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 返回 ] 手機
這日玄靈山廟會,人羣熙來攘往,各種熱鬧的吆喝聲、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來逛廟會的,有正處妙齡的如花女子,也有手中牽着小孫孫的七十老嫗,更多的是相攜而往的恩愛夫妻。
趕這廟會的,有好人、有壞人、有窮人、有富人、有高興者,亦有心懷憂愁者。
蕙綿和蕭悅行是下午時纔出來的。
幾個丫頭因爲她前日受驚不小,出門時可是與她費了好一番口舌。蕭悅行上午就去了楚府,聽說了此事,便同蕙綿說下午再去廟會上。
“上午難免人多擁擠,下午會好些。”他以一句話總結。
蕙綿也不好同着一大幫人彆扭,只好讓他指點了一上午笛子。午間時,蕭悅行堅持不在楚府用飯。
因此兩人約好了見面時間地點,蕙綿便送着他出門了。
這時走在枝影斑駁的山腳邊,迎面吹着輕輕的風,女子心情很好。
“我們先去姻緣樹前上過香,再去逛吧,聽說從山腳到半山腰都擠滿了小販,熱鬧的很呢。”
旁邊走過一羣三個作伴逛會的女子,蕙綿聽見她們的話纔想起上次跟離亂來時見到的那棵大菩提。樹形像一對合抱相依的男女,因此人們便拜這棵百年大樹爲姻緣樹。
樹前香火鼎盛,絲毫不亞於玄靈寺正殿——宏光殿。
當時逛到那裡,蕙綿就在想何時帶着自家的男人也定要到樹前拜上一拜。這時聽說、想起,不免有些激動。
“行,我們也去姻緣樹前上柱香。”
“好啊,不過山丫鬟束兒。
“給蕭公子請安。”束兒笑了笑,低身見禮。
“你又回來做什麼,你家小姐呢?”蕭悅行滿臉疑惑。
“我們小姐在後面的桃林呢,小姐派我來請公子,我問了好幾處人,才找了過來。”束兒仍舊笑道,她家小姐果然猜得不差,不用她們去請,蕭公子就會過去的。
“你前面帶路吧。”蕭悅行略怔,才道。他確實有些話想與她說,不忍心看她那麼傷心的模樣。
“公子先行,我家小姐想喝她們寺裡的菩提茶,奴婢還得去討一杯來。”小丫頭又低了低身。見蕭悅行不欲先走,束兒又笑道:“公子不會不認識路吧。”
蕭悅行微斂眉,他怎麼會不認識路。不知爲什麼,這個時候他竟覺得他單獨見她不應該。他給自己的理由是,有損於她的閨譽。
不過他什麼也沒說,還是轉身先走了。在以前,他是多麼盼望着能與她有這樣單獨相處的機會。然而短短的十幾日,他竟會這樣的畏首畏尾。
束兒看着他的背影不見,才又詭異的笑了笑,像小姐說的,想把蕭公子引開,確實很容易。
蕭悅行一路來到桃林,心思跌宕起伏。這時夕陽半落,桃林中因逛會而來的遊人已經不多了。他進去後,又往裡走了不下百步,纔看到女子的身影。
她正在那裡瞅着滿樹的綠葉,蕭悅行輕輕走近。
“你來了,她不會生氣嗎?”黎莫如回頭,苦笑着問。
“她不知道。”蕭悅行答,她聽了愣住。
“你愛上她了?”黎莫如眸間染上了恨色,隨即嘲笑道“纔多久?曾經信誓旦旦的人就這麼變了。”
“沒有。”蕭悅行連忙反駁,停了一會兒才又緩緩道:“我沒有愛上她。”說給她聽,也說給自己聽。
“沒有?你們不都已經談婚論嫁了嗎?”她大聲道,聲音中全是質責。
“那是因爲……”蕭悅行說不出口,即使他開始接近她就是爲了這個女子,在她面前他仍是說不出口。他極度不喜歡這樣的無聊與卑鄙。
“因爲什麼?”她又大聲問,男子吞吞吐吐的模樣更讓她惱火。想到若庸,這幾日幾乎沒有去看過她。她去看他,他也是那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她不知道是怎麼了,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魅力?這麼輕易的就把圍着她轉的兩個男子給搶走了。
