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打發走孫復之後,便拉着王紳理又在旁邊的茶几旁坐了下來,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辦妥了麼?”
“妥了!”王紳理一邊替他斟茶,一邊說道:“皇上,臣按照您的計劃,已經秘密完成了新城東乾大道的改造,而且都調試過了,保證到時候讓百姓們眼前一亮!”
趙禎:“那就好!你們還得加把勁,朕還等着它們賺錢呢!”
王紳理:“是,皇上!其實現在基本技術已經差不多了,只不過想要量產還得花些日子,有些製作工藝臣等還沒有想到簡單一點的解決方案,這使得產量受到了限制。”
趙禎:“嗯!咱們現在的條件是比較簡陋了些,辛苦你們了!”
王紳理:“皇上看您說得,這都是臣等該做的,您這樣說起來臣都不好意思了,臣等花了這麼多錢,卻沒有給您什麼回報,心裡有愧呀!”
趙禎揮了揮手:“安心做你們的事,不要聽信外面那些流言蜚語,那些個大臣引經據典倒是頭頭是道,可他們哪知道科技的價值,不用理會他們!”
王紳理:“謝皇上厚愛!”
趙禎:“對了,朕好久沒有收到新秀這傢伙的信了,你知不知道他在整啥?”
王紳理:“皇上,您這還真問對人了,前不久他給臣寫了封私信,還徵求臣意見來着呢!”
“喔!”趙禎驚訝:“這小子說啥啦?居然還瞞着朕!”
王紳理:“皇上。他可不是想瞞着您,只不過怕您罵他罷了!”
趙禎問道:“朕幹嘛要罵他?難道這小子偷偷幹啥壞事啦?”
王紳理:“那到沒有!事情是這樣的,您不是派他去抓海鹽生產的事麼!他這在海邊呆久了。或許是被大海那種遼闊無際的感覺征服了,就開始嚮往探索海洋了。不過,想要探索海洋得先有船,而且還得是好船。咱們小時候,您不是給臣等提到過一種神奇的鋼鐵鉅艦嘛!這小子就在打它的主意。”
趙禎:“就這事?這不是好事麼!有啥好藏着掖着的?”
王紳理笑道:“他這不是怕您罵他沒出息嘛!”
趙禎:“既然他喜歡,就讓他先自己去搗鼓吧!咱們眼下還是把精力集中到幾天後的獻俘儀式上來,你們研究院能不能一炮而紅可就看那天了。”
王紳理:“臣省得!燕院長天天都在臣等耳朵旁邊嘀咕。臣就是想懶散都沒機會吶!”
……
興華一年臘月二十日,繼朝廷傳出宋遼打戰勝利的消息後。時隔大半個月,朝廷再次張貼了皇榜:凱旋而歸的野戰軍代表即將抵達京城,聖上決定於二十日下午在新京城的廣場舉行獻俘儀式和嘉獎儀式。屆時,京城西城門將通宵開放。歡迎京城百姓前往觀摩。爲了更好地維護觀摩時的安全,請大家自覺遵守引導人員的安排,共同維護現場秩序……
年關將至,辛勞一年的廣大百姓也都基本上歇息了,坐等新年的到來。恰逢這種閒暇的時候,朝廷舉辦這樣的大型活動,老百姓自當趨之若鶩,拋開愛國什麼的不說,這起碼一個看熱鬧的大好時機。
在這個還不知道it在哪旮旯的時代。茶館和酒樓就是消息散播的最佳集散地。
一家名爲品茶居的茶館內,兩個穿着文人衣衫打扮的年輕男子正一邊品着茶,一邊看着窗外的吵雜景象。從兩人穿着打扮來看。應該是讀書人,然而如今京城的讀書人穿成這樣的已然不多見了,更多的是穿皇家學院專門設計的學生裝。
這兩人之所以這番打扮,那是他們故意彰顯自己跟別人不同,用實際行動對聖上新學做出的無聲抵抗。他們兩個就是唐介和陳昇之,年紀跟趙禎相仿。但因從小的家庭教育影響,成了如今京城各大學院中抵制趙禎新學的代表人物。正是因爲這樣。兩人才在上一次科舉中雙雙落榜,變成了一對難兄難弟。
但是這次打擊,並沒有讓他們改變自己的想法,仍舊堅信自己老祖宗教導的聖人學說,拒絕作出讓步。他們相信,在未來某一天,當今聖上肯定能夠分不清楚是非黑白,那一天將是吾輩之人再次大行其道的時機。
稍小一歲的陳昇之從窗外收回目光,向對面的唐介問道:“子方兄,你怎麼看?”
唐介:“沽名釣譽耳!”
陳昇之:“那子方兄到時候可否要去瞧熱鬧?”
唐介:“去,幹嘛不去!不管怎麼說,能夠打敗此次遼國入侵,都是了不起的功績,作爲一個宋人,咱們自然也是高興的嘛!”
陳昇之:“可是,子方兄,你說聖上推行新學後的第一次重大危機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化解了,豈不是更加堅定聖上推行新學的信念了嗎?”
唐介:“暘叔老弟,你就放寬心吧!咱們這次能夠打敗遼軍雖然是件高興的事,可同樣也激怒了人家遼國,說不定什麼時候人家又會大舉進攻,到時候可就不一定有這次那麼簡單了呀!”
陳昇之:“子方兄說得甚是有道理,想我大宋跟遼國相安無事這麼幾十年,老百姓安居樂業不是挺好麼!可聖上非得聽信讒言,大啓兵革,搞不好這難道的太平盛世就要毀於一旦吶!”
