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情?”嚴一凌還沒進伊湄宮,就聽見宮門內嘰嘰喳喳的聲音格外聒噪。“誰在裡面?”
汪泉趕緊去看,發覺是櫻妃宮的小太監和遙光吵了起來。
“皇貴妃娘娘駕到,你們還在這裡吵嚷什麼?”
遙光聽見是皇貴妃回來了,趕緊奔過來。“皇貴妃娘娘先別下玉輦,趕緊和我去櫻妃宮看看吧。”
嚴一凌的心咕咚一聲,心想不會是櫻妃又對馮靖宇做了什麼吧?“好,去櫻妃宮。”
上了路,她才顧得上問遙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倒是說來聽聽。”
遙光還在生氣,臉色也是不好。“櫻妃宮的人跑來求見您,說什麼馮靖宇擄走了櫻妃。現下宮裡滿處也找不到櫻妃的影子。”
“荒謬!”嚴一凌惱火的不行:“好好的馮靖宇爲何要擄走櫻妃。這宮裡還真是擄人上癮。”
“說的不就是麼!”遙光氣呼呼的樣子,看上去一臉的醋意:“我夫君怎麼會擄走櫻妃?櫻妃擄走他還差不多。你看看那櫻妃,提起我夫君的名字就雙眼放光,只會當皇上是瞎子罷了。”
“那奉翊呢?”嚴一凌的臉色不大好。“奉翊可曾不見?”
遙光搖頭:“多半是還在宮裡吧?根本就沒有人提起。”
“可恨。”嚴一凌臉色心氣兒不順:“這也是當孃的。當初爲了爭寵,不惜讓自己的孩子早產落地。好,就當是爲了能把孩子留在身邊,免除迫害纔出此下策,我也能勉強接受。可現在她竟然扔下孩子自己不見蹤影了,有這麼當孃的麼?”
“不過這至少說明一點。”遙光義正詞嚴道:“這孩子肯定是皇上親生的。要是我夫君的,她一準兒捨不得扔下!”
“都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思說這些!”嚴一凌白她一眼。“從前沒看出來,你也是個馬力十足的醋罈子。”
“……”遙光撇了撇嘴:“我本來就小氣得很。要我和別人分享一碗飯一碟菜的無所謂,就算我一頓不吃讓給誰又有什麼關係。可夫君這種事,一輩子就一個,我要全心全意的愛他待他,他也必須得如此待我。否則這日子過得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孤孤單單的,也省得操心這些事情了。”
後邊汪泉和櫻妃宮的內侍也跟了上來。
嚴一凌便輕咳了一聲:“先別說了,去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房間裡,嚴一凌只看見高熱還沒有退的奉翊。
馮靖宇身沈涼悅的影子都沒有。
遙光心裡氣的不行:“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虧她還是當孃的人。”
嚴一凌使了個眼色,叫她別胡說。畢竟櫻妃是妃主,而皇帝和馮靖宇又有心結。撇開這兩件事情不說,總是不好在事情被查清楚之前,被奴才們當笑話傳出去。到底奉翊是皇子,有這樣不光彩的娘,只怕以後都難擡起頭來。
“這房裡的東西,你們沒動過吧?”嚴一凌問了伺候櫻妃的侍婢葉林。
“回皇貴妃娘娘的話,奴婢不敢隨意亂動。”葉林有些委屈:“發覺娘娘不在房裡了,奴婢便去告訴了徐公公。”
“那就好。”嚴一凌走到梳妝鏡錢,打開了櫻妃的珍寶盒。盒子裡除了一些不值錢的銀簪子,根本就沒有別的物件了。不光如此,抽屜也多
半是空的,櫻妃素日裡喜歡的玉器金飾連點影子都找不到。
這還不是有備而來。
不過細細想了想,嚴一凌總覺得這件事情未必是櫻妃一個人策劃出來的。畢竟馮靖宇武功不弱,又精通醫術和用毒。一般人想要拿住他都不容易。櫻妃肯定是使了些不光彩的手段。
走到窗邊,嚴一凌果然看見窗臺上赫然幾個腳印,凌亂疊壓,看上去還是剛留下的。
“可惡。”遙光看見那腳印也馬上就明白了。
“汪泉,你帶人在這裡守着,房裡的一切都不許旁人亂動。尤其是這窗臺上的腳印。”嚴一凌知道,關係到櫻妃的事情,做好還是和皇后通通氣。
“遙光,你抱着奉翊,先送到皇后娘娘的毓秀宮去。我這就叫人請太醫也一同過去。另外,乳母什麼的都跟着過去伺候。她們平日裡照顧奉翊習慣了,臨時換人反而不好。”
“明白了。”遙光雖然生櫻妃的氣,但這個時候,她心裡也覺得是孩子可憐。“我這就去。”
嚴一凌點一點頭,隨後看了看櫻妃宮裡的伺候的人。“掌事太監呢?”