“她有什麼好的,你們一個個兒的都那麼看得上她?你曾經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這一輩子除了我黎莫如,你不會愛上任何人,現在又怎麼說?”她哭喊的聲音有些嘶啞,眼淚一串接一串的往下落。
“如兒,我沒有。”不管蕭悅行之前怎麼樣想的,看到她的眼淚他確實心疼了。這個女子,他愛着十五年的女子,幾乎從孩提時期就放在心中的女子。他怎麼忍心讓她傷心。
“我與她接近,只是希望她能愛上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去纏着瓊玉,不會像害她的嫂子那樣去害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到任何傷害,希望你永遠的幸福着。”他緊緊地抱住了眼前這個不停落淚的女子,把心底的話和盤托出。
這是黎莫如絕對沒有想到的一番解釋,這個高傲潔塵的男子,竟然能爲她做到這一步。她突然破涕爲笑。
“你爲什麼不告訴我,害我誤會你。”她依偎在男子的懷中,輕聲問道。
“只要你能幸福就夠了。”聽了她的話,蕭悅行身軀一震,莫名的,他又開始厭惡自己,甚至是懷中這個女人了。
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從他刻意把那個女子拉進他的生命中以後,這種厭惡來的這麼頻繁。
“謝謝你,爲我做這麼多。”黎莫如又道,掩不住的愉悅。她喜歡這種感覺。
“如兒,你不要這麼說。”蕭悅行把她從身前拉開,覺得不舒服更甚。她卻看着他笑了笑,踮腳送上紅脣。
蕭悅行無法動彈,之前他不止一次地想吻她。他強吻過她,得到的是一個巴掌。這樣的一天,他真的不敢想。
但是他卻品嚐不出這顆紅脣中的鮮美了,腦海中突然出現了另一種觸感。蕭悅行定定的站着,然後拉開身前的女子。
“別這樣,被人看見對你不好。”他平靜的說道,不知何時,他對着所有人都扯起了謊。
“你永遠都這麼爲我着想,我該如何報答你?”女子笑了笑,又依偎在他的懷中。男子卻沒有說話,他聽着她的話,想着這十幾天來的事情,覺得自己掉入了一張不知什麼人設下的大網中。
再說束兒,她並沒有去討什麼菩提茶。待看不見蕭悅行的身影時,她就萬分警惕的往者另一個方向去了。
有一刻鐘後,她再次出現,臉上多了塊面紗,身後跟着兩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到了一個小徑入口,旁邊跳出了一個小和尚。
“姐姐,那個姐姐還在那裡呢,一直在那裡吹笛子。”小和尚笑嘻嘻的對着束兒道。
“你真乖,拿着山下買糖果吃去吧。”束兒從腰間摸出了一小塊碎銀子,同樣笑道。
小和尚高高興興的接了,走之前又不忘道:“謝謝姐姐,我在這裡等着時,都想好了好幾種法子不讓那個姐姐離開。可是她一直沒走的意思。”
小和尚說着,滿臉遺憾,好似自己沒能施展些就得到這塊銀子很不安似的。
“噓,你做得很好了,快走吧。”束兒伸出手指,擺了擺手。
“姐姐,你要找那個姐姐做什麼?爲什麼還要帶着人?”小和尚小了聲音,很是好奇道。
“那個姐姐是我的姐姐,但是這裡有病。”束兒說着指了指腦袋,笑道:“姐姐一個人沒法把她帶走,所以才帶了人過來。”
“你快走吧。”她又笑說。
“還有不要跟別人說,被人知道那個姐姐這裡有病,人家要欺負她的。”束兒想起什麼,又囑咐道。
“我知道,姐姐,用不用我幫忙?”
