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去看過皇后娘娘了?”
皇上垂着頭喝茶,沒有答話。溫貴妃輕輕嘆息一聲,拿過小書桌上的一疊紙:“皇上,這是大阿哥近日作的文章,臣妾不懂詩書,拿給博答應看,她說是極好的。臣妾不明白這些,還是請皇上過目吧。”
皇上接過來翻看了幾頁,點頭道:“是不錯。雖然筆下還一股稚嫩之氣,但他這個年紀,能寫出這樣的文章已是很難得的了。是你教導有方,朕要謝謝你。”
“皇上別這樣說,替皇上看管好孩子,是臣妾份內之事。至於皇后娘娘,皇上不必擔心,有臣妾和朝歌妹妹時時走動着,有什麼情況的話,也會稟報皇上的。”
兩人不再交流,坐在軟榻上,皇上看書,溫貴妃刺繡。皇上從書裡擡起頭,盯着溫貴妃看了一會兒道:“冬慈,你平日甚少穿這樣淺的顏色,襯得你很好看。”
溫貴妃被皇上熾熱的眼神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臣妾年歲見長,該穿的沉穩些。比不得年輕妹妹們愛穿些顏色衣裳。”
皇上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看過眼前的女子了。
溫貴妃一身淺灰藍色的衣衫,頭髮沒有任何過多的釵飾,皇上眼尖的瞧見她烏黑的頭髮中已長出幾絲白髮,眼角也生出了細細的皺紋,可眼角眉梢間卻依然溫柔和藹。
當初爲了貪污之事,許久沒來好好跟溫貴妃說過話。皇上心裡愧對於她。想到皇后鬱鬱寡歡,多半也是她在陪着,不曾有一絲怨恨和妒忌;自己處置了霍賢,溫貴妃卻還細心的待他的孩子。
是自己虧待了她。
“皇上這麼瞧着臣妾作甚?”溫貴妃見皇上總是看自己,有些不解。皇上的眼光何時在她身上停留超過十秒以上?
皇上嗅嗅空氣:“好香,彷彿不是你平日喜歡的可杏香。”
“可杏香清甜,可夜晚點來不太適宜。這是臣妾找宮外巧手配置的,名叫赤茶香。聞起來悠遠綿長,清淡安神暖身,皇上可還喜歡嗎?”溫貴妃往香爐裡填了一勺深綠色的香粉道。
“的確不錯。”皇上點點頭。
屋內充斥着暖香,又有佳人在側。皇上不由沉醉。
這一夜,他安安穩穩的歇在了怡善宮。
屋外的值守的嚴德順聽見屋內的動靜,望着漆黑一片自言自語道:“溫貴妃娘娘的福氣到了。”
次日,皇上的賞賜就到了。說是嘉獎溫貴妃時時陪伴皇后在側,悉心照料皇子的緣故。
......
過了兩個月,天氣按理說已快到了春日裡,可今年卻反常的下起了大雪來。雪紛紛揚揚的下,整座宮城彷彿還處在肅殺的冬天。
今日難得天晴,楚嬪抱着已有半歲的三阿哥來到萬宇宮見皇上,路上遇到穿着藕粉色斗篷畏畏縮縮的路朝歌,當然不能放過這個好機會:“呦,妹妹這是從哪來啊?”
路朝歌不想搭理她,可想想萬一要是鬧得太僵,以後怕是她更要針對自己了,便淡淡道:“從溫貴妃娘娘宮中出來。不知楚嬪娘娘去往何處?”
“皇上傳召本宮,說是想念三阿哥了。這不,本宮就帶着三阿哥出來了。”楚嬪一臉驕傲勁。她知道皇上與路朝歌情深義重,兩心相許便故意刺激她。
沒想到路朝歌根本不吃她這套。
只見朝歌連語調都沒有揚一下,只道:“哦,那我先回宮了,告辭。”便揚長而去。
楚嬪:???????
怎麼回事?她不應該氣急敗壞嗎????
怎麼能不按套路出牌呢??
“臣妾給皇上請安。”
皇上見是楚嬪到了,就擡手讓她起來:“起來吧。”
見三阿哥長的壯壯的,他也歡喜:“好,皇子就該這樣壯實。楚嬪啊,你前些日子一直避着朕,這可不是你的風格。這是怎麼了?”
一提到這個,楚嬪嫵媚的鳳眼立刻沁滿淚水:“皇上......都怪合嬪!除夕夜宴上,合嬪一道時新炸雞就讓皇上對她刮目相看,可臣妾的身體吃不了油膩的,過了一晚臉上便長了一些小疙瘩,調養好些日子才痊癒。”
皇上哭笑不得,用手背摸了摸她的臉頰:“就會吃醋。現下可大好了?”
“皇上瞧瞧,這兒還有印子呢。”楚嬪拉過皇上的手直往自己光滑細膩的臉頰上蹭。
皇上被楚嬪柔若無骨的手捏着,心情大好,哈哈笑道:“朕的楚嬪果真楚楚動人,叫朕愛不釋手。”
三阿哥瞪着大眼睛不只道盯着他們在看什麼,突然,他微張的小嘴裡吐出含混不清的兩個字:“阿巴......”
皇上抱起三阿哥:“晨惟這是說什麼呢?”
“咱們晨惟這是叫皇上阿瑪呢。”楚嬪趕緊奉承道。
這下子,皇上心情更好了,好像將皇后的失子之痛完全忘記一般。
與此同時,南繪也帶着椿萍出了宮。椿萍扶着她道:“主兒,今兒難得天氣好,奴婢陪您去御花園看梅花吧。”
“整日都去御花園,也沒個新鮮地方。還是去魚池吧,聽說新引進了一批血鸚鵡,很是漂亮。看夠了回來就可以畫下來,定能討皇上歡心。”
魚池在比較偏僻的地方,與聚歡亭捱得很近,據說是因爲皇上既希望宮宴時不被打擾,又希望能看到賞心悅目的景色,便將魚池和聚歡亭修繕在了一起。
南繪走近魚池,果然見到有很多漂亮的紅魚不畏寒冷在歡快的遊着。椿萍也很興奮:“主兒,奴婢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多好看的魚呢。”
“是啊,以往家中雖有些名望,可母親不許我們養這些沒用的東西,一味只希望我們成爲精通詩詞歌賦的大家閨秀。我也還是頭一次見。”
正說着,看見魚池的另一邊,姣妃也扶着如芹的手嫋嫋婷婷的來了。南繪忙行禮道:“臣妾給姣妃娘娘請安。”
姣妃也是趁着天氣好出來走動走動的。不過她不喜和人在一起,見魚池已有人了,就失了興致,懶懶的道:“嗯,本宮還有些事,就不陪栩貴人說話了,先告辭。”
“臣妾恭送姣妃娘娘。”可憐的南繪,連身子都未曾站起就一併送走了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