丁奉的探子盯住。
可是董和也有困難,爲了保衛皖城,朱光和謝奇調動了絕大多數人馬,只留給他五百名正規軍士兵。雖然董和手中還有三千盜賊可供驅使,但是他們的紀律性遠遠小於正規軍,指望他們拖離細作的監控,真是難上加難。董和開動了全部腦筋,也不過是拖延了十來天而已。
可別小看了董和爭取來的這十來天,在朱光的帶領下,皖城軍民已經將城外的農田收割了七成以上,並將其中一半以上拋皮晾乾。存入城中堅固的糧庫。所以即使董和現在立即向皖城撤退,他也已經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在功勞簿上可以重重地寫上一筆。不過,董和並沒有滿足,尤其是當他得知負責圍剿他的孫軍只有五千人時,董和動心了。
夜風在不知疲倦地吹着,士兵們都在臨時宿營裡睡着了,董和卻還在帥帳中與手下的將領們仔細商議。這已經是實行蘑菇戰術的第六天,過去在懸甕山大營培訓時,董和就對游擊戰術比較感興趣,只不過曹軍一直佔據戰場優勢,董和也就沒有機會來驗證課堂上所學到的,不過現在,他終於得償所願。
“肥的拖瘦,瘦的拖疲,疲的拖死!”董和微微一笑,對手下的五名曹軍屯將說道:“兄弟們,你們看那丁奉部隊已經被拖到了什麼程度,咱們何時對他們發動進攻比較好?”
他手下的那五個屯將猶豫了一下,相互苦着臉看着對方。沉默片刻,終於有一個膽大的屯將低聲勸誡道:“參軍大人,丁奉的部隊還有戰鬥力,不過咱們的士兵快要受不了了!”
“什麼?”董和心中一驚,他雖然在懸甕山黑衣衛大營接受了三個月的文官基礎軍事技能培訓,可是畢竟時日太短,對部隊掌控能力尚有欠缺之處。他疑惑地問道:“不能吧,咱們曹軍士兵的身體素質比這些江東士兵好得多呢,怎麼可能先被拖垮?!”
那個屯將低聲解釋道:“參軍大人,咱們曹軍士兵身體素質很好。但是那三千盜賊可是什麼貨色都有,雖然大人以軍紀約束他們,可是近日來逃兵越來越多,昨日末將行軍法,斬殺逃兵及嚴重違紀者三十七人!到今日爲止,六天內我已經殺了一百一十人,我手中附屬盜賊可是隻有六百人啊!”
他看了下旁邊的四個同僚,衝他們點了下頭,一咬牙,大聲說道:“參軍大人,這四個兄弟的情況跟我也差不多,只是不敢勞煩大人煩心!這幾天咱們天天跑路,盜賊們的心思都有些活泛了,逃兵越來越多。而且,昨日我還殺了十來個意圖投丁奉的……”
他話沒有說完,那四個屯將連聲附和:“參軍大人,劉老莊的隊伍還算好的,附屬我的盜賊現在只剩下四百人了!”“參軍大人,我的還有三百七十七人!”“參軍大人,我的雖然還有五百人,可是他們都有投敵趨向,現在我已經讓士兵們做好平叛準備了。”“參軍大人,您要早做決斷啊!”
董和萬萬沒有想到。情況竟然如此糟糕,他皺緊了眉頭,怒聲問道:“都現在了,你們才向我稟告!當初你們幹什麼去了?!嗯?!!!!”
還是那個劉老莊膽大,他衝董和拱手告罪,低聲說道:“大人,大前天我就向您稟告過,您還罵了我一通,說我能力太差,不配當屯將。前天我寫了一封正式文書,放在您的几案那裡。昨天我還寫了一封。也遞交給您了……”
董和一下子紅了臉,他並不是曹軍從年青時就培訓出來的人才,而是在曹軍征服荊州後投軍的士子,從本質上還是一名文官,對於這些武夫有些偏見。那幾封文書董和隨便看了下,順手就擦了屁股。
董和紅着臉尷尬地說道:“你們說的情況我都知道了,這樣吧,現在天太晚了,從明日起你們立即統計人數,重新編組。以後有這種事立即向本官報告,不得再推延下去。好了,你們趕緊去休息吧……”
看見這五員屯將離開,董和悄悄嘆了口氣,唉,自己作爲新進加入曹軍的士子,雖然一下子就被升到參軍,可是未嘗不是徵南將軍曹仁千金買馬骨的舉動,如果不能建立功勳,自己一輩子也就這樣了。立功心切的自己,還是犯下錯誤了啊,看來明天整頓部隊後要找個村子攻擊下,恢復下士氣纔好。
就在董和嘆息的時候,丁奉已經率領一千五百名精銳士兵悄悄來到了曹營旁邊。他對領路的那幾個小兵低聲問道:“你們是今天才從曹軍中歸義的,知道他們營中的口令嗎?”
這幾個士兵搖了搖頭,其中一個低聲回答道:“將軍,軍中的口令都是每天晚上那劉老莊隨意規定的,根本沒有規律可循。小的幾個人實在是被這連續行軍給累壞了,哪裡有心情與他們曹軍士兵搭訕,萬望將軍體諒……”
丁奉點了點頭,這幾個士兵都是今天曹軍行軍的掉隊者,過去全是盜賊出身,根本吃不了苦,也受不了軍紀的約束。本來丁奉還懷疑他們的身份,可是這七天來,已經有五六十人悄悄投於他,舉止毫無異常之處,丁奉也就接受了他們。
這次偷襲就是丁奉根據這些
人的口供。特意組織的。他特意從軍中挑選了這一千五百名沒有夜盲症的士兵,人人口含小木棍,親自率領他們悄悄來到曹營附近。
丁奉仔細觀察了下,見曹軍中值夜的士兵們越來越少,篝火越來越暗,知道時機已到。他壓低了嗓子,低聲吼道:“上,上!”
百餘名丁奉挑選出來的敢死之士聽到命令,立即壓低了身子,躬身往曹營方面摸去。今夜的月亮很暗,只是偷營的好時機。這些士兵一直衝到曹軍營前才被發覺,守門的士兵連忙吹響了號角,揮舞着兵器試圖擋住敵軍的進攻,可是哪裡還來得及?!
看着被先鋒死士打開的營門,丁奉從草叢裡蹦了出來,手持長劍衝着曹營方向一揮,大聲吼道:“兄弟們,跟我衝啊!”
……
是役,曹軍大敗,千餘士兵陣亡,餘部或降或潰散。劉老莊率領殘餘的百餘士兵退向吳塘陂(皖城旁邊一沼澤地),董和不願接受敗兵的屈辱,逃亡巴蜀……
正文 第七卷第六十三章 迴光返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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