束兒笑着搖頭,小和尚這才跳着走開了。小小的身影消失以後,束兒眼中的笑容也沒有了。她轉身,領着兩個大漢朝裡面直到看見石凳上女子的身影才停下來。
“就是她了,你們只需要把她好好教訓一頓,這一千兩銀子就是你們的了。”女子掏出了一張銀票,在大漢面前亮了亮。
“您總要先付錢吧。”其中一人伸手欲奪。
“怎麼着,不是在壑三爺那裡付錢?”
“姑娘要的只是嚇唬嚇唬,不用打斷個胳膊腿什麼的?”另一人突然間笑問道。
“相信你們也知道那是什麼人,若你們不怕,儘管動手,不過我這裡卻只有一千兩。”束兒看向那個女子,有些不忍,她對這些地痞流氓的品行很是不放心。所以便似威脅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倒是稀奇,既然姑娘這麼說,還要我們嚇唬那女人做什麼?”漢子抄起兩臂,這樣的僱人警告人而又,怎麼說,爲那人擔心的人,他們可還真沒見過。
束兒這邊卻只是一種身爲少女的不忍,那女子可也正是如花的年齡呢。但是既然小姐要這麼做,她一個丫頭,只有聽話的份兒。
“這有什麼稀奇,我們也是不想把事情鬧大而已。還不快去。”看見那邊蕙綿起身,束兒又忙提醒兩個大漢。
蕙綿這邊才收起笛子,迎面就走來兩個身穿短褐的漢子。她心中有些懼怕,見那兩人直盯着她瞧,她只好慌亂的點個頭。隨即就跨步離開。
擦身而過時,她還有些慶幸是自己多想了,但是下一瞬她就感覺後頸一痛,瞬間墜入了黑暗。
動手的漢子從身後拿起一條麻袋,往女子頭上一套,扛起就走。
“走這邊,別被人看見了。”束兒這時出來,指着小徑頭的一片荒蕪道。
“癩子,你跟着她近道兒去見三爺,我從這邊繞去。”扛着蕙綿的漢子考慮的很詳細。
“我還有事,這錢你們帶走吧。”束兒本就不想再跟去,便把錢交給了扛着人的漢子,她覺得這個人臉上還有些正氣。不像癩子那樣滿臉猥褻。
“那合作愉快了,下次還有生意別忘了小號。咱們是隻問錢的人。”漢子一隻手伸出,接過銀票,笑過後道。
看其模樣,在他們這個地頭幫裡還是能說上幾句話的人。
束兒皺了皺眉,只這一次就夠她厭煩的了。她希望一輩子都不再同這樣的地痞流氓打交道,她看了一眼那個女子,想再說些什麼。終於是搖搖頭,沒有開口。
她站在那裡,等兩個漢子的身影消失在樹影中,深呼了一口氣才轉身離開。
迴轉的腳步趟到了那支玉笛,她猶疑再三,終於彎下腰把笛子撿起,遠遠地扔到了一邊的草叢中。不忍是一回事,不忠又是另一回事。
她趕到桃林時,黎莫如和蕭悅行正並肩往回走。彼時落日的餘暉已經灑滿了整個寺院。
“小姐,奴婢在那裡等了好久,那茶也沒煮出來。怕您等急了,奴婢就先回來了。只帶了幾顆菩提子。”她捧着一手帕菩提子過去,如此道。
“我還說你怎麼去了這麼長時間呢,沒有就沒有吧,天也不早了,我們下山去吧。”黎莫如看見帕中的菩提子,笑得十分燦爛。
這是她上山之前就謀劃好的。
蕭悅行看了看落日,想起那個女子。“如兒,你們先下山,我去看看她走了沒有。”他想了想道,不想再說假話。或者,他覺得,他把該說的都與她說了,她必不會反駁的。
“嗯,不過天色也不早了,或許她早就下山了。”黎莫如點了點頭,道。一副通情達理的模樣。
蕭悅行沒有說話,陪着主僕二人走至岔口,便分開了。
“沒有留下什麼吧?”黎莫如見男子走遠了,便立即問道。
“是的,奴婢看着他們從後山繞過才離開的。”束兒低頭回道,未幾,她又忍不住問:“小姐,那些地痞流氓能信的過嗎?”
