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忽悠我們，你當我不知道嗎？兩個人結婚，那股份就是夫妻的共同財產了，我爸死後財產怎麼分自然是我媽說了算！”
小姑姑理直氣壯，但她說的不無道理，況且奶奶一手捏着這些東西不就是爲了等着一天嗎？
“沒錯，後來李玉婉女士和林育民先生結婚，這股份就屬於夫妻共同財產，，當初這股份折算成資金一共是九萬三千七百元，也就是說李玉婉女士當時是帶着這麼大一筆錢嫁給你們的父親的。至於五十年後的增值多少這是股份本身，只跟誰是股份繼承人有關，就跟夫妻財產無關了。當然了，當時那個年代，離個婚都是驚天動地的事情，就更沒有婚前財產公證這一說了。所以，你們如果真的要分你們父母的家產，該分的應該是這九萬多塊錢，而不是什麼股份。”
所有人的都傻眼了，翻了不止十倍的股權，和折算了九萬多的現金？這簡直沒有任何可比性啊！
小姑姑不依不饒：“你這是強詞奪理！哪裡來的狗屁律師，說的一套一套，跟真的似的，還不是想謀我林家的家產！大姐，你倒是說句話啊，哪有這麼分的？這是我們家的私事。”
大姑姑很猶豫，看看爸爸看看小姑姑，說：“我聽媽的。”
看她的意思還是想保持中立了。爸爸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估計也是覺得心寒了吧，兄妹三個一直以來的相親相愛，終究還是因爲一筆遺產撕破了臉。
艾倫皺了皺眉，不客氣地說：
“我的確不是什麼狗屁律師，這是我的名片。現在我已經全權接手了這股份轉讓的案子，林董七年前就重新手書了一份新的協議，上面提到，如果將來林育民先生一家沒有按照原協議將股份交給林鐸先生，那麼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
小姑姑像是被噎住了一般，大姑姑也微微皺眉。艾倫繼續說：
“這裡有當年你們父親立口頭遺囑時候的錄音，上面清楚明白地闡述了他所有資產的安排。”
“那份遺囑已經無效了！現在是我媽分配的財產！你說無效就無效？大不了我們去法庭上公證！你這樣胡攪蠻纏信不信我告你們！”小姑姑都已經氣瘋了，不知是真的在意那一份數目驚人的財產，還是隻是因爲被外人插手私事而心裡不痛快。
“遺囑是無效了，但是即便是到法庭上，也會按照遺囑種類以輕重排序。況且根據《繼承法》，遺囑中所處分的財產必須是遺囑人的個人財產，這股權屬於林氏集團，你們沒有權利自行分配。不論你們鬧到哪裡，這一條你們都是站不住腳的。”
“你！——”
“好了，吵什麼吵，媽屍骨未寒，爲了錢這麼較勁有意思嗎？”爸爸終於發話了，大哥的魄力施壓下來，誰也不敢再嚷了。
爸爸頓了一下，看着汐灩，有看看艾倫，沉聲道：
“股權我可以還給你們，我一沒想着要佔你們林家的任何便宜。你們到底想怎麼樣！要想上法庭，好啊，我陪到底！”
汐灩眼底閃過一絲失望，爸爸的倔脾氣，他就算是餓死也不會要林家一分錢的，我看得出，他心裡還是在怨我那個素未見面的爺爺吧。所以，對於林家的任何人、任何東西他都恨
不得一點都不沾。
“鬧到今天這個地步，並非是大家想要的結果。”汐灩站出來調停：
“大哥，凡事好商量，沒必要爲了這點事鬧到法庭上去。爸那老一輩的恩怨我懶得管也不想管，更不想牽扯下到一代。但是這股份事關集團控股，是絕不可以輕易動的，所以他的意思是，將股份按五十年前的十倍折現，換股份的轉讓協議原件。”
“那不成！那是爸媽傳下來的的東西，難道憑你們幾句話，就讓我們拱手讓人？誰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
小姑不願，大姑還是繼續裝傻，汐灩冷笑：“這股份在你們的手裡，就相當於廢紙。你們不但分不到一分錢，如果擅自挪動，還會給自己惹來麻煩。要知道，林氏集團的股份現在一股價值萬金，想要的人擠破頭都拿不到。都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要是走漏了風聲，被有些被心狠手辣的歹人盯上了，到時候爲了這些不值錢的股搭上性命那可就太不值了。如果好好商量，折算現金也有小百萬，你們兄妹三個人分，每個人三十萬也不錯了，我現在是跟你們好商量，如果要是我那個家裡的大哥來，恐怕就不會對你們這麼客氣了。你們想想吧。”
兩位姑姑沉默不語，爸爸開口道：“錢我一份都不會要，東西拿走！”
汐灩沒有回話，整個氣氛都陷入了尷尬之中。過了好久，大姑姑和小姑姑小聲商量了一下，過來跟爸爸說：
“大哥，媽的遺囑我們不敢違背，但是人家也說了股份不屬於私有財產，這是分配無效的。你是大哥，你發句話吧，妹子們都聽你的。但是你也知道，這些年外面生意也不太景氣，大姐勉強餬口，有的時候還要自己倒貼錢；我這裡嶽林也要馬上上大學了，用錢的地方還很多……你看這……”
