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宿舍有位剽悍的吉林小夥兒叫黑哥,特愛打籃球,凡是三步上籃沒上去,嘴裡立刻就會在“犯規、打手、阻擋”這幾個慣用的詞裡篩選一個出來,要是哪個瘦高個兒,蓋帽蓋得他急了眼,就舉着肘子往上衝,磕死一個算一個。
阿文不打愛打球,也很瞧不上那種打球的風格,但籃球運動的副作用還是讓他時常痛苦着。
羅寶曾這樣形容過阿文宿舍裡黑哥的腳臭味兒:“順着一股死老鼠的氣味兒探索,你會真的發現一隻腐爛的死老鼠,被薰死在他的籃球鞋旁。”
黑哥每次打籃球回來,脫得只剩內褲,渾身肌肉黝黑,後背坨大的一塊兒紫紅色胎跡上,佈滿了格外粗大的並參差不齊的汗毛。
坐在椅子上,點着一隻煙,從靴子裡拔出悶熱潮溼的紫黑色大腳,高高的往牀梯上一掛。然後屋子裡的蚊子,蜘蛛,壁虎,蒼蠅被薰得牆都扒不住,開始噼裡啪啦的往下掉。
亮亮曾跟黑哥有過一個經典的對話。一日,亮亮突然進宿舍,“噗!這麼臭,什麼味兒啊?”
黑哥抽着煙,嘿嘿笑道:“籃球鞋的味兒,剛打完球兒”
亮亮說:“那怎麼這麼臭啊?”
黑哥說:“籃球鞋是膠底兒的不透氣兒,腳容易出汗。”
亮亮說:“那也不能這麼臭啊?!”
黑哥說:“籃球鞋的味兒啊,你穿上籃球靴打球也是這味兒的。”
亮亮曾因這段刻骨銘心的對話,鬱悶到一天沒吃飯。後來對羅寶抱怨說:“那天,我痛苦得就差沒拿個波音喇叭放在他耳朵上吶喊了:“你他媽就不會把腳丫子洗洗啊?!你他媽就不會把腳丫子洗洗啊?!你他媽就不會把腳丫子洗洗啊?!”
其實阿文也有過和亮亮類似的痛苦,尤其是冬天,晚上11點熄燈後,阿文一個人,跟傻逼似的站樓道里,把宿舍門開到最大,等空氣流通的差不多了,才秉住呼吸衝進去,用早以預備好的塑料袋套住手,把黑哥牀下那雙籃球鞋和塞在裡面的兩隻已經出現大面積黑圈的襪子拎陽臺上去。然後衝回外面,在水房裡狂洗手,沖刷口鼻。
一次餘掌櫃晚上沒去通宵網遊,也聳聳鼻子質問:“誰的腳啊?這麼臭。”
黑哥立刻搶先鄭重說道:“我今天去澡堂子剛洗的澡。”
餘掌櫃扭回脖子,說了句:“噢!”
阿文在牀上心怒如火地暗罵:“一學期不見你刷次靴和墊兒,兩週不見你洗過襪子。靴和襪子都可以裝進F117,投放到島國,當做生化武器反還了。洗澡?剝皮都沒用。”
羅寶也因黑哥而向阿文抱怨過:“我現在都不敢在宿舍看毛片了。”
阿文問爲什麼。
羅寶回答:“你們宿舍黑哥搬個凳子,夾根兒煙挨我邊一坐,兩狼腿一翹,一隻醬油泡過的大腳丫子,就佔據在我四十五度角兒的俯視處,而且還嚴重近視,只要他看清楚了,我就只有看他後腦勺兒的份了。二手菸和腦勺我都認了,可總不能窒息而亡啊,最後假裝WC,留下他一個人近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