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宣顯然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更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犯了殺頭之罪。
藍寄柔在一旁替他着急,默唸道:打腫臉充胖子。
那捕快走了又折了回來:“黃金再少也是錢,我幫你們找吧。”
藍寄柔昨天還沒覺得這小鬍子順眼,今天看來他還真是有一種讓人稱讚的敬業精神。
方文宣道:“我想起來了,是我昨天花了,不用找了。”
那捕快道:“昨天你只要了三疊小菜一壺清酒,加上你們住店的錢不過一兩銀子,你們都沒出門,怎麼會花掉?”小鬍子看來是那種很喜歡觀察並且記憶力超羣的人,藍寄柔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有了這樣的人茂城豈能不太平?
藍寄柔拉住小鬍子說:“捕快大人,我們家少爺丟了皇上御賜的令牌,不如您幫忙找找,找不到可是重罪。”
方文宣扯住藍寄柔說:“別胡說,沒有什麼令牌。”
小鬍子見此情景自然明白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他拍拍方文宣的肩膀說:“放心吧,我不會告訴衙門的,我自己幫你們找,替你們保密。”
藍寄柔覺得小鬍子膽大心細,藍寄柔便拱拱手道:“我家公子方文宣,我叫阿貴(爲了喚起方文宣的記憶,藍寄柔不得不用這個土掉渣的名字),我家公子是御賜的巡查御史,丟了皇上的令牌,您知道令牌如皇上,我們把皇上丟了,可是殺頭的罪。”藍寄柔的一席話,讓小鬍子忍俊不已。
小鬍子似笑非笑的表情,讓藍寄柔想到在現代總有那麼長得還算可以的人物那樣,人們通常稱之爲耍帥,可是小鬍子乍一看還有那麼幾分成熟的帥氣。
小鬍子道:“我是茂城的第一捕快,田勿意。”
藍寄柔聽到第一的時候差點笑出聲來心想:第一這個頭銜未免有些大,不過第一也好第二也罷,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找到丟失的令牌,不是都說不管黑貓白貓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貓麼?!
方文宣見藍寄柔已經把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也就不得不拱手道:“田捕快,我還要趕往河南,可不能耽誤了行程,希望田捕快能幫我找回令牌,文宣感激不盡。”
藍寄柔心想:原來不是還不着急麼?這令牌丟了才知道趕路要緊怕耽誤了行程?
田捕快點點頭:“放心,就是把整個茂城翻過來,我也會幫你們找到的。”
雖然田勿意是這樣說的,可是藍寄柔覺得他說的話未免有虛,別說茂城,就是這小小的客棧恐怕他都很難翻過來。
田勿意匆匆離去之後,藍寄柔跟方文宣商量道:“這爲什麼別的都沒丟,單單丟了令牌呢?”
方文宣若有所思道:“恐怕來者不善,我們應該是被人盯上了,只是不知道我們的身份有沒有敗露,若是敗露那就危險了。”
藍寄柔道:“你是皇上欽點的巡查御史,爲什麼還跟做賊一樣?”
方文宣道:“這次皇上讓我查的是李修林,或許在京城還不知道,只要去了河南提到李修林這三個字,沒有不害怕的。”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藍寄柔問。
“我以前的同窗好友說的,他在河南混跡黑白兩道,別說我一個小小的巡查御史,就是皇上恐怕都不放在眼裡,而且他殺人如麻,朝中有很多內應,朝廷根本拿他沒法辦,這次派我去查他,那就是死路一條。”
方文宣越說越激動,似乎真的很怕這個叫李修林的人物。
藍寄柔問:“那你當時怎麼不回絕皇上?”
“回絕皇上,那不就是說我這個新科狀元不行嗎?總之這次就是九死一生我也要試試。”方文宣把自己說得給就要英勇就義一般。
“所以你一路上都很小心,那麼這次我們丟了令牌跟李修林有關麼?”藍寄柔突然想到那小偷很可能是李修林派來的。
方文宣搖搖頭:“現在先找到偷令牌的人,才能知道怎麼回事。”
“說什麼呢?你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客棧老闆雲蝶從屋外經過,見兩人神情緊張便走進房間詢問。
方文宣見了雲蝶一掃臉上的陰霾,馬上笑道:“沒事,沒事。”
雲蝶說:“剛纔看見田捕頭匆匆下樓,我就上來看看,你們真沒事麼?來了我的客棧有什麼困難就告訴雲蝶,雲蝶一定盡力幫你們的。”
雲蝶那嬌柔的聲音讓方文宣聽得好心酥,方文宣一個勁的搖頭:“沒事,沒事老闆娘放心。”
見雲蝶擺着腰肢走遠了,藍寄柔撅了撅嘴:“這客棧是她的,我們在她的客棧丟了東西爲什麼不告訴她?就算不說是令牌說個別的什麼也行啊,萬一小偷還在這客棧呢?讓她留意一下不是更好麼?”藍寄柔埋怨道。
“她一個女人能留意什麼,別到時候惹禍上身就好。”
“你還真是會憐香惜玉。”
“說什麼呢?這是禮貌,來,跟我一起找找,裡面,外面都找找。”方文宣打了馬虎眼繼續彎腰在地上尋找。
藍寄柔陪着方文宣找了一天,還是一無所獲,那個什麼第一的捕快也不曾露面,到了晚上,雲蝶繼續獻藝,藍寄柔實在不想看到雲蝶的舞姿,實在是叫人羨慕嫉妒......
