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貴妃……”沈音苒紅着眼眶,與她四目相對。“本宮並不是你想的那樣。何況要不是有刺客行刺,這件事情也根本就不會發生。難道我能實現安排好那些人入宮行刺,再趁機謀害徐貴嬪麼?”
人的本能就是垂死掙扎,皇后老奸巨猾當然不會例外。
嚴一凌冷笑起來,雙眼的寒光恨不得能戳穿皇后的皮肉。“皇后娘娘的話,說的可真是好聽啊。臣妾的確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那些刺客是您指使入宮的。並且臣妾也沒有將這筆賬算在娘娘頭上的意思。”
轉身看一眼一直沉默的皇帝,嚴一凌篤定道:“我們現在說的是害徐貴嬪小產這件事,不是入宮行刺的事。皇后娘娘不必顧左右而言他。或者,臣妾簡單點說吧,娘娘的行爲不是早有預謀,而是順手之舉。”
“對!”徐貴嬪噙滿眼淚的眸子依舊閃爍着陰冷的寒光:“嚴貴妃說的不錯。也許皇后娘娘並不知道會有刺客入宮行刺。但是在你心中早就對臣妾諸多不滿。你妒忌皇上對我百般呵護,你怨我不按照宮規敬服你的鳳儀之下,你恨我仗着有身孕趾高氣昂。”
徐天心走到了嚴貴妃身邊,也是直直的瞪着皇后:“我就是這個樣子,我沒入宮之前也就是這個樣子。皇上答應我,入宮了我還是我,我不用趨炎附勢,不用低眉順目。只是這些在你眼裡都不被容納。刺客行刺,只不過是個幌子,是個導火索,沒有這些,你一樣會創造條件來達到你的目的。”
說到這裡,徐天心委屈的垂下頭去:“臣妾驕縱又如何,到底沒有危害過皇后半分吧?可是你,趁亂拽着臣妾滾下樓去,害死我腹中無辜的孩子!皇后,臣妾真的不明白,您已經是正宮娘娘了,你十多年來,獨佔皇上的恩寵。你已經擁有了太多太多,爲什麼就不肯知足?難道你膝下無子,就不許別人有孩子麼?”
冷厲的聲音聽上去叫人揪心,徐天心顫抖的問:“難道我腹中的孩子,不是你夫君的親骨肉?你是有多喪盡天良纔會下此毒手?”
連個女人歇斯底里的質問,叫沈音苒聽着懾心。
不錯,她是拉着徐貴嬪滾下樓,她是故意的。可她怎麼也沒想到會出現這麼一種被動的局面。而那個一向疼惜她的皇帝呢?爲什麼他竟然會沉默,會無動於衷?
難道他在意麪前的這兩個女人已經超過了她?
“皇上,臣妾該死。”沈音苒痛哭起來:“就算臣妾不是故意的,徐貴嬪的孩子也因爲臣妾而死。臣妾無顏面對貴嬪,無顏面對皇上,臣妾懇求皇上責罰?”
這件事未必能一下子扳倒皇后,遙光心裡有些顧慮,遂哭着爬到皇帝腳邊:“皇后,求您開恩,娘娘是冤枉的。您不念及旁的,也要顧念娘娘有傷在身,千萬不要責怪娘娘。皇上,奴婢求您開恩。”
“你既然……無顏面對朕……”奉臨的聲音很嘶啞,每個字都說的格外用力。“那便不要再去蒼穹殿。既然有傷在身,就好好的……好好留在
毓秀宮靜養。”
這是禁足的意思?嚴一凌眼神問徐天心。
這樣未免也太便宜了。徐天心裡都是憤怒。
“皇上……”嚴一凌不甘心:“來的時候,您答應過臣妾,會嚴懲……”
“後宮的事,由嚴貴妃你做主。”奉臨堵截住了她沒有說出口的話。“萬貴妃從旁協助。”
“皇上,臣妾不服。”徐天心冷豔的面龐一股懾心的寒冷透出來。“就這麼便宜了皇后,臣妾不服。”
奉臨聲音略低:“朕知道你心裡怎麼想。這事不急。等朕追查到行刺真兇,以及脅迫張太醫隱瞞楊嬪有孕的真兇再一併懲處。”
“皇上,楊嬪怎麼了?”沈音苒抹去淚水,訝異的問。“楊嬪有孕?”
奉臨根本沒有搭理她,只看着伏在地上的遙光,道:“皇后身邊,實在無需你們這麼多人伺候。病中見人也只怕會心煩。”
遙光臉色蒼白的擡起頭:“皇上,奴婢自幼跟着皇后娘娘,求您開恩,讓奴婢留下來吧!”
是啊,她不留下來,怎麼監視皇后的舉動?
再說,她去了別處伺候,想必皇后也是不能放心的,反而更不安全。
“你們自己看着辦。”奉臨懶得再逗留,肩上的刀傷疼的厲害。“朕送徐貴嬪回宮。”
徐天心哪裡肯走,但是皇上的話也不無道理。要徹底剷除沈家,單憑一個肚子裡沒出世的孩子,實在是太艱難了。
她也想趁機去打探一下楊嬪的事,究竟是誰暗中爲禍。
嚴一凌沒有動彈,看着徐天心冷着臉跟皇帝出去,她才笑了笑。“皇后娘娘真的以爲沒有證據的事就不能作數?”