徐賢連忙從人後走進來:“奴才在,皇貴妃娘娘有什麼吩咐。”
“馮太醫可有來這裡給小皇子請脈?”嚴一凌問。
“回皇貴妃娘娘的話,馮太醫的確來過。是奴才領他進來的。”徐賢一字一句慢慢的說。
“那麼請脈的時候,有誰在房裡伺候?”徐賢搖了搖頭:“奴才不知。奴才只是把馮太醫送到房中,便下去當差了。今日正好內務府有好些東西送過來,奴才顧着點算入庫,便沒有跟上這邊的事情。”
當時徐賢的確有去看過內務府送的東西。但僅僅是看了一眼,便沒有又悄悄的返了回來。所以即便皇貴妃要查問,也不是搪塞不過去。
“當時就沒有別人在房裡伺候?”嚴一凌瞟了那葉林一眼。
“奴婢本是在房裡伺候的。可櫻妃娘娘要奴婢準備茶點。奴婢便去了小廚房。哪知道小廚房裡那會兒正在鬧耗子。奴婢便跟着一起抓耗子來着,心想櫻妃娘娘可千萬別怪罪奴婢手腳慢。後來耗子抓好了,之前的糕點也不能要了,奴婢就有重新準備了……”
葉林一臉的委屈:“奴婢真的不是故意偷懶,皇貴妃娘娘恕罪啊。”
耗子!
嚴一凌只是想笑,沈涼悅啊沈涼悅,你爲了和馮靖宇出宮,真的是已經瘋掉了。
仔細想想,嚴一凌都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但凡是把這些精力用在別的事情上,說不定真還能有一番成就。
可惜啊!
遙光抱走了奉翊,嚴一凌才發覺枕頭下面露出了紙片的一角。
抽出來仔細一看,便是馮靖宇留給奉翊調理的藥方。
“真的捨不得自己的孩子,爲什麼要扔下他?”嚴一凌將方子摺好,發現紙背面寫着一行娟秀的小字:望我兒安康喜樂,多福多壽,爲娘對不住你。
除了嘆息,嚴一凌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汪泉,走吧,去毓秀宮。”
沈音苒見遙光抱着奉翊過來,先是驚奇,隨即便不高興了。“櫻妃呢?翊兒病了,她自己怎麼不照顧。”
遙光撇了撇嘴,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鋒利的話:“皇
後孃娘有所不知,櫻妃不見了。現下皇貴妃正在櫻妃宮裡找人呢。”
“不見了?”沈音苒頓時就明白了什麼。“豈有此理!”
嘆了口氣,遙光把孩子交給了乳母:“皇后娘娘也不必在意,想想她這麼做也是不得已。”
嚴一凌進來,輕輕欠身:“皇后娘娘金安。”
“人跑了?”沈音苒開門見山就問了這麼一句。
“是。”嚴一凌點頭:“金銀細軟也都帶走了。還留下了給奉翊的藥方子。”
沈音苒深吸了一口氣:“叫人去找吧。跑不了多遠。”
嚴一凌倒是不覺得:“皇后娘娘,臣妾的意見是不必找了。”
“什麼?”沈音苒有些詫異:“不找了?”
“一來,馮靖宇不是心甘情願和她走的,等藥力過了,櫻妃根本就控制不住他。二來,如果吩咐人去找,此事必然要傳的沸沸揚揚。到時候人盡皆知,只會讓奉翊的前途被這麼毀了。想來娘娘也不想這孩子長大以後擡不起頭來。三來,櫻妃敢跑,一定是外頭有人接應。只憑她能不聲不響的弄暈了馮靖宇,便知道一定有人出手幫忙。”
嚴一凌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氣虛。語調不僅慢,還顯得特別的無力。
沈音苒皺眉看着她,不由得問:“皇貴妃你到底是怎麼了?瞧着無精打采的不說,還病怏怏的?”
“臣妾偶感風寒,渾身痠軟。加上這幾天睡不好,沒有食慾,無礙的。”嚴一凌揉了揉腦仁:“回去喝一碗安神的湯藥,睡一覺就沒事了。”
沈音苒點了下頭,隨後又連連點頭:“沒事就好。”
“那櫻妃的事情……”嚴一凌問。
“就依你所言。”沈音苒嘆氣:“不過也不能完全不找。本宮會叫人暗中留意的。至於是誰幫了櫻妃,這件事一定要查出來。對外只說櫻妃抱恙了,翊兒暫時由本宮來照顧。”
“如此甚好。”嚴一凌滿意的點頭。“凡事有皇后娘娘您在,臣妾便不需要擔心了。”
沈音苒聽了不由得笑了出來:“這話是誠心的?”
“自然。”嚴一凌認真的看着她:“臣妾沒有必要奉承娘娘。實際上,許多事情臣妾解決不了,都是娘娘您鼎力,才得意平息。”
“唉!”沈音苒無奈:“說到底,你是爲了皇上,本宮也是爲了皇上。大是大非的事情,咱們都是同樣的目的。只不過,你有你想得到的,本宮也有本宮想得到的。當自己的利益高於一切的時候,本宮就只能與你爲敵。”
嚴一凌點頭,卻又疑惑的問:“那麼皇后娘娘您是願意與臣妾爲敵,還是更喜歡與臣妾並肩作戰?”
“都喜歡。”沈音苒如實的說:“有你這麼個對手,纔不至於讓本宮懈怠。要知道,人一旦懶下來,什麼毛病都會有的。倒不如時時戒備,事事費心。可惜啊,這都是從前的想法了。本宮現在的心思,皇貴妃你猜得到對麼!”
起身微微見禮,嚴一凌笑着說:“臣妾會安頓好櫻妃宮的事情,翊兒病着,就有勞娘娘您費心了。這裡是藥方。”
“好。”沈音苒目送她離開,終究還是沒能問出口她與皇上的事情。
沈音苒覺得,也許這些事根本就和她自己已經沒有關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