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趕回宮中,縮着腦袋彎着身子從馬車上走下來,隨着皇上經過迴廊,深夜的寒風比起白天更加凌厲,行走間董秀只覺得身體如從冰窖裡出來般僵硬。
回到溫暖的寧乾殿,被那爐火的熱氣圍繞着,沒一會兒,她就覺得周身上下軟綿綿的疲倦不堪,想起葵屋的被窩,她現在最盼望的就是能早些進入那被窩休息片刻。
希望她的主子能趕快去沐浴上榻,好讓她也能早點回去休息。
偏生事與願違,蒼天一向就喜歡跟她唱反調,又怎麼會輕易如了她的意。
駒只見皇帝換了一套衣裳後,卻要讓伺候他沐浴的太監們去外頭候着,自己坐在椅子上,吩咐董秀在案上給他溫了一壺熱酒,而後竟一口一口悠悠地喝上了。
董秀伺候皇上這些時日,皇上是個頗有分寸之人,這次還是她首次見他在深夜裡喝酒,而且還有越喝越猛之兆。
身體機能似乎已經到達了極限,只覺得周身上下都疲倦無比,但董秀還是靜靜地候立在一旁,手中提着那壺熱了的白酒,一杯接一杯的往他手中的酒杯上酌上白酒。
磅此刻已夜深人靜,而她精神本來就久佳,皇上又一聲不發地默默喝着酒,慢慢地,董秀就頻頻打起了瞌睡,站在那兒,只覺得腦袋重如大鼎,渾渾渾渾噩噩打着盹,偶爾忽然一個醒神,匆匆地張開沉重的眼皮,可支撐不了多久,又開始神遊去了。
應耿天酒已喝得幾分高,卻尚且覺得自己還耳目清醒,他見旁邊的人久久沒有給動靜,疑惑望過去。
見董秀正打着盹,身子一搖一晃的、腦袋一高一低的實在是覺得打趣,他沒有要打擾她的意思,自己單獨從另一個酒壺上酌上一杯,一邊喝着一邊緊緊地打量着她。
董秀被自己突然失去重力的腦袋一晃,忽然清醒過來,一驚,緊接着是眼皮一睜,對上了一雙目不轉睛地緊盯住自己的黑眸,整個人頓時如被頭人潑了一盆水似的清醒了過來。
她不好意思地斂了斂神,就着自己提着的酒壺要往他手上的酒杯上去酌酒,卻見他手上的酒杯已經裝了滿滿的清酒,愣了一下,倒不知自己該如何反應,她看向他,見他只是淡淡地瞧着自己,眼底下帶着絲令人不解的玩味。
四目相投,好一會,皇帝將手中的杯子遞交給她:“來,陪朕喝上一口!”
董秀呆呆地盯着他遞向自己的酒杯,那是皇上喝過的御用酒杯,怎麼能給她一個奴才喝,估計此刻皇上是喝醉了,她沒敢伸手去接,只是戰戰兢兢地道:“奴才不敢!”
應耿天卻是不到目的不肯就此罷休,他將鼻子靠近酒杯嗅了嗅:“這進貢的酒就是香,來來,小秀子,不必跟我過於拘禮,來,喝一個。”
說着就將酒杯往她嘴邊送來,董秀連連倒退,方纔皇上已然將個朕字說成我字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皇上今晚肯定是因爲煩心而特意賣醉的,看來此刻已經達到他的目的了,當真醉得不輕。
皇上是醉了,但作爲奴才的小秀子卻清醒得很,連眼底下那點睏意都被皇上這舉動驅散了,他見着皇上拿着酒杯站起身來,似乎非要讓她喝這酒不可,不由得連連向後倒退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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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秀小時候貪玩,跟姐姐哥哥們玩過家家時就曾經偷過她爹爹的私藏在地窖的醇酒來喝。但她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只喝了兩杯整個人就失態了,聽說半夜裡非要爬上那棵高大的榕樹上面睡覺,誰勸也勸不下來。
自此以後她就知道自己是半分酒量也沒有,再也沒有碰過那害人的東西。在董家尚如此,此刻她還身在這人人自危的皇宮深院內,她又怎麼敢喝這會令人迷糊的東西。
皇帝卻不如此輕易放過她,此刻董秀的左臂被他用力地拽着,本來那隻要受輕微碰觸依然會有疼痛感的左臂骨折處,被他死死地鉗得生痛。
董秀忍不住微微地掙扎着,但一隻手提着酒壺、一隻手被他鉗制住,加上她那弱小的力度怎麼能抵抗得了一個大男人的莽力。
只見皇帝那抓住她手臂的左手用力一拉,董秀一個站立不穩,伴隨着她的一聲驚叫的同時,她整個人傾倒在了對面的人的懷中。
清晰地感覺到一陣微微的又厚重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臉上,她不由得一驚,睜大雙眼,皇帝那俊郎的五官近在她的眼前,高高的鼻尖差點就能碰到她的額頭了。
如此曖昧的動作就如同他平日裡抱着心愛的寵妃一般,他抱得自然,而董秀卻是尷尬不已,但皇上卻不覺得有半分不妥。
他將酒杯遞至她雙脣間,看來今日她是逃不開要喝上一杯的命運了,害怕皇上當真給自己灌進口,她連忙妥協地向他說道:
“奴才喝,奴才自己喝!”說着就伸手接過他手上的酒杯,這時皇帝才鬆開了鉗制住她身子的力度,她找着機會,身子微微向後倒退了幾步,離開了那溫暖而危險的懷抱。
應耿天就近打趣地看着她,董秀戰戰兢兢如趕赴刑場似雙手捧着酒杯,湊近嘴邊。一陣濃郁的酒香味瞬間環繞董秀的周圍,刺激着她的嗅覺。
反而逃不開了,不如勇敢面對,董秀率性將雙目閉上,傾刻間一口將整杯白酒吞了進肚內,頓時酒的刺激令她整個臉都立時通紅。
但她那虛弱的脾胃又怎生受得了這醇酒的刺激,她一杯酒下肚,瞬時就覺得喉嚨、口腔處一陣刺激,肚子頓時如火燒一般。
緊隨着就是心口處一陣緊窒,熟悉心慌感覺又再次出現了,她連忙一手將不遠處的皇上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