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關心則亂,那些時常進殿伺寢的妃子見皇上只有在她們身上解決同房問題,卻再也沒有了往日的耳鬢廝磨,這種情況久久沒有恢復過來,衆人都憂心忡忡,恨不得能上皇太后那兒訴苦去。
後宮主子們都如此苦悶就更別提當奴才的了,整日是忐忑地度日。
倒有一人過得如魚得水,那就是董秀!
皇帝不知犯了什麼心疾,近日來已經對董秀已到了視若無睹的程度,對於這種情況,董秀當然是求之不得,她只想在宮中安安穩穩地過些日子,近日來沒有波瀾再起,她的心境也漸漸地平復了過來。
拘每日她都是日出而上殿,日薄西山之後就準點下殿,從不曾在殿上多作一刻的逗留。下了殿後就是她一天當中最美好的光陰了。
她有興致時會打水照料一下院牆內的幾株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有時亦會到池塘邊喂喂那些自由自在地暢遊的魚兒!
有時相隔幾日的也會到那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亂葬崗上逗留片刻,在那兒自言自語一番。
埤就因爲她這一行跡,很多人都視她爲異類,認爲她是中了邪未清醒都不太敢近她的身。
董秀自小其實也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小時候聰明伶俐,人小鬼大的總喜歡往熱鬧的地方湊去,無論跟家人還是家裡的僕役都很是瘋瘋癲癲的,很討人喜。
但近年來進了宮後,宮中規距甚多,或許亦是因家道遇難並與親人一下子分開,加上年齡漸長,也慢慢董事了,她已經漸漸收斂了她那活潑的本性。
既是難以再見到以前董秀的影子,不過以前在秀娥宮的時候偶爾還能見到她頑皮的影子。
她本來就是喜怒形於色的人,但被迫冒充太監之後,在她身上發生了這種種的遭遇,大多數人對她亦是防備多過親近,她也知道旁人喜歡拿她來添油加醋地作文章,時常對自己旁敲側擊,漸漸的她也變得喜歡遠離人羣,獨來獨往。
她學不來旁人那阿諛奉承的套路,別說學不學得來,就連在一旁聽着一些侍從對着主子的或者領班的一番阿諛奉承,她都覺得混身不自在。
雖然她體諒他們在宮中的處境,也知道要在宮中生存下去,這一套路是最管用的法子,但她就是天生愚笨,怎麼樣也學不來。
因此她總喜歡一個人獨處,或者什麼也不想,靜靜地呆着,或者觀賞一下週圍的境色,但她這些行爲已經被別人列爲孤僻之列。
她已管不着別人怎麼想,做自己想做的,做自己認爲有價值的就行可以了,她時常如此告戒自己。
就像此刻,她坐在湖邊的一棵茂盛的細葉榕樹底下,背靠着樹幹,遠遠地凝望着沿着湖邊那一排長着嫩綠葉片的垂柳隨着微風漂盪着,落在湖面的一枝垂柳亦隨着湖水不停地盪漾,一絲晚風輕輕地吹拂過她的臉孔,帶着她額上的黑絲飄動。
良久後,她從懷中掏出一本豐厚的書冊來,在細葉榕下細細地品讀着冊中的內容。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她董秀雖不需要如玉,亦不需要黃金,只是此刻的書中之境象竟與置身的環境相溶,讓她看得忘我,看得如癡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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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地陰暗了下來,而在讀着書冊的人卻絲毫沒有察覺,藉着微弱的霞彩依然沉溺於文字當中。
這時,兩個身形粗壯的太監手中拿着一個大大的麻袋,鬼鬼祟祟、畏手畏腳地來到了她的身後,驟然間,一人輕而易舉地就將麻袋套住了那個聚精會神之人。
董秀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手中的書冊被丟在了草地上,整個人在麻袋內掙扎着。她開始扯着嗓子呼救,誰知這兩人早就有備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出一塊布條來,緊緊地封住了她的嘴巴,轉身扛起套着她的麻袋就跑。
好一會兒,董秀才鎮定下來不再做無謂的掙扎,她腦袋開始急轉彎,爲何這班人會抓她一個身份低微的奴才?興許是抓錯人了?--------
她一連作了幾個猜測都覺得不太合常理,此時她手腳被人扎得實實的裝在麻袋內,高高地扛在肩膀上奔跑着,只覺得周身上下都顛顛簸簸的,顛得她的五臟六腑都彷彿移了位,她體質本來就是弱,如此奔波勞累,不由得氣籲胸悶,不能再冷靜地思考下去。
她閉目心中不由得念着感悟她人生的道理:人生充滿無常,無常即苦。佛法告訴我們,生命的無常是無法迴避的,我們應該面對它、認識它、超越它。仁者隨緣而住,亦只是汲取智慧,而不迷失於他物之中。
漸漸地,她的心鏡漸漸平靜下來,也不再胡思亂想。
思緒是鎮定了,只是身體不能如她所願,不一會兒,她胸口已經急劇的起伏,瞬間並大汗淋漓,只覺得混身上下難受之極,假苦那人再將她放下來,恐怕就要暈厥過去了。
卻就是此時,那人終於將她從肩膀上一把用力地甩了下來,她柔弱的身軀往冰硬件的地上這麼一撞,忽然一陣天翻地覆!
她精神恍惚地爬起來,當她回過神來之後,身上的麻袋已經被全然鬆了開來,嘴裡塞着的布條也被人狠狠地抽了出來。
她視線往跟前一掃,只見自己此刻身處於一個不比寧乾宮遜色半分的奢華宮殿,那金漆的屏風,許許如生的雕刻,林林總總的精緻擺設處處都彰顯着主人的顯赫的身份。
在她的左側有四名身穿着跟她同一款式衣袍的太監,此四人皆戰戰兢兢地低着頭,畏縮着身子跪拜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