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博貴人的喪禮結束後,朝歌就一直呆在殿內不知道在想什麼。博貴人平時在宮中就是不太起眼的存在,如今太后和皇上又諸多忌諱,因此去喪禮的嬪妃並不多。
宛芹端着一盞牛乳燕窩和馬蹄芝麻糕進來了:“姐姐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用些點心吧。”
朝歌撇過頭:“沒胃口。”
宛芹給她掖了一下錦被:“博貴人的喪禮結束了,姐姐是不是還在想她呢?”
“我一想到皇上和太后竟然如此狠心,讓太醫院直接將她毒死了,我就心有餘悸。那麼輕柔的一個人,就這麼死了......”宛芹急忙看看窗外:“姐姐,這話可不能亂說呀。”
朝歌皺起眉,“我總還想着她剛進宮的樣子,那麼輕,弱柳扶風的,就這麼站在那裡,都讓人覺得很舒服。怎地如今竟......唉。”朝歌輕輕的嘆息,與宛芹相顧無言。
皇上來了,宛芹知趣的退了下去。皇上一來就坐在軟榻上:“想什麼呢,怎麼悶悶不樂的,朕瞧你今日也沒什麼胃口。”
“沒什麼,就是......博貴人沒了,有些難受。”朝歌低下頭。
皇上又道:“朕也很心痛,博貴人侍奉朕勤謹,朕也追封了她的位分,你也少難過些吧。”
朝歌勉強扯扯嘴角,苦澀的就像黃連。她轉過頭盯着皇上:“皇上,您當真爲博貴人感到心痛嗎?”
“當然。”
“博貴人感念皇上恩德,必定泉下有知,早登極樂。”皇上被朝歌內涵的惱羞成怒:“合妃,是朕太過縱你了。”
“皇上是否縱着臣妾,是皇上的事,臣妾只需得到皇上歡心,保住性命即可。臣妾爲博貴人惋惜是小事,只盼着以後臣妾能得個善終便罷了。”
皇上未說話,朝歌又問:“皇上以後,也會如此對待臣妾嗎?”
二人相顧無言,沉默了一晚上。
結果過了幾天,宛芹就急忙來報,說白錦森因爲當值不小心,被廷杖十下,禁足半月。
“什麼?你說的可是真的?這是皇上下的旨意?”
得到宛芹肯定的答覆,看着宛芹心疼的臉,她又問:“白錦森怎麼當值不小心了?”
“我,我也不清楚......阿森現在已經在府裡禁足了,恐怕這半月不能到鳳儀宮來了。”
“替我問候他,讓他好好養着,讓路平來就行了。”朝歌又喃喃道,“是我連累了他。”
朝歌怎麼也沒想到,皇上會因爲她一句話遷怒了白錦森,皇上竟會多疑到如此地步。若不是自己非要多嘴,皇上也不會猜到可能是白錦森告訴她的。
“宛芹,天冷了。”朝歌望着窗外那棵桂花樹,發出一聲嘆息。嗎,
......
過了年開了春,三月鶯飛草長的好時節,姣妃的預產期就在這幾天了,因此她格外當心,平時都不隨意走動,也就在固定的時候出門散步。而這幾天,音貴妃卻坐立難安。
“過了年都這麼久了,皇上就來了季和殿一次。”音貴妃咬着下脣,眼中憤恨。綿翠小心的伺候她:“娘娘莫生氣,皇上也許忙於朝政,纔不得空來看娘娘呢。”
“不得空?你瞧這些日子,皇上去幸宜閣可勤着了,就連去看皇后那個老女人,都去了四五次。姣妃要不是懷着身孕,皇上能去看她?皇上來本宮這兒,讓本宮覺得自己就像低賤的樂妓!叫本宮怎麼忍得下這口氣!皇后也罷了,姣妃算什麼東西!”
音貴妃閉上眼深吸幾口氣,她怎能容忍別人得寵呢?皇后身子病歪歪的,皇后之位,只她配來坐。
綿翠一見音貴妃面色陰沉,連大氣都不敢出,手上更勤謹輕柔的爲她按摩雙腿。音貴妃眼神深邃,有了主意。
姣妃正在花園裡逛,只是走的很慢。如芹攙扶着她:“娘娘,您快生產了,走慢些好。不過太醫說了,您多走動走動對您自己和孩子都有好處。”
“所以這不在走嗎?本宮現下什麼都不想了,把孩子生下來纔是要緊。”
臨近轉彎處,姣妃聽見幾個灑掃的小宮女,一邊澆花一邊議論着什麼:“聽前朝的公公說,皇上新提拔起來沒多久的那個大人被皇上訓斥了。”
“是嗎?因爲什麼呀?是誰?”
“是啊,你快說說怎麼回事?”
“我聽說啊,是一個叫落什麼的,不太清楚,不過人倒挺好的。是因爲辦砸了事,皇上才生氣的。”
姣妃聽了這話差點暈過去,她努力穩住身子,聲音顫抖的問旁邊的如芹:“她,他們說的可是真的?是落謙大人嗎?”
“是......”如芹猶猶豫豫的承認,這事有一陣子了,可是她一直都瞞着姣妃。姣妃抓住她的肩膀:“你爲何不早說?爲何不早告訴本宮?”
“奴婢怕您動了胎氣......”
姣妃只覺天旋地轉,她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腹內很快就感受到了一陣陣疼痛。她失去意識前,耳邊是如芹着急的叫喚。
皇上正在處理朝政,根本騰不出空來,只有皇后在偏殿等候姣妃生產。皇后坐在上首,嚴厲的質問如芹:“姣妃一向調理的好,本宮也時時問過太醫,姣妃一切安好,怎麼突然就難產了?你們到底是怎麼伺候的?”
如芹又不能將真實情況告知,姣妃還在裡面痛的哭天搶地的,她心裡着急的不得了,壯着膽子扯了個謊:“回皇后的話,我們娘娘在御花園散步時,一不小心被絆了一下,所以就......是奴婢們當差不小心,請娘娘責罰。”
“糊塗!姣妃臨盆之期,怎可不用心照顧,本宮罰你半年月俸,其餘當差的奴才宮女各打三十大板以示懲戒!”
見如芹還在跪着,皇后不耐煩道:“還不快去伺候姣妃!若是皇子有事,你們的腦袋都別要了!”
如芹應着,連忙起身到屋裡照顧姣妃去了。皇后聽着姣妃痛苦的叫喊,焦急的心慌,卻還努力維持着皇后的端莊。她是真的將后妃的孩子當作自己的孩子疼。
她失去過自己的四阿哥,所以要是后妃的孩子出事,她更能理解那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