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潤中來的匆匆,去的也匆匆,就像某些衛生間裡貼的標語,讓人哭笑不得。
不過他走後,吳良倒是能進到和路雪的病房了。
一見他進來,和路雪立刻扳起了臉,硬邦邦地問到:“他和你說什麼了?”
“也沒什麼。”吳良撓了撓頭,說道:“他想讓我勸你別混娛樂圈了,跟着他混。”
“哼!”和路雪不高興地哼了一聲,又問到:“那你現在是來勸我的?”
“不是。”吳良趕緊搖頭道:“我已經拒絕了,而且也說服了他,以後不再糾纏這件事了。”
“你能說服他?”和路雪將信將疑地問到:“他那樣的老古董,能被你說服?”
“所以吧,”吳良得意的笑道:“你現在知道我這條三寸不爛之舌的厲害了吧?”
和路雪不屑的皺了皺鼻子。
這時崇明訓突然推門走了進來,手裡拿着手機說道:“阿雪,我有事要先回武警隊一趟,你這邊……”
“放心吧,我會看着她的。”吳良對他露出潔白的牙齒。
崇明訓皺着眉頭看了他一眼,或許他認爲,正是因爲吳良在這裡看着,所以他才更不放心。
不過武警隊的規矩顯然更重要,哪怕他心裡十分不情願,也只得向和路雪道了聲謙,然後急匆匆地走掉了。
一下子,房間裡只剩下和路雪跟吳良還有她的小助理三個人。
“雪姐,你餓不餓,要不我給你出去買早點吧?”小助理乖巧的問到。
和路雪搖了搖頭,說道:“我不餓,對了,你一晚上都沒睡好,要不你來我牀上補個覺吧。”
“那你呢?”小助理驚訝地問到。
和路雪笑了笑,說道:“我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小助理立刻憋紅了臉說道:“不行,你頭上還有傷……”
“只是一點兒擦傷而已。”和路雪摸了摸頭上纏着的繃帶,微笑着打斷了她:“醫生都說了沒事的,你放心吧,我就在醫院裡走走,透透氣而已。”
小助理想了想,執拗的說道:“要不我陪你一起吧。”
和路雪搖了搖頭,突然把目光轉向吳良:“阿良,你來扶着我好嗎?”
吳良心裡正在哀嘆,昨天我也沒睡好啊,你怎麼就不能像對那個小丫頭一樣溫柔地對我呢?
可是聽到和路雪已經喚到了他的名字,沒辦法,只好任命的走了過來。
“小心點兒。”他扶着和路雪,走下了病牀,小助理想跟上,卻被和路雪推到了牀上,讓她好好休息。
看着和路雪被吳良攙扶的樣子,小助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小臉兒變得紅撲撲的,眼眸裡竟透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頓時也不堅持了,乖乖的躺到牀上閉上了眼睛。
“走吧。”和路雪被她的眼神看得怪怪的,渾身都覺得起了雞皮疙瘩,頓時對吳良指揮到。
吳良扶着她,兩人慢慢的來到了樓下。
天色剛剛矇矇亮,太陽還沒出來,整座城市,在薄薄的霧氣中透露出一道藹藹的輪廓,四周圍已經傳來了各種各樣的汽車聲、鳥鳴聲、雜聲,給清晨的換卷勾勒出一副勃勃的生機。
吳良帶着和路雪來到門口,問到:“現在去哪兒?”
和路雪打量了一下四周,說道:“我餓了,先去吃早飯吧。”
兩人來到醫院外面的一家小餐館,隨便喝了兩口稀飯,吃了點兒鹹菜。
“現在呢?”吳良吃完飯,頓時覺得精神多了,連胸口也有了一股熱氣。
和路雪隨口問到:“這附近有什麼安靜點兒的地方嗎?”
吳良看了看,回答道:“我知道附近有個小公園,去那裡吧。”
他很快攙扶着和路雪來到了公園,這是一個城市中心綠地,雖然面積不大,但樹蔭環繞,有假山,有湖泊,還是顯得很幽靜的。
雖然大清早的,有很多人在公園裡鍛鍊,不過兩人找了個湖邊清淨的地方坐下來,倒也沒有人刻意來打擾。
坐下之後,和路雪不安的問到:“你真的說服我……他了?他不會再讓我退出娛樂圈了?”
“嗯。”吳良很肯定地回答她到:“我跟他列舉了其他行業的高危性,所以他最後想通了,當歌手,應該是最安全的一個職業。”
“胡說八道。”和路雪白了他一眼,這個傢伙,說話老是沒正經的。
什麼其他行業的高位性,這跟她在娛樂圈發展有任何關係嗎?
