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皇上從身旁寬步經過,她雖然亦跟旁人一道戰戰兢兢地卑躬地屈膝迎駕,但卻不時的擡頭望着皇上,心想或許他會跟自己微微地點一下頭,但皇上卻是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匆匆走過。
如此經過數回之後,凡是皇上打她跟旁經過,董秀都僅僅是低下頭顱,彎腰屈着膝,不再心存奢望,變不再偷看那英氣逼人的身影。
晚膳時分,她打了飯,找了個空位,安靜地坐着慢慢地咀嚼着米飯。
身旁一個太監眼睛不時的向她瞄來,看見董秀碗裡頭的白飯只被她抓了幾口,白飯面的兩樣小菜幾乎沒有動過,她就留了筷。
拘不由得向她湊近,並且八卦地問她:“小秀子,你不吃了麼?”
董秀淡淡地點了點頭。
“哇,你真是浪費,這麼香軟的白米飯,只有宮裡纔有,外頭的普通老百姓那是吃不着的。”
埤“不用管他,他是平日裡吃慣了皇上賞賜的好東西,瞧不上我們的清淡小菜,所以看着無胃口!”一個太監聞言譏諷地說道。
“是啊,是啊!”一旁的幾人調笑地附和着,引起食堂上的衆人齊聲鬨笑。
“小秀子,你既然吃不慣我們這些下等的膳食,那就趕緊上殿求皇上讓你回殿前伺候吧!不然再這樣下去,不定能餓死你!”
“就怕上了殿又被皇上趕出來!”此言一出,頓時引起衆人大笑。
董秀卻不與他們計較,在他們的笑聲當中,捧着碗頭一言不發地往外頭走去,越離越遠、耳邊笑聲漸漸遠去。
她勉強地扯了一下嘴角,心裡卻淡定平靜,人只能活得對得起自己,笑罵任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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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拿着那毛彈子,在殿門前打掃着雕花木樑,遠遠地見高譽高大人大步流星地從遠處走來,正想舉手跟他打聲招呼,可惜這高大人行走得匆忙根本沒有留意到這邊的董秀。
急匆匆地進了殿,應耿天聞得匆匆腳步聲,不由得擡起頭,見高譽雷厲風行地向自己走來。
“皇上!”高譽走到離他兩丈外,在他跟前跪安行了個禮。
見他如此匆忙的模樣就知道他必有急事,應耿天向他點了點頭作迴應,高譽未等他出言讓他平身就自動站了起來,湊近他身邊,附在他的耳邊說了細聲地說了一段話。
皇帝聽後心情不由得到沉重起來,沉思了片刻,對着高譽吩咐道:“你跟朕一同來!”
說完就站起身來要往外走,一邊的太監連忙將他的披肩拿起,走近他身後披於他身上,並緊張地問道:“皇上要起駕那裡!”
皇帝一邊走一邊向他揮了揮手:“不用跟過來!”
小太監唯有聽命任由他跟高譽兩人風馳電掣地走出了殿門。
兩人來到皇宮一處較爲清靜的宮殿,這個宮殿的位置雖然處於後宮的一個較爲偏僻的角落,但宮殿卻也不小,院落、樓閣應有的都一應俱全,只是殿前冷冷清清的,不見有人影走動。
應耿天見狀不由得皺眉:“這殿內沒有安排侍從伺候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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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譽連忙回他道:“皇上請放心,殿裡宮女及太監共有一十四人,這些侍從都不知道清娘娘的身份,臣怕他們嘴碎,所以在皇上駕臨前就讓他們統統都回避了去。”
“嗯!”皇上頷首並追問高譽:“她在那裡?”
“主子請跟臣來!”高譽作了一個請的姿勢,領着他往前走去。
兩人來到一個韋縵重重的寢宮內,透過紅褐色的絲帳,紫檀木軟榻上一名女子安安靜靜地躺在軟牀褥上,沒有絲毫的動靜。
應耿天頓時有點膽怯,竟不敢再向前走去。
“皇上!”高譽見狀,喚了他一聲,併爲了他掀起那層層絲帳。
牀榻上躺着的是一位婦人,相貌端莊,即使是躺在牀榻上,頭上依然綰着一絲不苟的髮髻,黑色的秀髮上透着幾根銀絲,那眼臉及口角處也依然能看到幾條條理分明的皺紋,顯然已是一名五十多歲的婦人。
應耿天站在帳縵之外,望着這即陌生又似曾相識的臉孔,被她面容上清晰的年輪痕跡顫攝住,久久不能言語。
太后跟她年華相仿,爲何太后看上去容貌依舊光彩,就仿若三十來歲年華的婦女,她卻已經如此蒼老、憔悴?
他動情地沉浸於久遠的記憶當中,記憶中雖然具體的輪廓已然淡化,但他依稀還是記得她曾經也是名清秀奪目的美人,此刻此人容貌卻如與自己所記憶的如此相悖,令他不由得心亂如麻。
他悄無聲息地走到牀榻旁,淡淡地打量着,牀上的人此刻緊閉着雙目。
高譽也走近,並且試圖喚醒沉睡中的婦人:“娘娘,清娘娘,醒一醒,您看看誰來了。”
“娘娘-----娘娘-----”他連連喚了幾聲,牀榻上的人卻沒有一絲動靜。
他不得不伸出手輕輕地搖了搖她蓋着薄絲緞被的胳膊,她這才悠悠轉醒,睜開迷濛的雙眼,好一會纔看得見跟前站着一英挺的男子,她低沉地喃語:“誰啊?”
沒有得到迴應,良久,眼前的身影漸漸清明,見到他身上所穿的明黃絲緞及那英氣的五官,這-----這-----雖然清瘦許多但這眼睛及這嘴脣多麼像那個他呀!
頓時她的雙眼漸漸被水氣氤氳,眼前如眉目如畫的男子被他眼眶的淚水所阻擋,瞬間又變得極爲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