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佑看着緊緊相擁的二人很明顯不高興了,他使勁拉扯着元侃的袖子問:“哥,那個女人是誰?她爲什麼會在娘住的地方?爹爹爲什麼抱着她?”
唐紹愣住,流着淚問光義:“元佑他居然不認得我了?”
“你走的時候元佑還太小,別怪他。”光義招招手讓元佑過來,道:“元佑,你再好好看看,這是娘,你不認識了嗎?”
“爹,她和畫像上的娘長得一樣,她真的是娘嗎?”
唐紹蹲下去,朝着元佑張開雙臂,元佑又看了好一會兒才漸漸露出笑容,撲到唐紹懷裡時卻一下子哭了:“娘,你爲什麼現在纔回來?娘是不是不要元佑了,他們都說娘出宮養病了,可是小弟弟死的時候娘爲什麼也沒有回來?”
光義一愣,沒想到元佑竟會無意中提起這件事,他很擔心唐紹一時間接受不了,元侃上前,道:“元止的事娘已經知道了。”
唐紹擦乾元佑的眼淚,道:“孃的身子實在太差,所以沒有回來,以後娘天天都陪着元佑,一直看着元佑長大、娶妻、生子,好不好?”
“嗯,娘說話算數。”元佑伸出小拇指,勾住唐紹的手搖晃了幾下,又開心地笑了。
“好了,元佑,別在這兒纏着你娘了,進去說話。”
元佑高興地又蹦又跳:“爹,我能不能搬回儀寧宮來和娘一起住?”
“明天吧,今天你娘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其實光義是擔心元佑那小子來搶人,所以當機立斷,制止了元佑繼續“行動”,紹兒剛回來,自己還沒來得及一訴相思之苦,怎麼能讓兒子把人給搶了去。
“哦,知道了。”
唐紹與光義相視而笑:“明天把清揚接進宮裡來吧。”
“好。”
皇后娘娘回宮了,在離開了三年之後又突然回來了,消息傳遍了後宮,人人都在念叨着,原來賜宴時陛下和壽王突然離席是因爲皇后娘娘。宮裡瞬間炸了鍋,儀寧宮也恢復了往日的熱鬧。
初夏,夜涼如水,清風徐徐,流動的月光柔和的照在他們身上,光義與唐紹在牀上平躺着,緊緊牽着手。
“紹兒,我想了三年,卻一直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那日你躺在牀上,身下流着血,氣息全無,連太醫都說你已經去了,那晚我一直守着你,可鐲子卻突然發出強烈的光,後來,你就隨着那道光一起消失不見了。紹兒,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三年你到底去了哪?”
怎麼辦,要把一切都告訴他嗎?要告訴他其實自己是來自一千年以後的人嗎?他會相信嗎?會不會知道以後他就會不再像以前一樣對自己?
“光義,你相信我,那天發生的事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醒來之後卻發現我竟然身處遼國,耶律隆緒說他在草原上救了我,後來我就一直在那裡,知道這次兩國交戰,我聽了消息,於是逃了出來,這才能見到元侃,才能回來與你們團聚。”
又是可怕的沉默。
“我雖不明白這些離奇的事究竟是爲什麼,但我相信你。”說完,光義俯身吻了下去,一夜纏綿。
第二日光義醒來時,唐紹還在熟睡,於是自己換了衣服,吻了唐紹的額頭纔去上朝,昨晚折騰了一宿,就讓她好好睡吧。光義心裡美滋滋的,比喝了蜜還要甜,笑容更是一直都掛在臉上,心情一片大好。不光是宮女,連大臣們也發現了皇帝的變化,感覺好像沉了三年的寒冰臉終於融化了。上天有好生之德,讓皇后娘娘重新回到陛下身邊,也讓他們的日子好過了不少。
“公主,陛下特意命奴才來接您進宮,說是許久未見想得緊,何況壽王昨日已抵京,也想見公主一面。”
“駙馬呢?”
“已命人告知駙馬下朝後直接去萬歲殿了。”
“好,咱們也出發吧。”
趙林小心翼翼的扶清揚上車:“公主慢些。”
車子緩緩啓動,一想到元侃回來了,她就控制不住的想要笑,他們兄妹從小到大一直要好,元侃很疼清揚這個妹妹,畢竟是唯一的妹妹吧。清揚撫摸着已經有六個月的肚子,自言自語起來:“小傢伙,一會兒就能見到你的舅舅了,高不高興?你舅舅可是個賢王,又能文又能武,這次又打了個大勝仗回來,你長大以後也要像你的大舅舅一樣聰明、勇敢,好不好?”
“說起來也是本宮對不起清揚,她出嫁時沒能陪在她身邊,更沒有親手爲她做一件嫁衣,清揚她一定會恨我的吧。”唐紹拼命眨着眼,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清揚,你恨娘嗎?
“娘娘不必如此傷心,公主她一直沒有怨過娘娘,真的沒有,公主她很堅強,很懂事,出嫁的時候都沒有掉一滴眼淚。一會兒公主見到娘娘,一定會很高興的。”
趙承煦剛巧在不遠處也正要去萬歲殿,他很清楚的看到了唐紹和茗衣從他眼前經過,茗衣他見過幾次所以認得,可茗衣身邊的女子是誰?長得和清揚有八九分像,若不仔細看還以爲是同一個人,看她的神態舉止不像是一般人,她到底是誰?爲什麼也往萬歲殿的方向去了?