一人三十萬，其實對於普通的家庭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生活是殘酷的，不會因爲一句硬氣的話就給人好處，頒一個“剛正不阿”獎。姑姑們應下，多半還是選擇了向現實屈服，誰也不會跟到手的錢過不去不是？
雖說輸什麼都不能輸氣節，可是過度較真那就是迂腐了。
然而我爸爸就是這麼一個“迂腐”的人，他搖搖頭：“錢我一分都不會要的。你趕緊把轉讓協議的原件拿出來，打發他們走人！”
說完他就氣呼呼地扭頭開門下樓了，一路上看都沒有再看汐灩一眼，只在門口，背對着汐灩，跟她說：
“你回去跟老頭說，這錢就當是他還給我爸辛苦撫養我長大的撫養費。雖說咱們都姓林，但是以後你們少來，這裡不歡迎，秀華，一會幫我恭恭敬敬地送客！”
直、腸子的老爸是瀟灑地走了，留下我們一堆女將萬分尷尬。好在汐灩渾不在意爸爸的態度，依然笑容得體讓艾倫取出了事先就準備好的兩張銀行卡，等小姑姑遞出了原件，並且兩個人簽了字，她才把卡交給了她們。
媽媽全程都憋着一股氣，我很好奇以她的性格怎麼會沒有心動？至少早都應該開始爲自己籌謀了纔對，可是到現在她竟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站在這裡支持爸爸的決定。
爺爺奶奶留下的東西，竟然沒有一絲一釐留給我家，就因爲血緣不是一家人，奶奶
整整冷了我們七年！到現在我才明白最後看到她那一眼的愧疚是因爲什麼。
或許是她心裡終究還是有那麼一絲慚愧的吧。爸爸雖然不是爺爺的親兒子，可是這幾十年的親情真的就這麼輕易地斬斷了嗎？想想就讓人覺得寒心，我的姑姑們，最終還是捨棄了爸爸，而爸爸剛纔故意說這筆錢當做是撫養費，估計也是一句傷心之言吧。
從小一起長大的親人，就爲了這麼些錢翻臉，以後看着賬戶裡的那一串數字，不知道她們能不能念着爸爸的好。
手續都辦完了，汐灩當着衆人的面把那張原件給燒了。媽媽重重地鬆了一口氣，聽她嘀咕說：
“這下總算是沒有任何關係了，也好也好。以後也有安穩的日子過。”
依着老爸的要求，我自告奮勇跟着老媽一起送汐灩回去。臨上車前，汐灩道：
“大嫂，可否容我和采薇說幾句話？”
媽媽一臉訝異，汐灩解釋：“以前我們在工作上合作過，不過她一開始並不知道這些，我只是有幾句告別的話要說。”
媽媽點點頭，我纔跟着汐灩進了車裡。
關了車門，裡面就我和汐灩兩個人，一時間我們都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請問……我現在是應該的喊你汐灩姐，還是叫你姑姑呢？”我玩笑的話語裡卻帶着三分的生疏，話一說完，就覺得鼻子裡酸酸的，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有一種被欺騙了的感覺。
汐灩看着我似笑非笑的神情，心裡應該也不是滋味，她開口說：
“雖然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可是我沒有想到會這麼快。我多麼希望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些，永遠是那個把我當成親姐姐的小采薇。”
回想我和汐灩認識的這半年多日子，有些時候她的欲言又止的確有跡可循，只是我並沒有在意，甚至從未細想。
她多少次不遺餘力地幫助我，傾心的拍賣會、傾心的合併、甚至會大方地邀請我去她的家裡玩，她還會給我燒菜做飯。
如果我不是她的侄女，她真的會這麼待我嗎？
還記得，當時我因爲傾心拍賣會的時候求她幫忙，還傻傻的問過她一個問題：
“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那時候她回答說：“我對別人好只有兩種，一種是我的親人，一種是入得了我眼的人。小采薇，你覺得你是哪一種呢？”
當時不太明白，後來我以爲是因爲我長得像她的侄女莫柔，所以她對我有幾分好感，纔會不遺餘力地幫我，可後來她幫我的分量遠遠超過了一份好感所能承受的額度。
我想着以前我們一起說說笑笑，我們年歲相差無幾，我總愛撒着嬌叫她“汐灩姐”，她也曾無比感嘆地說，要是我真的是她的妹妹那該有多好。
我總以爲我們已經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她就像大姐姐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着我，關心我，安慰我。可是今天，我才明白，她爲什麼會對我那樣好。
不是因爲我長得像莫柔，不是因爲我們性情相近，更不是因爲一份簡單的好感。
也是，她可是林氏集團的人，那個高高在上的隨便一隻手就可以碾死我們這種小螞蟻的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