沈音苒愣了愣:“嚴貴妃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以爲你故意抓着徐貴嬪滾下樓,沒有證據皇上就不會信?”嚴一凌口吻充滿了挑釁:“沒想到臣妾還是有辦法,讓皇上看見你醜惡不堪的嘴臉吧?”
“嚴貴妃以爲你贏了?”沈音苒皺着眉問。“你以爲耍點小花招,皇上就會信你了?”
“皇上信不信我,再其次。最緊要的是,我終於能看見皇后娘娘傷心落淚的樣子。”嚴一凌伸手,托起她的下頜:“娘娘,其實你知不知道你笑的時候,叫臣妾心裡特別噁心。”
遙光緊忙過來,伸手就去推嚴貴妃。這個機會,是她表忠心的好時候。“別碰娘娘,憑你也敢以下犯上?”
嚴一凌甩手一個耳光打在遙光臉上,她今天真是太對不起遙光了。
心裡有點害怕,下回找馮靖宇請脈,會不會被他下毒毒死。
“本宮和皇后說話,輪不到你這賤婢多嘴。您信不信本宮有法子讓你一輩子不見天日?”
“別爲難遙光。”沈音苒哽咽的皺着眉:“有什麼你衝本宮來。”
抿脣,嚴一凌俯身,鼻尖幾乎要貼在皇后的鼻子上。“我對娘娘沒有任何不滿,我只是……厭惡透了您而已。
奉儀的事,你真的當我能就這麼算了?你以爲在皇上面前替我說幾句好話,恢復我的位分,就能抹掉你作惡的嫌疑?”
“奉儀的事本宮根本就不知情。”沈音苒咬着牙說:“那時候本宮根本就不在宮裡。”
“是麼?”嚴一凌挑眉:“皇后又不是親手搬起石頭壓死奉儀,在不在宮裡要緊麼?”
“你……”沈音苒氣得有些發抖:“你分明就是妒忌本宮多年得寵,與皇上夫妻情深。又加上先前皇上誤信人言,將你發落冷宮的事,讓你對本宮心生怨恨。所以纔會處處針對,視爲死敵。嚴貴妃,你能不能聰明一點不要再被人利用。你以爲這宮裡不是本宮的便是你的麼?”
嚴一凌輕狂的笑起來:“皇后真是自作聰明。臣妾幾時說過妒忌你了?”
她心裡根本就沒愛過皇上,有什麼好妒忌的。
只是,失去奉儀的那股恨意,在面對皇后的時候滋長的又濃又密,叫她難以平靜。“不過,皇后娘娘請放心。那一件事,臣妾一定不投機取巧一定找到十拿九穩的罪證。一定要押着殺死奉儀的仇人去她墳前懺悔給她陪葬。不信,咱們就走着瞧。”
平時,一想到奉儀,心只是隱隱作痛。
可現在,當着皇后的面翻出心裡所有的痛,竟然是這麼難以承受。
儘管痛,嚴一凌還是覺得呼出一口惡氣,養得起頭了。說完這番話,她昂首挺胸,儀態婀娜的轉身而去。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遙光眼見着皇后眼神發直,咕咚的倒下去,脣邊竟泛起笑意。
“皇后娘娘,您別嚇奴婢啊,皇后娘娘……”她伏在牀沿,卻朝着嚴一凌的方向吐了吐舌頭。
滿臉怒火回頭看的嚴一凌,差點被遙光逗的笑出聲來。這丫頭,真是太壞了。笑了就沒氣勢了好麼!
“娘娘。”小侯子迎上前來:“皇上陪徐貴嬪回宮去了,讓奴才送娘娘回宮。”
嚴一凌點一點頭:“有勞你。”
小侯子連忙搖頭:“奴才不敢,只是……皇上吩咐毓秀宮只准留兩名侍婢伺候皇后,奴婢斗膽請娘娘示下,哪兩個丫頭伺候合適。”
嚴一凌猶豫了一下,看那樣子,遙光是不想離開毓秀宮的。但不讓她走,萬一皇后真的懷疑她的身份,那她就危險了。
稍微一想,嚴一凌還是道:“遙光忠心,在隨便留個丫頭就是。另外,本宮聽聞皇后身邊有位無雙姑娘,針黹女紅了得,是麼?”
“是。”小侯子連忙道:“無雙姑娘原是選進宮的繡娘,皇后瞧着伶俐就留在身邊,伺候皇后娘娘也足有十年了。”
“這樣好的手藝打發她去下院可惜了。”嚴一凌看着小侯子恭順的樣子,微笑道:“本宮身邊正好缺個好手藝的,讓她明兒一早來伊湄宮伺候。”
“是,奴才明白。”小侯子趕緊應聲。只是他心裡狐疑的不行,皇后娘娘真的就這麼倒了?怎麼想都不像是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