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齡近幾日比較鬱悶與焦急,全因陸小鳳那傢伙查案查到一半突然沒有任何動靜了,好似繡花大盜這件案子與他完全沒有了關係一般。
金九齡還指望着陸小鳳可以通過他故意留下的線索,將調查的矛頭指向紅鞋子,順勢將繡花大盜這口大黑鍋扣在公孫大娘的頭上,卻是萬萬沒想到陸小鳳如此的“不識擡舉”。
所以,除了佈置了些其他的小手段,金九齡不得不親自來找陸小鳳,督促他將案查下去。
當金九齡找到陸小鳳的時候,陸小鳳正在一處幽靜的酒家裡仔細品味着一杯醇香的美酒,根本沒有察覺到金九齡的到來。
“陸兄倒是好雅興啊,我們不辭勞苦頂着炎炎烈日辛苦查案,你卻在寧靜悠遠之地吹着小風,喝着美酒。陸兄是不是已經把我們的賭約忘記了!”金九齡慍怒道。
“啊,原來是金兄。”微醺的陸小鳳這才注意到已經坐在他身旁的金九齡,“來,喝一杯。”
說着,陸小鳳便爲金九齡斟了一杯酒,送到了他的面前,雖然陸小鳳好像有些醉了,可這酒卻是連一滴都沒有灑出來。
儘管金九齡微微一聞就已經辨別出這是陳釀了至少二十年的上品女兒紅,可是爲了進一步表達自己的不滿,他並沒有接過陸小鳳遞過來的酒杯。
“陸小鳳!”金九齡怒喝道,“倘若你查不出繡花大盜的身份,便早早認輸吧,省的耽誤大家的時間。”
陸小鳳見金九齡不接酒杯,一仰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誰說我查不出?”陸小鳳轉過頭,直直地盯着金九齡道。
“哦?那你查出了什麼?”金九齡疑惑道。
“我查到一個秘密組織,叫紅鞋子,我懷疑繡花大盜就和這個組織有關。”陸小鳳壓低聲音道。
“那你怎麼還有心情在這裡喝酒?趕快去查這個什麼紅鞋子啊。”金九齡提高音調道,心中卻暗暗竊喜,陸小鳳這傢伙果然上鉤了,任你奸猾似鬼還不是要喝老子的洗腳水。
“莫急莫急。”陸小鳳擺擺手道,“既然說它是個秘密組織,就一定是難查的很,紅鞋子的成員們都是些什麼人,我也並不清楚。”
“那怎麼辦?在這裡喝酒就是你解決問題的辦法?”金九齡急切道,似乎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將公孫大娘緝拿歸案。
“都跟你說了不要急了。”陸小鳳拍了拍金九齡的肩膀,“雖然關於這紅鞋子組織我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可有一件事我卻恰巧知道,知道這一件事情也就夠了。”
金九齡道:“什麼事?”
“你喝了這杯,我就告訴你。”陸小鳳又倒了杯酒,放到金九齡面前。
金九齡這次沒有拒絕,只是無奈地瞪了陸小鳳一眼,然後便乖乖喝下了這杯酒。
“好!”見金九齡滿飲此杯,陸小鳳拍手叫好。
“現在可以說了吧。”金九齡滿臉嫌棄道。
“明日。”陸小鳳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明日便是紅鞋子組織集會之時,正是將她們一網打盡的好時機。”
金九齡道:“地點?”
