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沒有說謊。您要是不信,大可以叫人去臣妾母家瞧瞧,看看臣妾的孃親是不是早就不在府中了。”沈涼悅的淚珠子撲簌簌的往下掉,那可憐的模樣叫人看着就會不由得心酸。“還有那龜苓膏,也是表姐讓內務局送來的,皇上您要是不信,大可以查問內務局的奴才,臣妾有一字不實,您就把翊兒帶走,永遠不許他回到臣妾身邊。”
嚴一凌嘆了口氣:“皇上,您知道櫻妃一向最在意的就是翊兒。如今她都能說出這樣的話,想必這事情有些隱情。臣妾以爲,皇后娘娘孕中不宜心煩,不如先查問內務府的奴才再作打算?”
奉臨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櫻妃這麼急着求見,必然是要鬧出大動作。宮門外那場廝殺,是否經過了沈家的手也是顯而易見。“小侯子,你去內務局仔細查問清楚,相干人等帶到伊湄宮外候着,朕會親自過問。”
“是。”小侯子點頭退下。
嚴一凌看沈涼悅哭的可憐,便勸道:“地上涼,櫻妃還是坐着說話。皇上既然親自過問這件事情,就一定能查清楚。”
“謝皇上,謝皇貴妃娘娘。”沈涼悅眼睛紅紅的惹人憐憫。她慢慢的走到櫻妃旁邊的位置坐下。
“櫻妃爲皇上試毒,身子還虛着呢,怎麼也跟着過來了?”嚴一凌的目光落在這個叫她難以琢磨透的女人身上。或者說,這個叫皇上捉摸不透的女人身上,淡淡的疑惑。
樺蕊忍着疼,微笑道:“臣妾知道皇貴妃娘娘身子虛,特意找了一些補方送過來。不知道娘娘是否合用,還請娘娘問過太醫,甄選些能用得上的進補,早日痊癒。”
“你真是有心。”嚴一凌不禁稱讚:“自己的身子還沒好,便先想到了本宮。”
“娘娘謬讚了,臣妾身爲妃主,理當敬服皇上,侍奉皇貴妃左右。”樺蕊乖巧的說。
嚴一凌心想,不是該說侍奉在皇后左右麼?
這是看到櫻妃狀告皇后,便急着撇清自己了?這動作未免也太快了。
“馮太醫說,爲皇上試毒是有一定風險的。很可能會留下什麼後遺症。本宮瞧你這一頭的冷汗……”嚴一凌皺眉:“樺妃,你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啊?”
她這麼一問,沈涼悅纔想起來。“啊,一定是臣妾不好。方纔太急着求見皇上,好像用力太猛,把樺妃從御駕上推了下去。樺妃姐姐,你沒事吧?是不是傷着哪裡了?要不要請太醫過來瞧瞧?”
別的話,完全沒聽出有什麼重點。奉臨只是很介意櫻妃提到“御輦”兩個字。這無疑是告訴皇貴妃,樺妃是乘坐御輦前來的,也就是和他一道來。從來都是他喜歡帶着碧兒坐上御輦去毓秀宮。
怕她心裡不舒服,奉臨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指尖。
嚴一凌側過臉,與皇帝對視,溫然而笑。“跌下御輦可大可小,還是請太醫來瞧瞧吧。皇上說呢?”
“也好。”奉臨雖然不怎麼在意樺妃,但是情面上還是要做做樣子的。就算只是個尋常的嬪妃,身爲皇帝的也要照拂一二,顯得雨露
均沾。何況樺妃爲他吃了不好苦。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叫人請太醫過來,也順道看看馮太醫在不在宮裡,請過來替皇貴妃請脈。”
汪泉忙道:“皇上,馮太醫已經不在宮裡住了,只怕一時半會兒不大好找……”
“唔!”奉臨頷首:“先請太醫過來瞧樺妃吧!”
“是。”汪泉也趕緊退了出去。
“臣妾無妨。叫皇上皇后掛心了。”樺蕊微微勾脣,平和的笑道:“櫻妃妹妹也不必在意,你也是一時着急纔會失手的。”
“多謝姐姐體諒。”沈涼悅垂下頭去,似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現在的心思,都放在對付皇后身上。別的根本不重要。只要皇后倒了,她就有好日子過了。
能不能扳倒皇后也救出孃親,就看今天這一仗了。
然而太醫還沒有來,沈音苒便到了。
小侯子緊隨其後,臉色很是不好。
“臣妾給皇上請安。”沈音苒微微屈膝,底氣很足。倒是比前幾日看着好多了,滿面紅光,判若兩人。
“不必多禮。”奉臨很是疑惑的看着皇后,心裡自然是在盤算爲何皇后看上去如此的精神奕奕。然而嘴上的話卻道:“你怎麼過來了,不是叫你好好歇着麼?”
“皇上放心,前兩日臣妾在蒼穹殿住着算是休息過來了。這兩日身子已經舒服多了。”沈音苒的目光落在沈涼悅臉上,眉頭便鎖了起來:“涼悅也過來了。”
沈涼悅一聽這話即刻激動起來:“若不是我過來了,皇后您會過來麼?”
