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時我心裡想的是活下來就好了,並沒有多想,頓了頓,我繼續說:“如果我們能聽老馮的離開這個工地,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了,都怪丁磊逞能,非得去破那個風水局,現在把整個工地都毀了,幸好老闆不知道這是他乾的,否則把我們賣掉都賠不起。”
丁磊沒有反駁,他說這個老馮的確不簡單,他想去看看他。我一臉黑線,老馮已經死了,而且有可能是因爲喝了我們帶給他的酒才這樣的,我們過去找他豈不是自投羅網。
丁磊不以爲然地說,就算是這樣,我們也該去看看,人生在世必須有所擔當,不能逃避,人在做天在看,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怎麼逃也逃不過那張天網!
我也些詫異,丁磊的覺悟居然這麼高了,看來記憶的喪失,讓他在其他方面提高了。
我拗不過他,於是就連夜帶着他趕到了老馮所在的工地,就在那間宿舍前,我愣住了,透過敞開的窗戶,我看到了老馮那熟悉的身影。
雖然已經很晚了,裡邊還是鬧哄哄的,一大羣光着膀子的男人正在熱火朝天的玩“三公”,桌上胡亂堆着鈔票,濃烈的菸草味夾雜着汗臭味從外邊都能聞得到。
我腳步立馬僵住了,並不是厭惡這種污濁的氣息,工地這種氣氛我早就已經適應了,只是感覺身子發冷,我還在糾結老馮到底是人是鬼?
丁磊看到我一臉惶恐的樣子,笑着說,怕什麼,裡邊那麼多人,憑着這些陽剛之氣就可以把鬼鎮住了。說着他就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
我一進去,喧鬧的場景戛然而止,男人們餓狼一般的眼神齊刷刷的向我投射過來,火辣辣的盯着我,似乎想把我一口吞下去。
老馮看到我們卻是大吃一驚,對那些男人吼了一嗓子:“看什麼看,已經名花有主了,想都不用想!”吼過之後,他趕緊拉着丁磊往外走,說是有話到外邊說。
到了老馮工地外,丁磊站定了,冷冷問他爲什麼要裝死騙人?老馮神情很尷尬,他說這是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我有些詫異,說那天我已經摸過老馮根本就沒有了氣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丁磊說,不就是龜息法嗎,電影電視裡見多了,對於老馮這種高人那簡直就是小兒科。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世上還真有龜息法啊,以前一直以爲這不過是作家憑空想象出來的。
我質問老馮,那天他說我們烏雲蓋頂,可我們現在爲什麼還是活得好好的。
老馮眯着眼睛看了我們好久,似笑非笑的問我,工地是不是發生了大事。我臉色變了,馬經理說消息已經封鎖了,他離得這麼遠,怎麼可能知道,莫非還真的能掐會算。
老馮神秘地說,他並沒有騙我們,我和丁磊的確陷在危機當中,但事出有因,有貴人相助,讓我們逃脫一劫,不過這件事還沒有完,而且已經把他給牽扯上了。說着他咬牙切齒的把我手腕上戴着的那串菩提念珠扯下來
,把它扯斷扔在地上。
我花容失色,說這東西是青陽道長給我辟邪用的,不能毀掉啊。老馮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丁磊冷笑着說,原來你裝死就是想不受牽連啊,如果不想扯進來,就該什麼都不要做,既然出手了,就註定逃脫不了命運的安排。
我白了丁磊一眼,不滿的說,畢竟老馮也算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怎麼能這樣子對人家說話。
丁磊不以爲然的說要救人就要救到底,做事不能半途而廢,既然察覺到這件事的異常,就應該把它徹底解決而不是選擇逃避。
老馮臉色變了,臉色陰晴不定的看着丁磊,嘆了一口氣,叫丁磊到另一邊說話。我想他一定是有什麼隱秘的事情要說,而又不想讓我知道。
他們走出去很遠,纔開始小聲嘀咕起來,說了老半天,也不知道爲什麼,兩個人居然就吵了起來。我趕緊走過去打圓場,而他們兩人卻警惕地看着我,立馬閉上了嘴。
“給你一點時間考慮,我等着你,想通了就打我電話!”丁磊硬邦邦的甩了一句話,拉着我扭頭就走。
“思思是個好姑娘,你不要禍害她!否則我不會放過你!”老馮在後面大叫了一聲。
“這個用不着你提醒,我明白怎麼做!”丁磊沒有回頭,帶着我飄然離去。
