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的醒過來,已經是第三天的早晨。
奉臨自己不知道,還當是身在那片荒野。“碧兒……”
他猛的坐起來,雙手緊緊攥拳:“碧兒!”
伏在牀邊的嚴一凌一驚,揉了揉眼睛:“皇上您醒了,臣妾在這裡。”
“你沒事吧?”奉臨來回打量面前的人:“有沒有受傷?”
“沒有,我很好。”嚴一凌微微一笑:“就是擔心你。”
奉臨握緊了她的手,微微用力的將每個指頭都捏了一遍。
嚴一凌皺了皺眉:“皇上,臣妾十個指頭都在!”
“朕知道!”奉臨嗔道:“以後不許在胡說八道。無論是什麼情形,都不許要朕殺了你。只要朕還有一口氣,絕不會叫你死。”
“嗯!”嚴一凌乖巧的點頭。
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搭錯了,她忽然問:“要是他們真的得手了,那怎麼辦?”
如果她真的被欺負了,他還要她?
“不許胡說!”奉臨陰沉的臉色看上去有些泛白:“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他爲了她,不惜暗箭傷人,連自己的名譽都不顧了。
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着她被傷害!
看着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嚴一凌有點不忍:“好了,皇上,您都睡了足足兩日了。該餓了吧?臣妾叫程俊準備吃的端進來。”
“好。”奉臨摸了摸肚子,的確是有些餓。
嚴一凌打開門,叫了程俊一聲:“黃公子餓了,送些吃的進來。”
程俊得知皇帝醒了,心裡的大石頭也就落地了。
目光不經意的落在樓下那張桌子上,嚴一凌泛起嘀咕,該死的奉擎,匆匆來了一趟就不見人影。那麼他來的目的是什麼?就是爲了嚇唬她面裡有毒?
“想什麼呢?”奉臨下了牀,才發現身上真是沒什麼力氣。
只走了幾步,人就在打晃。
“沒有,臣妾不過是在想,等皇上好了,咱們是不是該儘速回宮?”嚴一凌打着馬虎眼。
“回宮?”奉臨有些愕然:“朕不是答應帶你去南邊走走?還沒到春暖花開的地方,怎麼就要回去。”
“皇上,出宮還不到十天,可是這十天臣妾歷經生死,實在是太驚心動魄了。”嚴一凌提起那個夜晚,仍然心有餘悸。“眼下咱們的人都……三個人上路實在太危險了。”
奉臨問:“你剛纔說朕睡了多久?”
“整整兩天啊!”嚴一凌認真的說。
這兩天可是苦了她了。又不能離開這間廂房,找張牀舒舒服服的睡。又不能去街市上好好逛一逛,買點東西。只有寸步不離的陪着他,還要擔心他到底會不會醒。滿屋子都是中藥濃郁的苦澀,薰得她一點食慾都沒有,餓瘦了。
“辛苦你了。”奉臨摸着她消瘦的臉龐,心疼的說:“驚嚇都受了,就這麼回去太不值得。”
“皇上……”嚴一凌拿他沒轍。“那也不能就這麼上路吧,總得養好傷。”
“你放心,朕自有辦法。”奉臨微微一笑。
出宮這麼多天,也該到了上朝的日子。百官們不見
皇上,自然會亂作一團。
而這是他最不希望看到也是最希望看到的。
嚴一凌無語應對,她不喜歡猜,也不是什麼事情都好奇。
反正你要說就說,不說,她也絕對不會纏着他追問下去。
“黃公子,小姐,飯菜準備好了。”程俊立在門外,恭敬的說。
“好香。”奉臨是真的餓壞了,隔着門就聞到香味兒了。“快端進來。”
嚴一凌敞開門,讓程俊端着佳餚進來。“今天倒是很豐盛。”
其實這幾天的飯菜都很豐盛,豐盛的有點叫人不敢相信。這麼個荒僻的小鎮,廚子的手藝好的趕上御廚了。
“皇上吃吃看。”嚴一凌還是沒有胃口,懶洋洋的坐在一邊。
“你不吃?”奉臨奇怪。
“嗯,不怎麼想吃。”嚴一凌看着程俊,想起了什麼,問:“這幾天有沒有看見什麼陌生人,一直偷偷注意咱們?”
程俊搖頭:“並沒有。奴才也問過店小二,住店的客人不多,多數都只是進來吃吃飯而已。”
“但是,宮裡應該得了信,差不多能找到咱們。”嚴一凌心想,從野林子到這裡,也不過就三十里,附近沒有別的集市,這還不是一找一個準兒。
可偏偏這幾天格外的安靜,沒有一絲風聲。
“別擔心,朕一定有辦法解決這些事。”奉臨吃着正香,不忘寬慰她兩句。
嚴一凌也不怕掃了皇帝的興致,直言道:“當晚第一波刺客,明顯是要以勾結西涼國的名義,活埋了臣妾,叫皇上以爲臣妾叛國。第二波刺客,倒是讓人有些看不透。他們知道皇上的身份,卻還是下重手……顯然是衝着皇上您來的。”
這也算是命大了,一晚上躲過兩回劫難。
“對了,皇上,到底當晚最後救了咱們的人是誰?”嚴一凌問程俊,一問三不知。不知道他是故意不說,還是真的不清楚。
“說了你也許不信。”奉臨挑了挑眉毛。
“哦?”嚴一凌心裡咚咚的像是打鼓,該不會是奉擎那傢伙吧?“是誰?”
