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公公,您就行行好吧。”繽桃央求小侯子再去通傳一回:“我家娘娘她身子不爽,已經有三天粒米未進了。皇上若是再不去瞧瞧,奴婢真怕……”
小侯子被她求的心煩,嘆了又嘆:“我說繽桃姑娘,不是我不肯幫你這個忙。娘娘待我有救命之恩,只是這幾日皇上心氣兒就沒順過。我怎敢……”
繽桃急的不行:“那可怎麼辦纔好?”
“實在不行,先請個太醫瞧瞧。”小侯子也只能是乾着急,看着四下裡無人,拉着繽桃走到一旁:“不瞞你說,皇后娘娘鳳體也不痛快,遙光姑娘同樣來過,可皇上也是不肯見的。”
“多謝你了候公公。”繽桃無法,只能是含着淚朝他欠身:“那奴婢先回去了。”
“好,姑娘慢走。”小侯子也是沒有辦法,這幾天,皇帝是臉色比鍋底還要黑呢。
繽桃回去的路上,正巧遇到從毓秀宮出來的良妃。
這幾日,皇后日日要良妃在身邊侍疾,只看良妃的樣子便知道很是辛苦。
“奴婢給良妃娘娘請安。”
“是繽桃啊。”良妃緩緩的走在宮道上,看見她才停下。“聽說萬貴妃身子不爽,好些了麼?”
“多謝娘娘關心,萬貴妃娘娘只是脾胃不和,不思飲食,沒有什麼大礙。”
“那就好。”良妃饒是一笑,心想這萬芊芊肯定是糖醋里脊吃多了,不消化纔會如此。
只是這個時候,逞口舌之快羞辱別人,對她自己沒有半點好處。何況不是萬貴妃就是皇后,她總得仰仗一人,才能在這後宮裡立足。
沒想到回宮的時候,樺嬪就等在宮門外。
良妃快走了幾步,輕輕一笑:“妹妹怎麼來了?”
樺嬪看她臉色不是太好,少不得關心:“這幾日姐姐一直去毓秀宮侍疾,我心裡惦記,這不,一早晨做了些糕點就給你送過來,哪知道您這會兒纔回來。”
良妃是有苦說不出。
這幾日,皇后跟着了魔似的,偏要咬住她不放。
非要逼着她承認是她加害了皇貴妃。
“唉。”良妃嘆了口氣:“一言難盡,咱們還是進去說吧。”
“也好。”樺嬪小嘴一抿,殷勤的扶着良妃走了進去。
良妃有些體力不支,便拉着樺嬪到內寢說話。“妹妹這幾天是怎麼過的?”
樺嬪搖了搖頭:“還不是和平時一樣。皇后娘娘身體不適,不用妃嬪們去請安。臣妾就只好躲在宮裡躲懶,反正皇上大抵也是不願意見臣妾的。”
“是啊。”良妃心裡憋屈的厲害,提到皇上,她的眼眶就紅了。“那天御花園午膳,我也不是故意拉着你跌倒。可你瞧瞧皇上那臉色,像是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說來說,還是怪那個徐天心!”
“姐姐別動氣。”樺嬪無奈的嘆了一聲:“我如何能不知道姐姐的心思。”
樺嬪說完,便讓人把糕點擺在了良妃面前:“姐姐一定還沒用過早膳,嚐嚐看味道如何。”
良妃吃了一塊,淚水便涌了出來。“這宮裡就只有你對我好。”
“姐姐這是怎麼了?”樺嬪看她哭的厲害,連
忙掏出手帕遞給她:“好好的,姐姐怎麼哭起來了。”
“你不知道!”忍着眼淚,良妃也顧不得什麼臉面了。掀起了自己長長的裙褂,露出雪白的雙腿。
樺嬪只往膝上瞧了一眼,瞬間臉色就不那麼好了。“姐姐這是怎麼弄得?”
“說是爲皇后侍疾。其實每晚都是跪在皇后娘娘面前,跪到天亮。”良妃抹了一把眼淚:“我的確是很怨恨皇貴妃,可不是我做的,憑什麼要我承認。皇后那股邪火全都撒在我身上,妹妹,你看我的膝蓋,都跪的淤青發紫了,可她就是不肯相信。”
“姐姐受苦了。”樺嬪也少不得跟着落淚。
忽然,她把住了良妃的雙肩,與她四目相對。“姐姐,皇后既然不是咱們的靠山,那咱們還要不要和皇貴妃鬥下去?”
“當然要!”良妃很是決絕。
“可是……咱們沒有法子能一下就搬到皇貴妃不是麼?”
“那就從她身邊的人下手。”良妃只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整個人昏沉沉的發懵。
樺嬪又問:“那姐姐覺得我最恨誰?”
“櫻妃?”
“不!”樺嬪連連搖頭:“並不是。而是那一位一直在皇貴妃身邊的……”
“徐妃!”