我們在附近賓館住下了,丁磊開的是雙人房,這讓我有些吃驚,有這個必要嗎?而且還浪費錢。
洗了澡睡覺時,我才明白丁磊的意圖,他這是要跟我分牀睡!我只得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嘟起嘴巴上了牀,畢竟他已經失去了記憶,不能適應男友這角色,但這樣也能看出來丁磊是一個行爲檢點的好男人,這樣一想,我的心態也好多了。
丁磊的呼吸聲很均勻,已經進入了夢鄉,而我輾轉反側睡不着,我爬起來,打開壁燈,坐在丁磊牀頭,仔細端詳着他英俊而黝黑的臉,心潮澎湃。
丁磊失去了記憶,在恢復記憶之前不可能再去做施工員,而我們只是獲得了兩個月工資的補償,如果兩個月之後,他的記憶不能復原,那我們今後的日子該怎麼過……
我默默的嘆了一口氣,掀開丁磊的被子鑽了進去,身子貼過去,輕輕抱住了他,他那散發着濃烈男性氣息的軀體,讓我有些心猿意馬,但他睡的很香,於是我輕輕抓住他的手放在我胸上,這樣讓我更有安全感一些。
這時候,丁磊突然觸電般彈了起來,一把將我推開,軲轆一下坐了起來,兇巴巴的對着我大吼起來,問我到底想幹什麼?我委屈的說,抱抱自己男朋友有什麼不可以的。
丁磊這才把語氣緩和下來,他叫我以後不要這樣做,要和他保持距離。我急了,質問他憑什麼。
丁磊定定的望着我,要我學會換位思考,懂得尊重他人,如果是我失去了記憶,他過來抱我親我,我應該也會覺得厭惡反感。
我想了想,他說得的確有道理,
現在我在丁磊眼中已經是一個陌生人,他怎麼可能讓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對他親近,哪怕我長得花容月貌……
我只得悻悻回到自己牀上,拋開所有雜念,矇頭大睡。彭都的天亮得早,五點多鐘就已經明朗了。
我睜開眼下意識的往丁磊那邊一看,他已經不在牀上了,再往前一看,他正坐在梳妝檯鏡子前發呆。
我叫了他一聲,他才醒悟過來,叫我趕緊洗漱,待會去工地看看。我說,昨天不是說好去醫院檢查,儘快恢復記憶嗎?
丁磊愣了愣,說這個暫時往後拖一拖,他想去看看工地現在的情況。我想了想,去工地廢墟看看,也許能夠喚醒他失去的記憶,也就沒有反駁。
這裡離工地比較遠,吃過早餐過去的時候差不多八點了,然而我們進去不了,因爲一道鐵絲網把進入工地的必經之路封鎖了,還有幾個保安在那裡守衛。我感覺有些怪怪的,不就一片廢墟嗎?還不允許人過去。
丁磊把煙散發給值班的保安,要他們高擡貴手,讓他進去看看。保安板着臉斷然拒絕,說山體滑坡很嚴重,進去隨時可能會有危險,設下這個關卡,就是防止發生意外。
看他們的架勢,絕對沒有可能放我們進去,丁磊也只有灰溜溜的帶着我往回走。
“丁磊!”後方傳來一聲大叫,從鐵絲網內走出出一個人來,丁磊問他是誰。那人笑着說,丁磊你開什麼玩笑,連我都不認識了。
丁磊詫異的看了看我,我這才告訴他,那人是李濤,是測量員,以前跟他一個宿舍的。我之所以不出聲,是想試試丁磊能不能對他有點印象,結果他的表現令我失望,看來丁磊的腦子傷得很嚴重。
李濤一臉茫然,問我丁磊到底怎麼回事?我告訴他丁磊已經失憶了,他這才反應過來,安慰我說,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我問他爲什麼會在這裡,莫非也是想再去看看工地。李濤笑着說,並非如此,老闆留了幾個人在這裡,準備把工地休整一下,避免二次災害,他正在搞測量,過兩天就要動工了,也就稍微清理加固一下而已。
丁磊問他可不可以帶我們進去看看,李濤一臉爲難的樣子,說是馬經理交待過,不允許任何其他人進入現場,再說現在去看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他看了看丁磊小聲說,丁磊自制黑火藥的事情,王文勇並沒有說出來,他要我們放心,他絕對不會出賣朋友的。
我對他感激涕零,但看他這架勢估計也沒戲了,於是留了我的新號碼給他就告辭了。我的手機是昨晚新買的,國產貨一千元都不到,對於不喜歡玩遊戲的我,這已經算是奢侈的了,如果不是丁磊勸我,我絕對會買伍佰元以下的,畢竟現在工作還沒有着落,特別是丁磊現在的狀況,根本就上不了班。
快走到站臺時,我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一條短信發了過來:“不要相信李濤,晚上十二點,去工地廢墟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