“管他信不信的過的,能讓她收斂,就好了。”女子笑着回道,一副不在意地口吻。
“沒讓他們看見你吧?”她又停下了,問。
“除了見蕭公子時,奴婢一直都是遮着面的。”束兒低頭回復。
黎莫如輕笑出聲,這才踏着愉悅的步子離去了。
蕭悅行到了那裡,見果真沒了人影,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她必定是回去了。他怎麼能沒注意到在他說要走時,她的不高興?
他有些捉摸不透自己,又停立了很長時間,直到天漸漸暗了,才下山而去。
夜下來了,各家都亮起了燈火。在一處隱蔽的山坳中,有一座木屋,木屋中也亮起了黃黃的燈光。
“老大,晚些時候,這個妞兒能不能交給我?”原來的那個名叫癩子的人,看着被負手綁在椅子上的女子,搓了搓手,笑問道。
“滾你孃的,她是誰,你沒聽那來人說過了?”壑三將這個不成器的手下跺了一腳,呵斥道。他們雖然只是一個地頭幫派,混在江湖面上,卻不能不講信義。
“小的不也是沒有碰過這麼嫩的妞嘛,您就不想新鮮新鮮?”癩子被跺了一腳,仍然笑得諂媚。
壑三聽了這話,抹了抹嘴角,大舌頭繞着嘴脣那麼一舔,在昏黃的燈光下異常恐怖。癩子見此又笑,能分他一杯羹也好。
“你小子打的什麼注意我能不知道,滾犢子,想要女人了,角門妓院裡多的是。”壑三說着,又給了那人一腳。旁站着的四五個漢子,這時也都哈哈大笑。
“笑什麼笑,那妓女怎麼能跟這個比?這妞兒……”癩子還想說,壑三異常焦躁的轟了他一炮:“再放屁,舌頭給你小子割了。”
“阿東,你去把她弄醒。”壑三轉了轉脖子,向旁邊吩咐道。斜坐在椅子上的人看着對面的女人還真起了邪心,這樣的大家閨秀,他倒真沒碰過。
“嗚……嗚……你們是什麼人?”蕙綿是被人大力拍醒的,但是一有意識就感覺到手腕上緊緊勒着的繩子,她也顧不上臉上火辣辣的疼痛了。
嘴上勒着一條黑布,眼前也遮着一條,她只覺得心撲通撲通的亂跳。竭力想開口說話,卻說的不清不楚。
“阿東,把她嘴上的布扯了。”
漢子還在回味剛纔的滑膩感,反應的有些遲鈍。惹來了一旁幾人的嘲笑,“阿東這個傢伙也想女人啦,看來這大家閨秀就是夠味兒,是不?”