目光落在小侯子臉上,沈涼悅皺眉道:“候公公去內務局問到了什麼?能不能當着皇后的面稟告皇上?”
小侯子在殿外已經捱了皇后一頓數落。這時候心裡正憋氣呢。櫻妃這話,倒像是也能讓他出口氣,想了想,他還是擡眼看了皇帝的意思。
“說吧!”奉臨皺眉。
“內務局的確是送了一盞龜苓膏給櫻妃娘娘。”小侯子低着頭:“也的確是皇后娘娘吩咐的。經手的奴才都沒覺出那龜苓膏有什麼問題。”
“笑話。”沈涼悅冷哼了一聲,不過並非衝着小侯子去的。“難道下毒的人會承認自己下毒麼?經手的奴才要是知道里面有什麼東西,就是死也怕是不敢送出來吧!這些事,皇后娘娘在宮裡這麼多年,自然懂得巧妙安排。更何況表姐你難道不知道涼悅從來不吃龜苓膏麼?”
沈音苒皺了皺眉,撫了撫自己的腹部。“本宮是看你近日虛火上升,總像鬥雞一樣紮起毛來,想給你降降火。沒想到,送一碗龜苓膏也能引起這麼多風波。本宮真是吃力不討好。”
“龜苓膏呢?”奉臨問。
沈涼悅皺眉:“還在臣妾宮裡的小缸裡。”
“什麼?”沈音苒一聽這話,頓時就不高興了。“本宮的一番心意你不接受也就罷了。把龜苓膏倒在小缸裡去餵魚……虧你做得出來。”
“若不是餵魚,又怎麼知道里面有毒。只怕涼悅已經稀裡糊塗的做了鬼!”
“你的意思是說,魚吃了本宮叫人給你燉的龜苓膏死了,你便說那裡面有毒?”沈音苒這下子才聽明白。
正好汪泉不合時宜的進來,說是太醫到了。
沈音苒冷着臉喝道:“太醫來的正好,趕緊看看櫻妃的瘋病是不是又發作了。死了幾條魚,竟然怪本宮下毒。皇上,未免這其中有什麼誤會,還是叫人去把櫻妃宮裡的小缸擡過來檢查清楚的好。”
太醫自然不敢上前去給櫻妃請脈。畢竟皇上也在場。
然而又不能得罪,一時間進退兩難,倒也是爲難他了。
“太醫。”沈音苒又喚了一聲:“趕緊來瞧瞧櫻妃。”
“是。”太醫躬着身子進來走上前,很是爲難的樣子。
“皇上,臣妾根本就是好好的。這一切不過是皇后故意叫臣妾難堪的說辭。”沈涼悅垂下眼眸:“當初她便是責備臣妾太過溺愛翊兒,使翊兒膽小愛哭,又格外嬌慣,還會認生。可是您也看見了,翊兒現在不是好好的麼?哪裡認生了?這一切都是她爲了奪去翊兒的說辭。”
沈音苒看着她滿臉是淚,不由得嘆氣:“涼悅,你已經是當孃的人了,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在宮裡,只要會任性會撒潑,那做錯了事情就不用負責麼?須知道,我不光是你表姐,更是皇后,詆譭誣衊皇后是什麼罪名,你可有想過麼?”
這番話說出來,嚴一凌已經感覺到沈涼悅輸了。
皇后豈會讓那小缸裡還有毒。
“皇后娘娘請寬座消消氣。”嚴一凌縮在被子裡,手一直被皇上握着。“櫻妃許是受了驚,一時驚悸之言,還望皇后娘娘不要見怪。再者,誤會要是能解釋清楚,那對大家都好。”
“皇貴妃真是會說話。”沈音苒饒有興致的坐在離牀最近的位置。確切的說,是離皇上最近的位置。“本宮也希望是誤會,誤會一旦解釋清楚了,那後宮也就和睦了。”
“表姐。”沈涼悅忽然叫了一聲。
衆人的目光紛紛落在她臉上。
“怎麼?”沈音苒沉靜的看着她。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沈涼悅冷着臉,聲音瑟瑟發抖。“你已經有自己的孩子了,就不肯放過我們母子麼?我不過是知道了一些沈家的事情,你就那麼怕我將這些秘密抖出來麼?”
“沈家的秘密?”沈音苒納悶了。“沈家會有什麼秘密?你想說只管說就是了。”
“就是奪宮的那件事。”沈涼悅眼睛都沒有眨一下。“表姐,你當我真的糊塗,什麼都不清楚麼?”
沈音苒是真沒想到,她竟然還敢開口。難道爲了自己的榮華富貴,連親孃的命都不顧了。“咱們都是皇上的人。入了宮,這宮便是咱們的家。沈家,對你我而言,都是外戚。有沒有這回事,本宮不知道,勸你也不要隨意亂說。畢竟茲事體大,萬一有什麼誤會沒能解開,那可就不好了!”
“朕卻有興趣知道。”奉臨養了眉頭:“陳子貴已經被摘了烏紗,卻仍然沒有頭緒。涼悅,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