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走,殿裡索然無味。
沈音苒隨便問了幾句,就讓人帶着程俊下去畫像。
良妃心裡不痛快,臉上就掩飾的不那麼好了。“皇上不是冷落着那一位麼?看這勢頭怎麼忽的又關心起來了。”
莫名的有些想笑,萬芊芊轉過臉對着良妃,目光和煦:“告訴你吧,有些人冷在臉上,有些人冷在心裡。皇上對嚴貴妃是臉上冷,心裡卻熱。”
沈音苒覺得這話在理,不住點頭:“萬貴妃看得明白。”
“呵呵。”沈涼悅又是一聲尖笑,刺的人耳朵疼。“現在纔看明白有什麼用?早幹嘛去了。”
說完她朝皇后欠身,歡蹦亂跳的奔出殿去。
“涼悅,你去哪兒?”沈音苒不放心的問。
“我去伊湄宮瞧光景去。”沈涼悅清麗的笑聲像一隻百靈鳥是的。
萬芊芊詫異:“櫻妃是怎麼了?”
沈音苒也覺得這丫頭有點奇怪:“可能是心裡面不痛快吧。”
皇上前腳才走進伊湄宮,沈涼悅後腳就跟着進來。“表哥,你走的這樣急,涼悅好不容易纔追上呢。”
說完她嘿嘿一笑,朝着皇上就撲了過去。
奉臨被她突然的舉動弄得措手不及,幸虧腳步站得穩,纔沒有兩個人一塊跌倒。“涼悅,你……沒事吧?”
剛纔在毓秀宮不是好好的?怎麼這會兒,看着奇奇怪怪的?
“表哥你放心吧,我摘了好多櫻桃給嚴貴妃娘娘。她吃了櫻桃,病一準兒就好了。”說這話的時候,沈涼悅從懷裡逃出一個小錦囊。
“表哥,櫻桃好甜,你嚐嚐看。”
奉臨覺得她是哪裡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上來。“朕去瞧瞧嚴貴妃。等會兒再嘗。”
“我也去瞧嚴貴妃,表哥,咱們走吧。”她挽着他的手,一臉的天真爛漫。
時不時從錦囊裡摸出一個櫻桃塞進嘴裡,咯咯的笑。
“涼悅,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在奉臨心裡,嚴卿也好,沈涼悅也罷,都是妹妹的成分多過妃嬪的成分。所以即便給了她們位分,他也不願意染指。
只是想好好的養在宮裡也就是了。倒是比對別人多了一些關懷。
“好好的啊。”沈涼悅眨巴着眼睛,憨態可掬的撅着嘴:“表哥你看我是不是又長胖了。昨晚上我吃了三碗飯呢。”
奉臨皺着眉,心想等會兒馮靖宇得空,也給這丫頭瞧瞧,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怪怪的。“沒有,你還是那麼窈窕可愛。”
“真的啊!”沈涼悅轉了個圈:“那就好,我多怕長的圓鼓鼓,連新衣裳都穿不進去了。”
說這話,兩個人就來到了外室。
嚴卿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就等着聽毓秀宮的動靜,沒想到皇上竟然帶着櫻妃過來了。
“皇上。”
楊絮和章嬤嬤在小廚房準備了些粥。剛好端上來。
“哇,好香哦。”沈涼悅走過去眼巴巴的看着那碗粥:“表哥,涼悅肚子餓。”
楊絮本來想罵她兩句,哪知道看她的眼睛時,又有點不忍心。
怎麼櫻妃像個孩子似的,看見一碗白粥,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這
還是那個目中無人,只知道狷狂跋扈的櫻妃?
“餓了你就吃。”楊絮把碗往桌子上一放。
沈涼悅就蹦蹦跳跳的過來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拿着勺子,舀起來就送進自己嘴裡。卻被燙的眼睛都紅了。“嗚……啊……好燙啊!”
嚴卿皺着眉,問皇上:“櫻妃這是怎麼了?”
楊絮也訝異的不行,緊跟着問:“看樣子像是受了什麼刺激。”
奉臨眼神示意小侯子過來,道:“馮太醫的方子開好了,請他過來看看櫻妃。”
“表哥,涼悅沒事的。就是舌頭燙着了。”她伸着舌頭,嗚嗚噥噥的說。右手還不停的在自己嘴邊扇風。“這樣晾涼等會就沒事了。”
三個人面面相覷,誰都沒有再說什麼。
素惜從內室走出來,端着已經冰涼了的水。
章嬤嬤趕緊過來:“你留在娘娘身邊伺候,水涼了我去換一盆來。”
“水是涼的?”沈涼悅伸着舌頭問。
“是,是啊。”章嬤嬤表情有點奇怪。
“給我用正好。”櫻妃走過來從兩個人手裡奪過銅盆,抱着就要喝裡面的水。
“櫻妃……”素惜頓時一驚:“這是洗綿巾的水,不能喝。”
小侯子來幫手奪走了銅盆:“櫻妃娘娘,您沒事兒吧?”