阿東沒有說話,解下女子嘴上的黑布時卻有些窘。他扯了下布條,立即倒後一步。阿東人雖精明,卻從不解女人事。若非自小是個孤兒,也不會走到這一條路上。
“你們是什麼人?抓我是爲了什麼?”蕙綿嘴上一得自由,便開口問道,雖然聲音中仍有慌張,卻勉強鎮定了下來。
壑三笑讚了一聲,起身兩步跨到蕙綿面前,鼻子幾乎貼上了女子的脖頸。
蕙綿覺到了那渾濁而又悶熱的氣息,因爲恐懼而聲音變色。奈何手腳被縛,她扭斷腦袋也掙不開脖子上的一張嘴。
“啊……滾開,滾開。”
女子的聲音因爲嘶叫而變得有些沙啞,慌張而又淒厲。但是她不知道,這男人是個變態,聽見女子這樣害怕的聲音,他只會更興奮。
但好在,這變態之人,也記着一絲爲地痞的信義。
“嗯,真香。”壑三嘆了一聲,便起身正立。
“敢碰我,你會死無葬身之地的。”蕙綿雙眼被蒙着,只能憑感覺感知這些人的方位,心有餘悸的大聲道。
“楚小姐是大家閨秀,肯定知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之說了。”壑三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眼前已經泛着一片血絲的臉頰。
蕙綿被這人一觸,只感覺渾身都是骯髒的小蟲子,立即嫌惡的轉頭。
“三爺”,阿東提了一聲,意思是進入正題。
“不管你們是什麼人,只要放我回去,你要什麼,我,三哥都會給你們的。”蕙綿見威嚇不成,便又利誘道。說到“三哥”,女人忍不住委屈的眼淚盈眶。
到了這裡以後,她受到的都是各種各樣的關愛、遷就,哪經歷過這樣可怕的場面。
“僱主可是給了我們一千兩銀子,你能給我們多少?”其中一人一聽,忙這樣問道,一看就是個纔出道的。
“我可以給你們一萬兩,或者你們要多少,都可以給你們的。”蕙綿聽了,有些欣喜,連忙道。
“你這個沒見過銀子的貨,給老子滾出去,看門去。”壑三大怒,這是什麼手下,眨巴眼間就把底兒漏了。
“楚小姐,咱們呢,不過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放心,我們可不會動您,只是讓您吃些苦頭罷了。”壑三也不再廢話,直奔主題。
“您呢,注意着點兒,平常個時候就別跳舞唱歌啊什麼的。”壑三說着,在房裡來回踱步,他咂巴了下嘴繼續道:“要我說也是,您這麼一個大小姐,怎麼偏喜歡搶舞女的生意。也難怪有人要生氣了。”
“是誰,是不是那個金盛華?”蕙綿掙了掙手腕,問道。
“這是誰呢,我們也不清楚,咱們只負責傳個話。若是楚小姐不聽勸的話,下次可就不止讓您吃些苦頭這麼簡單了。”壑三說着,大聲淫笑。
“既然知道我是楚小姐,那麼是誰借給你們的膽子?連朝廷大員的女兒都敢劫持?”蕙綿這才注意到,說話這人一直都稱呼她爲楚小姐。
“楚小姐真是太不聰明瞭,咱們眼中只認得錢。”壑三說着轉身,對阿東道:“把她的嘴再纏上吧,免得咱們走後她在這裡大呼小叫,引來狼可就不好了。”
阿東依言動手,動作之間,絲毫不拖泥帶水。
“要說呢,咱們就這幾句話,本是不必讓您說話的。可是我壑三向來憐香惜玉,不忍心美人兒糊里糊塗的。”
“楚小姐可要記清楚了,再敢跳一支舞,我這刀子就放到您的腳跟上了。”壑三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拍了拍女子的臉頰。臨走時,將刀刃輕輕一偏,女子本已腫起的臉頰上立即涌出一道寸長的血珠。
“您這臉蛋兒,我可真是捨不得啊。”壑三收起刀子,大笑而出。
其他人隨即也跟了出去,木屋內片刻變成了一片寂靜。就連剛剛隱約感覺到的明亮,蕙綿也感覺不到了。
阿東最後出的門,他將門關上,猶豫了片刻,也在黑乎乎的夜中摸着回去了。直到走出好遠,那隱隱約約的嗚嗚聲似乎還想在他的耳邊。但他卻不打算回去。
壑三一夥只顧拿了銀子快活去了,誰都沒有注意到沒了影蹤的癩子。
阿東沒有進城門,摸到了郊外村裡的一個草棚子內便和衣躺下來。一躺下,心中竟有些不忍心。但是他從小到大的經歷告訴他,這個世界上不興好人。所以,儘管他良知上不忍起來,卻從沒有想着回去把那個女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