“唉!時不待我呀!”唐介嘆道:“你看看,現在朝中重臣,多是些年輕之輩,甚至還有跟我等年紀相仿的。你說就他們這歲數知道個啥,竊據高位自然狂妄自大,而晏相又過於寬厚,對他們鮮有掣肘,唉……”
陳昇之:“話雖如此。可咱們總不能就這麼幹看着吧!聖上不是設立了一些‘通天信箱’麼,要不咱們聯合一些學子給聖上上書如何?”
“還是免了!”唐介搖了搖頭:“這一招愚兄之前就玩過了。”
陳昇之:“怎麼啦?難道有人從中阻難,到不了聖上手裡嗎?”
唐介:“那倒不是!據說聖上設置的‘通天信箱’除了投遞口。其他地方全是鐵皮封閉的,並且每個都有隱藏的暗碼,只有皇上授權的九個人同時在場才能打開,否則一旦信箱被遺失或損壞,相關人員都將受到嚴懲。”
陳昇之:“這麼嚴格?那豈不是沒人能夠使壞啦!”
“也不盡然!”唐介微微擺了擺手:“但凡這個世上的規矩都不可是完美的,總有一些有心能夠從中找到漏洞並加以利用。愚兄家鄉的一個朋友就在信中跟我提到過一個案例,說的就是這個‘通天信箱’的事情。
這件事就發生在愚兄的家鄉。江陵府下轄的一個比較偏遠的縣城,愚兄不記得這位縣太爺的名字了。
話說。這位縣太爺仗着山高皇帝遠,在當地作威作福,欺上瞞下,魚肉百姓。時間久了。有一位讀書人就看不過去了,便直接去找那位縣太爺談判,他告訴縣太爺時報上面刊登的聖上在各路州府設立了‘通天信箱’信箱的事情,並威脅縣太爺改正自己的作風,不然便去江陵投信舉報他。
不過,這位仁兄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他沒想到這位縣太爺聽了他的話,不僅沒有改邪歸正的意思,反而惱羞成怒,把他抓起來打了個半死。而且。這位仁兄的話還給縣太爺提了個醒,開始在路上設卡搜查過往行人,一旦發現書信就是一頓狂揍。而縣太爺下面那些人也不是什麼好貨色。都跟他一個德行,藉着搜查的機會,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
哎,估計聖上當初設立這個‘通天信箱’的時候,也沒想到下面那些人會這樣來對付吧!”
“子方兄,你別忙着感嘆啦!快說說結果如何?”陳昇之這八卦的火焰已經被唐介個引燃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故事的結局。
唐介故意慢慢品茶,吊足了陳昇之的胃口才說道:“說起來這事的結局也是挺離奇的。按說當時那位縣太爺已經把他那個小縣城裡面爲數不多的讀書人和鄉紳都糾集起來打了招呼,要麼拉攏起來同流合污,要麼就想法栽贓陷害給抓來關起,你說剩下那些大字不識的老百姓還能把他咋滴!”
陳昇之:“沒錯呀!那些老百姓不識字,自然不會威脅到他嘍!那那位縣太爺後面又是咋個被發現的呢?”
唐介:“我要說的怪事就是這,聽我那位朋友說,他們當時莫名其妙地就接到了刑部欽差駕臨的消息,說是奉聖上的命令要徹查那個縣府。後面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那位欽差沒費多少工夫就在當地獲取了大量的證據,當場就用尚方寶劍把那位倒黴的縣太爺給砍了。而且因爲這個事,當時的江陵知府還因爲治下不利,被降了一級調到其他地方去了。與此同時,整個江陵府受牽連的官員還不少,我那位朋友還因爲他當時負責管理漕司這一塊,才逃過了一劫。”
“這就完啦?”陳昇之見唐介似乎要就此打住,意猶未盡地問道。
“完啦!”唐介兩手一攤:“貪官也除了,老百姓也舒心了,劇情不都是這樣麼!你還想咋滴?”
陳昇之:“可是,你還沒說聖上是怎麼知道這事的呀?”
唐介:“誰告訴你聖上知道這事啊?”
“不……不是……”陳昇之被他這麼突然一反問,差點把自己給繞暈了,捋了一下思路才說道:“你不說聖上派出欽差專門清查此案麼?如果聖上不知道,又怎麼會派欽差?你這話豈不是自相矛盾嘛!”
“你說得沒錯,就是自相矛盾!”唐介毫不客氣都說道:“因爲當時的江陵知府也是這麼想的,他們也想不明白爲啥皇帝會知道那麼偏僻的地方,而且這個地上發生的事情連他這個知府大人都不曉得。所以,他們看到欽差到來第一反應就是有人用了‘通天信箱’,不過後來證實江陵的‘通天信箱’在那段時間並沒有動過。”
陳昇之:“那就奇怪了,如果不是有人送信,聖上怎麼可能知道呢?”
唐介:“你忘啦!還有一個人也有這個功能。”
“一個人?”陳昇之立馬開動大腦,仔細思量了良久,不太確定地問道:“子方兄,你不會是說的聖上弄那啥賢者吧?我知道他們雖然沒有官身,卻有直接跟聖上溝通的權利。”
唐介:“暘叔老弟,你這話是沒有錯!但是很不巧,當時江陵地區的賢者恰好病故,聖上還沒來得及挑選新的賢者。”
陳昇之:“哎呀!子方兄,你就別吊我胃口了,快告訴到底咋回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