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語,心裡那些可以被遺忘的東西好像又開始翻騰了。
“薇薇,你爲什麼一開始不肯告訴我這些事?”
“……”
“每一次你都是一個人撐着,每一次都是我從別人的那裡得知你所受的一切。你出國的時候是這樣,我後知後覺;這一次杜萌給你難堪,甚至你們公司起了流言你還是什麼都不說。薇薇,我知道你想要做一個獨立的女孩,你不想依靠我什麼,可是作爲你的男人,我不想每一次都有一種無力的挫敗感,好像自己始終都不能爲你做些什麼。”
“我告訴你這些,你又能爲我做些什麼呢?”我自嘲地反問:“衛堯,我們不是每天膩在一起的情侶,我們也不是每天早上一睜眼就可以看見對方的情侶。那種上課一起看書,下課你幫我打水、上班你送我去公司,下班我做好飯的日常,這些都是沒有的。我們是隔着幾千公里,聯繫要靠網絡電話,拉手要算時間,見面要等節日的情侶。
從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刻開始,我們的異地戀就註定了有些時候,我必須要獨自面對一些問題。愛情的力量讓我努力使自己變得強大,我覺得我自己一個人可以解決,我告訴你只能讓你擔心,可是你一日按無法給我一個安慰的擁抱,依然無法在第一時間來到我的身邊爲我遮擋。”
說着這些,我的眼眶有些發酸,這是任何一對異地戀都沒有辦法避免的無力感。不論多麼相愛,不論多麼堅不可摧的愛情,可是總會有這種“我無法在你身邊與你一起承受”的無奈感存在吧。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映着我的情緒也有些悲觀,我忍着嗓音的發顫,繼續道:“所以,有的時候我甚至也不敢問你身邊發生了什麼。大二的時候你設計的程序獲了大獎,我只能看着你發來的照片說一句‘恭喜’;畢業的時候,當你一個人在出租屋適應新生活,我只能用‘加油’來給你打氣;我們只有在每年特殊的節日和紀念日纔可以見面,我們每天發生的事情,對方也只能做一個安靜的聽衆。”
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我恍然未覺:“我知道你身邊每一個死黨、好友的名字,可是我幾乎沒有見過他們,就算是見過,也只是見過;你知道我大學的舍友,知道的我親愛的姐妹,可是你也有迷惑分不清楚她們的時候。衛堯,這些都是異地戀給予我們的恩賜,不論是愛還是痛苦,是幸福還是無奈。你都必須學會接受,如果你覺得我不告訴你這些就是對你的輕視和不在乎,那麼,我無話可說。”
我氣他在這個時候還來跟我討論這個問題,也氣自己爲什麼總是那麼在意別人對我的態度,其實我根本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堅強。
衛堯一嘆:“傻薇薇,我怎麼會怪你呢,我知道你是最在乎我的了,我還不是心疼你生氣。唉……算了,我總是說不過你,那我們不說這個了,以後你想說就說,不想說我從別人那裡聽說……也是可以的。”
“去!——”我又是哭又是笑的,恨的牙癢癢:“別人那裡也不許聽!”
“好好好,不聽。”
我的毛被他捋順了,衛堯這才道:“好了,別哭了,你的擁抱來了。”
“啊?你說什麼?”
衛堯低沉的聲音越發溫柔,就着窗外細雨,溫軟地落在我的心裡。
“我說,傻丫頭,開門。”
我是真的傻掉了,十秒鐘才反應過來,道:
“你……你說什麼?你在門口?”
“你再不開門,你老公就要被淋死了。”
所以……他在樓下的大門口?
我飛快的拿起鑰匙,踩着拖鞋一路跑下樓。
樓道里昏暗的光線,溼潤的空氣裡混着我急促的呼吸聲,心跳得飛快,就好像當年跟他表白的那個夜晚一樣,簡直下一秒就會停掉。
他來了。他居然真的來了。
這是真的嗎?不會是衛堯在逗我的吧?
推開門,衛堯就站在窄小的門口,外套沾染片塵風雨,可臉上笑容如舊,猶如一道陽光照進了我的心裡。
幾乎是下意識的,我狠狠地撲進了他的懷裡,那溫暖的、帶着沉穩心跳的胸膛就好像是一道屏障,將所有的陰霾和困苦都阻擋了。
這麼多天的壓力和疲憊,還有被人誤解的委屈和難過,終於再也不用自己一個人咬牙扛着了!