陸小鳳道:“五羊城內。”
金九齡道:“那我立即安排孟偉他們多帶些人協助你緝拿繡花大盜。”
陸小鳳道:“紅鞋子內說不定高手如雲,有了金兄這等高手相助,我想必定可以將她們順利拿下。今日我們便在這裡休息一晚,明日共同趕赴紅鞋子集會之地。”
金九齡本想明日找藉口不跟着去,可陸小鳳這麼一說,他也不好藉故離開了,只得重重地點了點頭。
翌日,黃昏後,夕陽已薄。
陸小鳳帶着金九齡來到一家大戶花園,從角門進去後,三轉兩轉,穿過片花林,走過條小橋,來到面臨荷塘的一座小樓對面。
小樓對面,有棵濃蔭如蓋的大銀杏樹,正對着樓上的窗戶。
兩人從樹後壁虎般滑了上去,找了個枝葉最濃密之處躲了起來。天色更暗,就算有人到窗口來張望,也絕不會發現他們。
“孟偉他們尚未跟上,我們要不要先退出此地。”金九齡壓低聲音道,和着聲聲蟬鳴,倒也不會引起樓上人的注意。
“無妨,想必他們很快就到了,我們待在這正好可以觀察對面的動向,萬一有什麼突然的變故,我們也能及時作出應對。”陸小鳳道。
“便依陸兄所言。”金九齡點點頭,可是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
不待金九齡多想,一道人影映入兩人的眼簾,看到這道人影,金九齡目泛異色,不過僅僅是一閃而過,他敢確信陸小鳳絕對察覺不到。
這人是個女人,年紀已近四十,可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眉梢眼角的風情,比少女更迷人。她身上穿着件深紫色的緊身衣,手裡也提着個黃布包袱,正是紅鞋子中的二孃。
二孃坐入次席後,便聽得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人還未到,笑聲已到。
二孃道:“老七來了。”
一句話沒說完,屋子裡已多了一個人,當然也是女人,是個梳着兩條烏油油的長辮,明眸皓齒,巧笑嫣然的紅衣少女,手裡也提着個黃布包袱。
“二孃這次來的真早!”紅衣少女笑了笑,左右看了看又道,“大娘居然沒到,真是稀奇。”
二孃道:“興許是被什麼事情耽誤了。”
紅衣少女銀鈴般笑道:“我跟你打賭,你猜這次又是誰來得最晚?”
她自己覺得笑起來很好看,還有兩個很好看的酒窩,所以總是一天到晚笑個不停。
二孃道:“當然是老三,她洗個臉都要洗半個時辰,就算火燒到她眉毛,她也不會着急的!”
紅衣少女拍手笑道:“對了,這次一定又是她。”
突聽樓梯下有個人道:“錯了,這次一定不是她。”
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很緩慢,一個人慢慢地從樓下走了上來。
紅衣少女看見她,彷彿很吃驚,但立刻就又笑道:“想不到這次居然出了奇蹟,三娘居然沒有遲到!”
三娘不但說話的聲音溫柔,態度也很溫柔,笑得更溫柔,慢慢走上來,慢慢地坐下,慢慢地將手裡一個黃布包袱放在桌上,才輕輕嘆了口氣,道:“這次我不但沒有遲到,而且比你們來得都早。”
三娘柔聲道:“我賭這次大娘最後一個到,她向來都是第一個來的,既然現在還沒來,肯定就是最後一個來了。”
紅衣少女吃吃笑道:“我纔不跟你賭呢。”
三娘道:“因爲你已經輸了。”
隨即兩人便鬥氣嘴來,令人詫異的是這看上去伶牙俐齒的紅衣少女卻並不是說話時柔柔弱弱的三孃的對手。
不多時,老四,老五,老六相繼到來。
老四和老五,陸小鳳都認得,老四是曾經被他氣了個半死的名妓歐陽情,老五自然是江輕霞。
老六青衣白襪,滿頭青絲都已被剃光,竟是位出了家的尼姑。
六個人都已坐了下來,面前都擺着個黃布包袱,只有首席和末席上還空着,首席顯然是爲公孫大娘留着的,末席當然是老八上官飛燕的位置。
衆人坐下沒多久,公孫蘭便到了。
儘管公孫蘭已經美到了極點,可陸小鳳的目光卻死死盯着跟在公孫蘭身後的人——上官飛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