可憐她根本就沒想到,吳良居然真的是靠這些胡說八道的東西說服和潤中的,所以自然也不知道他現在說的話,到底有多麼正經。
而吳良早已經對她這種態度習慣了,所以也沒覺得有什麼,只是心頭的委屈又加深了一分。
這時太陽從雲層裡冒出了頭,一時間光輝萬丈,整個湖泊表面都像是被灑上了一層金粉似的,美麗異常。
“真美呀!”和路雪看着粼粼的波光,癡癡說道。
吳良沒搭腔,他並不覺得有什麼美的。
要說美,他在海邊看的日出才美呢,那種氣勢磅礴的景象,讓他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忽然一陣風吹過湖面,穿着單薄的和路雪輕輕縮了縮脖子。
“冷嗎?”雖然吳良的情商可能是負值,但這種時候,看多了電視劇的他也知道該怎麼做,於是順手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和路雪的眼神頓時一動,輕輕把頭靠向了他的肩膀。
“借我靠靠好嗎?”她幽幽的問到。
“沒問題。”吳良好爽地回答到。
和路雪臉上甜甜一笑,靜靜把頭靠到了他肩膀上,溫柔地像一朵嬌羞的水蓮花。
吳良突然問到身旁傳來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很想晨間泥土中帶的那種花朵的芬芳,卻又說不上是什麼花朵,總之很好聞。
“奇怪,你頭上包了藥,怎麼還這麼香?”他好奇的問到。
和路雪的臉頓時像陽春三月的太陽,粉嫩嫩地透着紅光。
“你給我唱首歌吧。”她柔柔地說到。
“唱歌?”吳良愣了愣:“你想聽我唱歌嗎?”
“嗯。”和路雪靠着他,悠悠的閉上了眼睛。
“你想聽什麼歌呢?”吳良又問。
“隨便,不過最好是新歌。”和路雪閉着眼睛說到:“我知道你寫歌很厲害,給我唱一首新歌吧。”
“哈哈,這可是我的強項!”吳良頓時笑了起來,好爽地說到:“你瞧好了吧!”
說完他略一思索,看着氤氳的湖面,立刻就有了主意。
“海浪無聲將夜色深深淹沒
漫過天空盡頭的角落
大魚在夢境的縫隙裡遊過
凝望你沉睡的輪廓”
……
“怕你飛遠去,怕你離我而去
更怕你永遠停留在這裡
每一滴淚水,都向你流淌去
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真美!”和路雪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望着遠處的金黃色湖面,幽幽地讚道:“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大魚。”吳良自然地回答道。
“是你剛剛纔寫的嗎?”和路雪望向他,眼中閃爍着盈盈的波光。
吳良搖頭道:“不是,之前偶有所得,只是覺得現在唱挺應景的。”
和路雪又轉頭看了看湖面上的點點漣漪,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羨慕你。”她挪了挪腦袋,在吳良肩膀上找了個更舒適的位置,說到:“要是我也能有你這麼厲害的寫歌的本事,那就太好了。”
“哈哈,一般般啦!”吳良“謙虛”地說道。
和路雪抿了抿嘴,嘆道:“可惜我只會唱歌,不會寫歌,唉,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吳良不解的問到:“會寫歌的人千千萬萬,你還怕沒人給你寫歌嗎?”
“可是他們寫的歌,我都不喜歡啊。”和路雪轉過臉來,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吐氣如蘭地對他說道:“我就喜歡你剛纔那首大魚那樣的歌。”
兩人此時的姿勢有點兒近,實在太過曖昧,吳良甚至能感受到她嘴裡吐出來得起,一下子就噴到了自己的臉上。
隨着那股氣撲面而來的,還有一股曇麝般的清香。
他的心臟再次不爭氣的漏跳了一拍,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沒聽見和路雪在說些什麼。
但是在和路雪看來,他好像又是在裝傻了。
和路雪不滿地在他手臂上輕輕擰了一下,問到:“你把這首歌,送給我好不好?”
“送?不存在的!”吳良毫不猶豫地說道:“我的規矩,你一直都知道!”
和路雪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
“沒得商量?”她咬牙切齒地問到。
“呃……”吳良本想說沒得商量,但看到她的臉色,不知怎麼的,心裡突然就虛了一下。
“大姐,我也是小本兒生意,賺口飯吃而已。”他小心翼翼地說道:“您家大業大,應該也不會在意這十幾二十萬的吧?”