衛堯試圖推開我,無奈道:
“我身上有雨水,你別感冒了……”
我死死不肯撒手,把自己埋在他的胸前,低聲地抽泣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彷彿他已經成爲了我的鎧甲,我的城堡,我的空氣。我可以在任何人面前從容的微笑,卻不必在他面前故作堅強。
耳邊的風雨,他的心跳,還有的我哭泣。
這大概是這個盛夏,最動人的聲音了吧。
直到幾分鐘後,我才抽抽噎噎地擡頭,傻傻地問了一句:
“你怎麼來了?”
衛堯看着我可憐巴巴的模樣,一面毫不嫌棄地替我擦眼淚,一面道:
“今早的飛機,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正在過安檢。”
我瞪他,道:“騙子。”
“是你變笨了,”他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得意道:
“當年大學時候我也偷偷跑來B市看過你,只可惜技術不佳,還被你識破了。所以這一次我就長記性了。”
我微窘,忍不住笑了。
當年還在大二,有一次他偷偷買了火車票來看我。自以爲瞞的神不知鬼不覺,結果那天晚上,我照例在QQ上跟他道晚安的時候,看他竟然破天荒的手機登錄,而且還顯示異地登錄。然後隨便問了他在幹什麼,結果也是回答古怪,當即我就斷定,這傢伙不會是連夜坐火車來B市找我吧?
我沒沉住氣,就問了他,然後他很無語的承認了,還暗自捶胸說這都能被我發現,連個驚喜都沒有了什麼的。
可是沒想到這一次,同樣的方式,我也沒有多想,可能是因爲感覺他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想起一出就是一出地來給我驚喜了吧。
“
你長什麼記性了?”我忍不住問,衛堯笑了笑,說:
“首先,我訂了機票不坐火車,免得夜長夢多,而且我也迫不及待想見到你;其次嘛,先給你打電話,叮囑你睡覺,因爲在飛機上那兩個小時我得關機,其實我還是挺擔心的。唯一沒料到的就是,B市下雨了,我沒帶傘。”
心裡忽然就變得很溫暖,我在他懷裡蹭了蹭,道:
“別在這兒站着了,快跟我上去吧。”
“薇薇,”衛堯一心一意地看着我的眼睛,認真道:
“我知道有的時候,因爲距離,我無法給你足夠的安全感。在你有事情發生的時候,我不能在第一時間分享你的歡喜與悲傷;在你有困難的時候,我不能立刻爲你分擔;在你無助的時候,我不能在你身邊給你溫暖的擁抱;甚至,在你生病的時候,我都無法親手爲你送上一杯暖人的溫水。
這些……我都無法做到,我知道我們在一起的這些年,你一直都在逼自己變得更勇敢,我知道有的時候別人一個順手的幫助勝過我千萬句的噓寒問暖;從前我是害怕失去你,而現在,我是害怕你受委屈。
所以,以後的日子裡,請忘記我們是異地戀,忘記我們之間隔着的距離。不要因爲顧及我無法爲你做些什麼就什麼也不說,不要去因爲我不在你身邊就假裝自己很堅強。雖然,我不能在第一時間趕到你的身邊,但我願意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正走在奔向你的路上,哪怕是跋涉千里。”
我望着他真誠的目光,重重地點了點頭。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薇薇,那就是,無論何時何地,我愛你。”衛堯聲情並茂、愛意綿綿的表白,饒是再理智不過的我此時此刻也已經昏頭了。
生平第一次,素來矜持的我,在樓道里情不自禁地親了他!
情動之時,彷彿一切都無師自通。
我們相擁着上了樓,開門、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他抵着我,我抵着門,抵死纏綿。
我爲他脫去溼漉漉的外衣,他替我解開胸前的鈕釦。
肌、膚髮出尖叫的戰慄,每一根神經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心跳得飛快,一切感官都像是活了起來。
而我的理智也一點一點地從外太空遊了回來。
便在我猶豫着要不要再進行下去的時候,衛堯舔了舔我的嘴脣,慢慢地退開。他依然記着我們彼此之間的承諾,提前一步,放開了我。
我發窘地看着他,下意識的把手抱在了胸前。
衛堯扯出一個邪魅的笑容,懲罰性地咬了我一口,才道:
“以後我再收拾你!”
十分鐘後,浴室裡想起了水聲,而我的心跳也慢慢恢復到正常水平,想起剛纔的瘋狂,又是甜蜜又是羞赧。
我們還是遵從了之間的約定,沒有越過雷池一步。
窗外的雨漸漸停了,就像是一場風雨即將消弭,隨之而來的,是雨後絢麗的彩虹和晴朗的天空。
有衛堯在,一切真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