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也就只有喬貴嬪纔敢說。”良妃看不慣她矯揉造作的樣子,眼皮一抹搭,就側過臉去。
楚喬看見她翻了白眼,心裡的火一下子就被點燃起來。“良嬪這意思,是本宮說錯了?”
“喬貴嬪說笑了。”良嬪低着頭,撥弄着手裡的絹子不動聲色。“臣妾不過是說,莫須有的話,可不是什麼都能講的。臣妾卑微,就沒有這個膽子。可喬貴嬪你就不同了,不但洞若觀火,還心思細膩。若是把方纔那幾句講給皇上聽,沒準兒還能得到皇上的讚許呢!”
“讚許?”徐天心鮮少會在毓秀宮的殿上開腔。這會兒聽着她們你來我往,好不熱鬧,便也耐不住寂寞了。“讚許什麼?讚許喬貴嬪無中生有的本事獨步後宮?”
“你這話什麼意思?”楚喬沒想到徐妃會這樣羞辱她,精緻的面龐瞬間就泛起了怒意。
“聽不懂?”徐天心納悶的看着她。“本宮以爲你喬貴嬪挺精明的一個人啊,怎麼連句人話都聽不懂。”
這話攻擊的成分便很重了。
良嬪怕惹事,便不再多言。
倒是樺蕊連忙做起了和事老:“現在皇貴妃娘娘不在宮裡,皇上焦急,皇后娘娘擔憂,也難怪各位姐妹心中忐忑了。到底都是基於咱們關心皇貴妃娘娘的安慰,就都少說兩句吧!再說,這話要是沒頭沒尾的傳到了皇上耳朵裡,也容易引起誤會。”
徐天心冷傲的笑容看上格外清麗脫俗。“樺妃這話說的多好聽啊。”
喬貴嬪也並不領情:“原來咱們都不懂皇上的心思,這滿後宮除了皇貴妃,便唯有樺妃最知心。否則,皇上會不會生氣,你怎麼知道的一清二楚啊!”
樺蕊動了動脣,終究是低下頭沒有說什麼。
沈音苒輕咳了一聲:“好了。後宮裡除了這麼大的事情,難不成你們還嫌不夠亂?眼下,本宮是希望你們都能仔細想想,到底什麼人可能對皇貴妃下毒手。又或者,你們想到或者看到了什麼蛛絲馬跡,也可以當面告訴本宮。早一天找到皇貴妃,皇上就早一天踏實。身爲妃嬪,難道你們希望看見皇上悶悶不樂,滿懷心事的樣子麼?”
皇后最後一句話,大大的刺激了妃嬪們的神經。
她們當然不願意看見皇上滿腹心事,悶悶不樂的樣子。更不願意看見皇上爲了自己以外的人這樣失魂落魄。
“好了,你們再仔細想想看。”沈音苒就是要折磨這些妃嬪。妃嬪們越是不滿,就會越折騰。皇上不是想要後宮安寧麼,那很好哇,就看看他有多少本事能收伏這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們。“本宮不希望有任何遺漏之處。”
楚喬心煩,臉色自然是不好看:“皇后娘娘,若是皇貴妃自己堅持要走,旁人就是想破了頭也找不到個所以然來。”
“你是怎麼覺出皇貴妃是自己要走的?”徐天心看她還不閉嘴,便也不跟她客氣了。“你看見皇貴妃收拾包袱了?你看見皇貴妃巧心安排了?還是你看見皇貴妃和誰一塊離宮了?莫須
有的事情,還當自己什麼都知道,不可笑麼?”
“別的我是沒看見,倒是看見有人養的一隻狗在亂吠。”楚喬眼皮一翻,嘴上的話已經相當的不客氣。
徐天心抿脣,冷意十足。
手上捻起桌子上的一顆花生,細細的剝了殼,搓掉那層淺紅的花生衣。“原來喬貴嬪聽不懂人話,卻能聽懂狗語。真可謂功力不一般啊。”
“你說什麼!”楚喬猛的一下站了起來。
徐天心指尖一彈,那粒花生就不偏不倚的飛進了她的口中。
因爲太過突然,楚喬正要開口說話。花生順着舌尖一下子掉進了喉嚨。瞬間就被她嗆了進去。樺蕊一驚。
這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
當年,她的孩子就是這麼沒有的。誰都懷疑是離她最近的櫻妃下的毒手,可明明徐妃深藏不露,根本就不是一般人。
“快,遙光。”沈音苒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人嗆死在自己殿上。
不過遙光倒是滿不在乎,這喬貴嬪這麼可惡,收拾她一下自然是應該。要不是礙於身份,她都想好好教訓她一頓了。“呦,這話是怎麼說的,喬貴嬪您好好的,嗆這風做什麼。”
話說的同時,遙光從殿上走下來,繞到被嗆的滿面通紅的喬貴嬪身後。用右肘狠狠的朝着她背上一擊。
一瞬間,那顆花生就從嗓子眼兒裡飛了出來。
不得不說的是,遙光這下十分用力。震得楚喬腦子裡嗡的一聲,瞬間就失去了知覺,軟趴趴的撲在了地上。
“遙光。”沈音苒微微皺眉:“你趕緊看看喬貴嬪要不要緊。”
“是。”遙光收斂了臉上的得意,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發覺喬貴嬪還是有呼吸的,便笑着道:“皇后娘娘請放心,喬貴嬪不過是一時昏厥,一會兒就能甦醒。”
“還是別再鬧了。”沈音苒有心不已:“叫人送喬貴嬪回宮歇着吧。以免她醒來又要吵嚷。”
“來人,送喬貴嬪回去。”遙光很是配合,迅速的安排人駕着昏迷的喬貴嬪出了殿。
衆人的目光這一回,齊刷刷的落在了徐妃臉上。
沈音苒也道:“徐妃是不是有些過了。不管怎麼說,喬貴嬪也是皇上的妃嬪,你怎麼能出手這麼重。萬一要是嗆到了喉管,一口氣沒提上來,那要怎麼收場?”