“那算了,我不要了!”和路雪說翻臉就翻臉,直接扭過了身子,連頭也一起轉了過去。
吳良頓時做了個求神拜佛的手勢,暗自慶幸菩薩保佑,總算沒被她乘機敲詐。
可是突然間,他發現和路雪的雙肩在微微的抽動,耳畔也傳來一聲聲壓抑的哭泣聲,她,好像哭了。
“怎麼回事兒?”他掰了掰和路雪的肩膀,問到:“怎麼哭了?”
“不要你管!”和路雪連頭都沒回一下,揮手甩開了他。
“是不是傷口又痛了?”吳良關心的問到。
“我說了,不關你的事!”和路雪哭得更厲害了,整個人都抽/動起來,似乎是很傷心的樣子。
吳良這下徹底坐蠟了。
更年期提前的女人好可怕,說生氣就生氣,說哭就哭,都完全不帶預兆的。
我是不是該跟她道個歉?
可我憑什麼要道歉呢,我做錯什麼了嗎?
吳良當即三省吾身,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可能是她要歌,我沒給,所以她才哭了。
都多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要不到糖就在地上打滾呢?
他覺得自己這次真是倒黴到姥姥家了,怎麼就碰上這麼一個不講理的大小姐,非要賴賬,連自己的血汗錢都要壓榨呢?
唉,算了算了,看在她剛剛纔受了傷的份兒上,這次就當我慈善賑災,做好人好事了!
吳良鬱悶地再次拍了拍和路雪的肩膀,說道:“行了行了,別哭了,你喜歡那首歌,我送給你就是了,這麼大個人,何必還哭呢?”
和路雪的哭聲果然立刻就止住了,回過頭來疑惑的望着他問到:“真的?”
“真的。”吳良苦着臉點點頭。
“你想通了?”和路雪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臉上飛過一道抹紅。
吳良撓了撓頭:“什麼想通了?”
“哼!”和路雪又扭過頭去,擺出不想搭理他的架勢。
不過好在她這次沒哭了。
吳良揉了揉太陽穴,只覺得這位大小姐實在是太不好伺候了。
不給就哭,給也生氣,你到底是要鬧哪樣啊?
咱們以後還能不能一塊兒愉快的玩耍了?
他嘆了口氣,望着和路雪纖瘦的背影問到:“你到底想怎麼樣,我不是都把歌送給你了嗎,你還在生什麼氣呢?”
和路雪揹着他,氣惱地說道:“誰稀罕?”
吳良怒了:“那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可收回了!”
“你……”和路雪轉過頭來,怒氣衝衝地瞪着他。
吳良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不過幾秒鐘之後,他就從心了。
“算了算了,當我怕了你了!”他心虛地躲閃着和路雪的目光,擺擺手道:“你到底想幹什麼,劃下道來吧!”
和路雪暗咬銀牙,真是恨不得把這個遲鈍的傢伙一口咬死。
不過看在他認罪態度倒也積極的份兒上,她壓了壓氣息,說道:“我想去參加明年的《歌手》,你能不能幫我寫幾首歌……”
“《歌手》?”吳良驚訝地張大了眼睛:“這種破節目,有什麼好參加的?”
“對你來說當然是破節目!”和路雪沒好氣地說道:“可人家又沒有你那麼有本事,只能參加這些節目來慢慢提高自己的名氣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委屈的像個小媳婦似的,就連吳良看了都於心不忍。
可是……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寫歌可是要收費的!”吳良盯着她的雙眼忐忑地說道:“你知道我收費可不便宜的哦!”
他是真怕了,萬一和路雪耍賴又說不給錢,他可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了。
不知道爲什麼,這女人就像是他的剋星似的,他以前可從來沒有過免費送人歌曲的習慣,不管是歐陽宓,還是和鈺,那都是因爲提攜之恩,或是真金白銀,才能從他這裡拿到歌的。
偏偏爲了這個女人,他已經破了一次例,如果她再提要求,自己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堅守得住底線。
底線這玩意兒很重要,就跟底/褲一樣,要是沒有了,那可就風吹褲襠屁屁涼了。
幸好和路雪沒有再逼他突破底線,她只是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忿聲說道:“知道了,你這個死財迷!”
“嘿嘿!”吳良貌似憨厚的笑了笑,心裡卻在不停地慶幸:還好,還好,底/褲守住了,不會窮得衣不蔽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