“沒事啊,好好的,就是舌頭燙了。”沈涼悅一臉的茫然:“你們怎麼都這麼奇怪的看着我,我真的沒事。”
“沒事就過來乖乖坐着。”奉臨皺眉,指了指那個椅子。
“哦。”沈涼悅不捨得的端着那碗粥,依言坐了下來。
小侯子趕緊去找馮靖宇,把櫻妃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
“你去御藥房,拿着這方子抓藥。我去看櫻妃。”馮靖宇其實最懶得動。上次爲皇后驅毒路上,耳朵差點沒被遙光捏下來。反正和沈家扯得上關係的事,他都懶得理。
“皇上。”馮靖宇進來,不動聲色的看着櫻妃。從她的臉上,似乎沒有看出什麼明堂來。
但是從她的眼神,他又覺得不大妥當。
“櫻妃娘娘的粥好香。”馮靖宇從皇上的眼神里弄清,最好是不要驚動她。所以請脈不好直說。
“是啊,這粥好好吃呢。”沈涼悅口齒不清的說。
“微臣肚子也餓了,娘娘能賞臣一口嚐嚐麼?”馮靖宇走過去問。
“好吧。”沈涼悅點頭,把碗遞給她。
馮靖宇接過碗的時候故意將手指點在她的脈搏,稍微接觸,便覺得不妥。“櫻妃娘娘除了吃過粥,還吃了些什麼?”
沈涼悅眨巴着眼睛笑道:“你鼻子可真靈,聞到我身上有櫻桃香味了吧?”
邊說話,她邊從懷裡又取出那個小錦囊:“喏,給你嚐嚐。”
“多謝娘娘。”馮靖宇拿過一顆櫻桃,毫不猶豫的塞進嘴裡。眉頭一時蹙緊。“娘娘的櫻桃是哪裡來的?”
“樹上長出來的。”沈涼悅嘻嘻的笑。
奉臨道:“櫻妃喜歡櫻桃,春天時朕讓人移了幾棵樹去她宮裡。”
“可是馬上就要入冬了?櫻桃不是早該落了?”嚴卿很奇怪,這幾棵櫻桃
樹怎麼可能到深秋才結果。
“那就要問打理樹木的奴才了。”馮靖宇的臉色,已經很明顯的告訴皇上,這幾棵樹讓人動了手腳。而櫻妃的失常,正是因爲這些果子。
“櫻妃娘娘,您是不是有些倦了?”馮靖宇問她的同時,慢慢走過去。
沈涼悅看着他,先是搖了搖頭,後來又點累點頭。緊跟着就要倒下去。
馮靖宇出手相當快,迅速的把人扶穩。對皇上道:“櫻妃中毒不淺,微臣得馬上爲她解毒。”
“旁邊的廂房能用。”素惜指了指另一側的廂房。
兩名侍婢趕緊扶着櫻妃往房裡去。
“小侯子,你親自去櫻妃宮,好好看看那幾棵櫻桃樹是怎麼一回事。”奉臨還真是有些焦頭爛額。這邊嚴碧還沒甦醒,那頭櫻妃又叫人下了毒。
還竟然是在櫻桃樹上做手腳。
再有幾日,他還得御駕親征。
“皇上是覺得疲倦不適麼?”楊絮少不得關懷幾句。“不如也先用點粥。”
“無妨。”奉臨淡淡道:“朕在這裡陪着貴妃,你們回去歇着就是。”
嚴卿雖然放心不下,但她心想,姐姐若是醒過來,一定最想見到皇上。“也好,臣妾明早再來。”
楊絮也是點頭欠身:“皇上也要保重龍體。”
兩個人相視而笑,都覺得皇上是難得的體貼了一回。
嚴一凌昏沉沉的醒過來,頭疼欲裂。好多明明沒有經歷過的事情,竟然一幕一幕神奇的浮現在腦海。甚至包括第一次見皇帝,第一次侍寢這樣的私密細節。
“你醒了?”
身邊忽然有人說話,驚得嚴一凌一顫。“皇上?”
“朕嚇着你了?”奉臨輕柔的替她蓋好身上的被子:“你聽,外面颳風了。今晚悶熱異常,看樣子是要下暴雨了。”
嚴一凌恍惚記得,有回下雨,她們縮在被子裡數雷聲,誰猜得最接近誰贏。贏的人就可以把被子卷在身上,而輸得要挨凍。
但是她做過這樣的事情麼?
不是似乎沒有,而是肯定沒有!
那些記憶,都是嚴碧的!
“你怎麼了?”奉臨看她哭了,用手柔柔的去擦她的眼角。“別哭,不會有事的。馮太醫的醫術你還不知道麼!不幾日,你的傷就好利索了。”
嚴一凌倒是沒覺得自己在哭,可爲什麼好像不受控制似的。
不光是眼睛,連四肢也奇奇怪怪的。想坐起來,動不了也就算了。想去擦眼淚都不行。
“你傷在腦,顱內有血塊,會是這樣的。”奉臨掀開被子一角,握住她的手。“這幾天,朕會留在這裡陪你。”
“皇上不是還要御駕親征麼?”嚴一凌想起這件事,心口一揪一揪的疼。
“那些事可以推遲。”奉臨平靜的說。
“趁着沒下雨,皇上還是先回宮吧。等下該不好走了。”嚴一凌閉上眼睛,不願意再去看這個人。心裡有一種很莫名的感覺,似乎不是討厭和抗拒。
她有點害怕,怕自己太過投入嚴碧的角色,卻忘了自己原本是不愛這個皇帝的。
奉臨有些失落的問:“你不想朕在這裡陪着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