樺嬪沒有做聲,只是脣角牽動了一縷冷漠的微笑。“姐姐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姐姐,最瞭解我的心思了。”
“妹妹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拿過良妃手裡的糕點扔在地上,樺嬪用力托起她的雙腿:“姐姐累了,先睡一會兒吧。妹妹的事,等你睡醒了再去辦也不遲。”
“好。”良妃覺得眼皮格外的沉,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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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音苒呷了一口茉莉花茶,問遙光:“現在都什麼時辰了,良妃怎麼還不過來!”
遙光輕蔑的笑了:“良妃那把老骨頭,哪裡還能經得住這樣熬夜。不過才三個晚上而已,就快把她熬的油盡燈枯了。就這點能耐,還想跟皇貴妃鬥。不壞事就是謝天謝地了。”
“你說的也是。”沈音苒又抿了一口茶,只覺得香氣宜人。“良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也很難叫她想到這麼完美的法子去對抗皇貴妃。”
“皇后娘娘,後宮出事了。”無雙急匆匆的進來,欠身就道:“良妃忽然發瘋似的,在御花園裡砍傷了樺嬪。”
“砍傷?”沈音苒被這兩個字驚了一跳:“你是說,好好的,良妃對樺嬪動了刀?”
遙光也是莫名其妙:“良妃不就是和樺嬪最交好麼?好好的砍她做什麼?”
“趕緊去看看再說。”沈音苒顧不得更換衣裳,就這麼一身素雅的往御花園趕。身上連一件配飾都不曾有。
彼時,奉臨已經趕來了御花園。
這還真是天大的諷刺。
他說過,後宮不許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才過幾天啊!
還是在這裡,良妃竟然對徐天心動了刀。
“臣妾給皇上請安。”沈音苒的腿走路直飄。
奉臨沒有砍她,目光一直落在蜷縮在地上的樺嬪臉上。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樺嬪輕輕搖頭:“皇上,臣妾求您開恩。念在徐妃平安無事的份兒上,就寬恕了良妃姐姐吧。”
又是徐妃,又是良妃的,沈音苒一時沒反應過來。“樺嬪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
樺嬪臉色蒼白,很是痛苦的樣子。“皇后娘娘,都是臣妾的錯,臣妾不該看良妃姐姐精神不好,就拉着她來御花園散步。若不是這樣,也不會惹出這麼多是非。”
樺嬪就是不挺的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根本就沒有說明白。
徐天心沉着臉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似乎眼前的事情和她根本就沒有半點關係。
而良妃一雙血紅的眼睛,惡狠狠的瞪着她。好像身旁的人都不存在一樣,她就是想從徐天心身上剜下肉來。
“你說。”奉臨看了徐天心一眼。
“臣妾在御花園看花,良妃就忽然拿着刀衝了出來。還沒等臣妾反應過來,她的刀就已經落下。”徐天心瞟了一眼不遠處那盆花枝掉落的盆栽。“幸虧是臣妾躲得快,否則被砍掉的就是臣妾的胳膊了。”
“你是說,你沒有和良妃起爭執?”沈音苒很意外。還以爲是話不投機進而動手。沒想到話都沒說,良妃就發了瘋呢!
“是。”徐天心莫名其妙的瞥了良妃一眼:“可能她還是因爲午膳那天,跌倒的事情怨恨臣妾吧。不過,一句話都沒說就這樣砍過來,也太可怕了。樺嬪背上的刀傷,就是良妃所賜。”
樺嬪一向與良妃交好,自然是要攔着她胡作非爲。
沈音苒不免嘆息:“良妃啊良妃,你怎麼這麼糊塗呢!”
“皇后娘娘別管臣妾的事。”良妃冷不丁的冒出了這麼一句,扭過頭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今晚不便去毓秀宮侍疾。”
這話讓沈音苒有些尷尬。“自然,你不舒服就好好回宮歇着。”
“臣妾沒有不舒服,臣妾就是不想看見她!”良妃伸手直直的指向徐天心:“她一日在宮裡,臣妾就一日不舒服。皇上,要麼你給臣妾一把刀,叫臣妾砍死她。要麼您就殺了臣妾!這樣的日子,臣妾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說話的同時,良妃就要朝着徐天心撲過去。
跌坐在地上的樺嬪猛的起身,跪着保住了良妃的腰身:“姐姐,不要,我求你了,不要這樣。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皇上一定會給您做主的。”
“她是西涼人,她入宮有不軌的圖謀。她就是想暗中行刺皇上。”良妃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皇上,您千萬不能被這個奸妃矇蔽了,皇上您就讓臣妾殺了她!”
奉臨也鬧不清良妃這是唱的什麼戲。
只是從他這個角度,剛好看見樺嬪背上觸目驚心的傷口。不得不說,良妃這一刀砍得不輕,整片衣裳都被血水染紅了。
“姐姐,求你別再鬧了。”樺嬪吃力的說,身上的力氣就要被良妃耗完了。
可是偏偏沒有一個人來幫她按住良妃。
她咬着牙站起來,攔在良妃身前。“姐姐,皇上會替你做主的,你別在……”
話還沒說完,她便頭暈目眩的向後仰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