“宮裡那個!”奉臨邊吃邊含糊的說。
“啊?”嚴一凌滿頭黑線,說了不等於沒說。宮裡那麼多個,誰知道是哪個?
“就是你弄進宮的那個。”奉臨一時忘了她叫什麼了。
嚴一凌有些愕然,半天才想起來:“皇上,你說蘇憐兒?”
“對。”奉臨點頭:“那人留下了一把飛刀,叫朕對她的姐妹好一點。宮裡會用飛刀的,不就是你弄進宮的那個蘇憐兒。”
對於皇帝一點也不奇怪的樣子,嚴一凌是真的奇怪了。
“她有什麼本事能讓人救了皇上?並且,聽那人的口氣,也不像是良妃的授意。”
“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叫朕對她好一點。”奉臨邊吃邊說。
連程俊都聽明白了。這話不就是叫皇上收了蘇憐兒麼!皇貴妃那麼聰明,怎麼聽不明白!
“哦!”嚴一凌頓頓的點頭。
奉臨放下碗筷,認真的看和她:“吃醋了?”
“沒!”嚴一凌不懂這有什麼好吃醋的。
“你是怕朕真的會對蘇憐兒好?”奉臨問。
“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對每人都極好。輪得到臣妾吃醋麼!”嚴一凌的重點沒放在這上面,而是蘇憐兒的來頭,這妮子到底是什麼人,怎麼就能在危及關頭救了皇帝呢!且膽量也不小,還敢和皇帝談條件。
救命之恩換榮升妃位……
看樣子挺划算。
“再來一碗飯。”奉臨悶悶不樂,將碗遞給她。
“好。”嚴一凌完全就不在狀態,看也不看他的臉色就把飯盛好,放在他面前。“吃吧,多吃點。”
於是,奉臨只好低着頭,繼續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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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嬤嬤火急火燎的趕到嚴妃宮,拉着宮門口的小太監就道:“快去通傳,我有要事見嚴妃娘娘。”
那小太監見她上氣不接下氣喘得厲害,連忙點頭:“嬤嬤等着奴才這就去通傳。”
彼時,嚴卿正和楊絮陪着奉舉玩呢。聽說是章嬤嬤急匆匆的求見,趕緊就讓她進來。
“你這是怎麼了?這一頭汗的。”楊絮和章嬤嬤也相當的熟悉,畢竟都是冷宮裡出來的舊相識。故而沒等她開口,就迫不及待的問。
“大事不好了。素惜姑娘她……正要被侍衛送去刑房。娘娘趕緊去看一看吧,遲了就來不及了。”章嬤嬤慌慌張張的說。
從來進了刑房,要把人弄出來都不容易。何況皇貴妃現在不在宮裡。
嚴卿和楊絮都明白,必須要在素惜被送進刑房之前把人保住才行。
“新菊,你和乳孃一起,哄小皇子睡會兒。”嚴卿示意她把人看好。“楊姐姐咱們去瞧瞧到底怎麼回事。”
“嗯!”楊絮點頭。
兩個人跟着章嬤嬤急匆匆的就往內務局趕。
路上,章嬤嬤急喘着,斷斷續續的說:“素惜姑娘本來是要去內務局領緞子,給皇貴妃做換季的被褥。哪知道半路上遇着……康樂,非說那緞子是內務局給雲嬪預備的。
“雲嬪?”嚴卿還是頭回聽說,宮裡還有這麼一位嬪妃。
“你有所不知,雲嬪是早年侍奉皇上的妃嬪。這其中的曲折一時半會兒說不明白。她性子很奇怪的,鮮少會與宮裡的人來往。”楊絮這麼說,自己也愣住了。“這雲嬪都不與宮裡的人來往,又怎麼會爲了一匹緞子和素惜過不去?”
章嬤嬤搖頭:“說是素惜和康樂起了爭執,後來雲嬪就來了。二話不說,就要讓內務局的奴才把素惜送去刑房。
“可能也是因爲素惜在皇貴妃身邊伺候,奴才們一時不敢,又勸了雲嬪好一會兒,偷着叫人給奴婢送了信兒。否則啊……奴婢這會兒也請不來兩位娘娘啊!”
喘了的厲害,章嬤嬤是真覺得自己不中用了:“小侯子還在打聽皇貴妃的下落,這時候也不在宮裡。但願來得及,否則,豈不是奴婢害了……素惜。”
楊絮連忙道:“叫人先去刑房攔着,萬一雲嬪不聽勸,好歹能把素惜先帶過來。”
“怕就怕沒有這麼簡單。”嚴卿心裡有疑慮:“姐姐纔出宮,素惜就出事了。難不成這是……某人的主意?楊姐姐你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