徐天心饒是一笑:“本來就是想擊中她柔軟的雙脣,叫她閉嘴別再亂吠。哪知道她硬是快人一步,迫不及待就張嘴要開罵了。那能怨得了誰?何況皇后娘娘您也看見了。臣妾給她吃的,是剝了皮的花生豆,又不是帶着殼的落花生,哪裡又是想要她的命了!”
徐天心心裡微微不痛快,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多關心一些皇貴妃的事情,便容易叫人當成什麼走狗。臣妾奉勸在座各位也不要太上心。畢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纔是正常的。誰要是……眼珠子一直盯在這件事情上,保不齊就被人當成是主謀了。”
說完,她輕巧的欠了身:“
告退。”
皇后打的什麼鬼主意,徐天心難道會猜不到麼!不就是慫恿妃嬪這時候戕害皇貴妃,好借刀殺人拔除這個眼中釘。萬貴妃已經走了,皇貴妃再有什麼三長兩短,這後宮還不就是她一個人說了算。
更何況,宮中妃嬪大亂,皇上一定離不開她這個皇后的幫襯。就算沒有情分,臉面上還是會給足皇后。那沈家怕是又要風光些日子。
總而言之,她就是要攪局,說什麼都不能讓皇后如願。
而被她這麼一鬧,沈音苒也的確沒有心思再和妃嬪們說話了。“都散了吧!”
“是。”妃嬪們齊刷刷的起身,神色各異的向皇后行了禮,然後紛紛離去。
樺蕊卻紅着眼睛,一動不動的站在殿上,那神情委屈的不行。
“樺妃是怎麼了?”沈音苒心裡正彆扭,見她還不走,臉色也是隱隱的不痛快。“你也瞧見了,本宮如今說什麼都是白費。你若是有委屈,也只管去找皇上。只怕本宮的話,也沒有人會聽得進。”
“皇后娘娘。”樺蕊哽咽的跪了下去:“若不是親眼所見,臣妾說什麼都不能相信。那徐妃……那徐妃身手不凡……”
她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沈音苒。“是啊,本宮從前以爲徐妃不過是冷豔了些,並不會什麼功夫。沒想到,她是深藏不露啊。”
“娘娘可還記得,當日臣妾的孩子是怎麼沒有的麼?”樺蕊低着頭,淚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當日所有人包括臣妾都以爲是櫻妃歹毒,可如今這麼看,這其中必然另有隱情。”
沈音苒點了點頭:“其實這件事情,本宮也有所保留。當時的涼悅,你對她而言根本就沒有任何威脅。她是沒有必要對你下這麼狠的手。然而……徐妃一向冷傲,也不關心宮裡的種種,加上有皇貴妃替她說情,皇上便也沒有深究。”
說話的同時,沈音苒從鳳椅上走了下來。“不管這件事情到底是怎樣,都叫你受盡了委屈。”
她屈膝,親自將樺妃扶了起來。“現在宮裡不寧,本宮一個人難以撐起整個後宮。皇貴妃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各種辛酸,真是一言難盡。”
“娘娘,臣妾不是想讓您爲難……”樺蕊垂淚。
“本宮明白你的心思。”沈音苒拍了拍她的手:“你的孩子是不會枉死的,你記住本宮這句話。何況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終有一日會如你所願。”
“是。”樺蕊難過的垂下頭去。
“這幾日皇上難免心中不寧,本宮要費心後宮的事情也不得空去蒼穹殿。”沈音苒捋順了她耳邊的碎髮,柔和的說:“你若得空,就多去陪陪皇上,寬慰幾句。你乖巧,又知進退,皇上一定會覺得舒心不少。”
這便是給樺妃了一個很好的機會。宮裡總是要有寵妃的。沈音苒心想,既然自己已經不能再籠絡住皇上的心,那不如就替皇上安排好這個人選。
“是。”樺蕊低着頭,柔順的應下:“娘娘的話,臣妾記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