“見過皇后娘娘。”萬歲殿的小宮女們見唐紹一進來心裡那叫一個興奮,您來了就好,我們這些做奴婢的終於可以不用整日提心吊膽的了,皇后娘娘您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
“都起來吧。”
“紹兒,你來了,走吧。”光義緊緊握住唐紹的手,目不轉睛的看着唐紹,眼神溫柔而充滿寵溺,唐紹微扯着嘴角,笑容甜蜜又有些嬌羞,讓人憐愛,兩人一直牽着手走進內殿,帝后二人親密的舉動真可謂是羨煞旁人,讓宮女們歎爲觀止,心神嚮往,早聽說帝后二人夫妻情深,今日一見才知所言非虛,陛下和皇后的感情那麼好,真叫人羨慕。
趙承煦一直等在萬歲殿外,焦急的四處張望:“這個時候該到了,怎麼還不來?”正說着,一輛馬車停在面前,他忙上前去扶清揚,想着要不要把剛纔看到的告訴她。算了,還是不說了,說了只能讓她徒增傷心。
“見過長安公主、駙馬爺。”
“都起來吧。”清揚一手託着肚子,一手挽着趙承煦,時不時的看他幾眼,又是一對恩愛夫妻。
“爹,我們來了。”話音剛落,清揚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頭腦一片空白,她看見了什麼?爹和娘正坐在一起,是她看錯了嗎?爲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覺?娘明明三年前就不在了,會不會是自己太想娘了?不,那不是幻覺,娘就活生生的在她面前,直直的看着她流淚,不會錯,那就是娘,只有娘纔會那樣看着自己。
唐紹起身走到清揚跟前,輕聲叫道:“清揚。”
“娘,真的是你,娘……”清揚終於忍不住,撲到唐紹懷裡大聲哭了起來,哭的唐紹心都快碎了:“娘,這三年你去了哪,爲什麼現在纔回來?”
“好孩子,娘回來了,都是娘不好,娘以後再也不離開你們了。”唐紹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安慰着清揚:“乖,不哭,哭多了傷身子,聽話。”
“娘……”清揚看着唐紹的眼神裡有欣喜、激動。疑惑,的確,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一時半會兒根本說不清楚。
“娘出宮養病了,直到現在身子纔好了些,好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如今有了身孕,快坐下歇着。”唐紹看看一直站着的趙承煦,道:“你也坐吧,自家人不必如此拘禮。”
“謝母后。”
“怎麼如此生分?你也隨着清揚叫我娘吧,這樣纔像一家人。”
趙承煦一時不敢答應,看向光義,光義笑道:“既然皇后開口了,就聽她的,跟清揚一起叫娘就好。”
“是。”趙承煦心裡的疑問終於放下,原來是皇后娘娘,也難怪和清揚長得那麼像,可皇后娘娘離開了三年突然回來,期間究竟去了哪裡誰也不知道。當年有人說皇后娘娘薨逝了,也有人說皇后娘娘是出宮養病了,並沒有死,總之衆說紛紜,皇后娘娘的離開就像一團迷霧一樣,只怕除了帝后二人,沒人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樣的了。
“茗衣,去伺候公主洗把臉,這丫頭進門就哭,臉都哭花了。”
茗衣笑道:“是,奴婢這就去。”
兩人前腳剛走,元侃和元佑後腳就到了,元佑大叫一聲娘,直接撲進唐紹懷裡,元侃中規中矩的各叫了聲爹孃才坐下,趙承煦起身道:“壽王。”
“嗯,坐吧。”元侃淡淡的應了聲,又回過頭去問唐紹:“娘,清揚呢?承煦都到了,她不會還沒來吧,眼看着都是要做孃的人了,還是玩性不改。”
“你呀,清揚要聽見你這麼說非得跟你急了不可,茗衣去伺候她洗臉了,她見了我哭個不停,自然要去重新梳洗的。”
“也是,清揚見了娘肯定哭的不成樣子。”
光義將唐紹攬在懷裡,直接一隻手把元佑拎起來扔到元侃身邊,道:“小小年紀不學好,到學會跟爹搶人了不是?”
“不嘛,我今天就要跟娘一起睡,爹爹說話不算數。”
光義頗有些得意洋洋,道:“昨兒只說讓你回儀寧宮住,有說過讓你跟你娘一起睡嗎?用完膳就跟你娘一起回去吧,爹爹晚上再過去看你。”
元佑可憐兮兮的擠出幾滴眼淚:“爹爹欺負人。”
清揚回來時元佑正乾巴巴的擠着眼淚,樣子十分好笑:“元佑又在哭什麼呢?”
“爹爹欺負人,不讓我和娘一起睡。”
“原來是這樣,元佑,娘剛回來,自然是要先讓着爹的,等過些天元佑就能跟娘睡了,乖。”
“嗯。”元佑有些愛不釋手的摸着清揚的肚子,說了一句讓所有人都笑掉大牙的話:“那姐姐給我生個小弟弟陪我玩,好不好?”
“哈哈哈……”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清揚瞬間哭笑不得:“小弟弟?元佑,這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你的親外甥,要跟你叫舅舅的,可不是什麼弟弟,知道了嗎?”
“哦。”
光義突然想起了元止,若有所指地說:“大概元佑是想再要一個弟弟吧,元佑是他們兄弟中最小的,平時確實沒有人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