藍寄柔爬上房頂,只有天上並不圓的月亮陪伴着藍寄柔,清風瑟瑟,藍寄柔抱着手臂,這種獨孤的感覺讓她想起了方家的很多人,比如老夫人、李慕慈、還有王碧瑤。
隨着幾張瓦片的輕響,藍寄柔只覺得那是風掠過瓦片的聲音,可是看到地上的一縷寒光,藍寄柔嚇得驚叫了一聲。
原來那是田勿意的佩劍,在月光的照耀下,白色的光打在藍寄柔的腳邊。
“是第一捕快啊。”藍寄柔承認自己說這話的時候帶有幾分嘲諷,在經歷過面試被淘汰還有擠車被人踩的慘痛經歷之後,藍寄柔從來不覺得第一可以永遠的在某人身上停留。
“叫我田勿意就好。”田勿意靠着藍寄柔坐了下來。
“田捕快,一整天你都去那裡了?不是要給我們找小偷麼?怎麼沒在客棧看到你?”藍寄柔覺得這隻貓說不定是偷懶了。
田勿意道:“你們可誤會我了,我是去調查了。”
“調查?連小偷都不知道呢,怎麼調查?”藍寄柔問道。
“是調查你們。”
“我們?我們是受害者。”藍寄柔有些生氣。
“我得先確定你們的身份才行,總不能每個報案人都相信吧?”田勿意說的很認真。
“你不信我們還要幫我們?算了,我們自己會找。”藍寄柔覺得身邊的這個是極其不信任自己的,這種感覺猶如報案人找警察,警察反而要審訊報案人一通。
藍寄柔站起身來,就要走,田勿意笑道:“方家三少奶奶脾氣還挺大的。”
“什麼?你知道我是誰?”藍寄柔情急之下,腳底一滑,差點從房頂上摔了下來,幸好田勿意抓住藍寄柔的手,悲劇纔沒發生。
藍寄柔小心的坐了回去。
田勿意道:“不查你們的底,我也不好着手調查啊,我知道這次朝廷派了人去查李修林的事情,恐怕是李修林有了防範所以才找人偷了你們的令牌。”
“你還真厲害,竟然能查到這麼多事。”藍寄柔覺得第一的名頭還真不是蓋的。
田勿意道:“你們也要小心一點,可能你們已經被李修林盯上了,別還沒到河南就死在了路上。”
雖然田勿意有些危言聳聽,可是這確實是他們擔心的事情。
“沒有令牌還不是要死?”藍寄柔失望極了,沒想到寄予這個第一捕頭希望,誰知道他卻查了自己一天。
“三少奶奶還真是重情重義之人,你相公都不記得你了,你還這樣爲他着想。”田勿意捋着小鬍子。
藍寄柔沒想到田勿意一天之內竟然能查到這麼多事。
“不指望你了,你只會查別人的身份,根本幫不了我們。”藍寄柔不知道田勿意到底還查出了些什麼,對面這個人把自己瞭解的那叫一個透徹,可是藍寄柔卻除了知道他叫田勿意還有第一捕頭的名號之外什麼都不知道。
田勿意道:“不光了解你們,我今天還蒐集到了一些線索,我想明天就能幫你們把小偷找出來了。”
藍寄柔聽了眼睛一亮:“真的?”
“想你保證,一定會幫你們把令牌找到。”田勿意說的十分肯定,藍寄柔寧願相信田勿意。
似乎屋裡散了場,已經沒那麼熱鬧了,夜也變得安靜了許多。
“田捕頭上面涼,爲什麼不下來說話?”不知什麼時候屋檐下站了雲蝶姑娘,向上望着兩人。
藍寄柔拍拍屁股道:“我要回去了,要不少爺要找我的。”
說完藍寄柔覺得自己被人騰空攬起,順着屋頂飛了下來,落地之後藍寄柔發現自己正被田勿意抱着,藍寄柔整理了衣裳頭也不回的跑了,院子裡只留下雲蝶和田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