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比現在更讓我高興了。”嚴一凌輕輕的撫摸着睡在膝上的奉舉,身旁是章嬤嬤和素惜、楚月陪着說話。
離宮的這段時間,最讓她牽掛的就是這一屋子的人了。
“小姐,這段日,素惜沒能陪在身邊照顧您,心裡有愧。幸虧這一次有驚無險……”素惜擔憂的不行,一臉的沮喪。
“素惜,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麼!其實我之前很擔心你,怕你的眼睛醫不好。不過幸好毒醫醫術超羣,現在看見你沒事,我心頭的大石已經落地了。不過眼下還有另一件事情,要抓緊辦。”
“什麼事,小姐只管吩咐。”素惜的神情透着緊張。
“你和程俊的婚事。”嚴一凌輕笑出來:“你們倆個,也經歷的這麼多事情,是該走到一起了。算算,你也老大不小的,就別再讓程俊繼續等下去,早點上花轎。”
章嬤嬤笑吟吟的點頭:“可不是麼。奴婢也能跟着粘粘喜氣。咱們素惜姑娘是有福氣的。”
“哎呀小姐……”素惜紅了臉:“我現在怎麼走得開,您有孕在身我總是要留在宮裡照顧的。”
“是啊。”嚴一凌笑着道:“照顧我的身孕,再照顧我生產、月子,孩子百天,孩子長大……那你可不是要變成這宮裡的嬤嬤了?我只怕到那個時候,程俊還肯不肯娶你都是個問題。”
“小姐,長久不見面,奴婢都擔心極了。這可倒好,一見面說不上幾句暖心的話,便有來打趣奴婢。”素惜擰過身子,赧紅了臉。
嚴一凌搖頭:“這可不是打趣你。素惜,我是真心的希望你好。即便是你嫁了人,也可以時常回宮裡看我,何況還有嬤嬤在我身邊,還有依蘭,我不會有事的。”
楚月納悶:“我不是也在你身邊麼?怎的回了宮,你就不要我了?”
“傻丫頭,你和素惜一樣,都要好好的挑個日子,趕緊成婚。”嚴一凌抿脣道:“你要是再不進嚴家的門,只怕嚴鈺真要闖進後宮拿着刀問我要人了。”
“討厭了你,就會打趣人。方纔還在說素惜,這下有輪到我了。”楚月轉過臉不理她。
“這可是雙喜臨門的好事。這趟出行,我可沒少受折磨,你們真要是爲我好,就好好的熱鬧熱鬧把喜事辦了,也讓我高興高興。”嚴一凌心裡在想,如果皇上真的不願意把她當成嚴碧,又或者,她自己根本不想再繼續當嚴碧了……
那離開皇宮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能看着身邊的這些人,各自找到幸福,她心裡纔會踏實。
遙光走進來,臉色有些不自然。
“怎樣?打探到馮靖宇的下落了麼?”嚴一凌眼尖,看得出她心裡有事,就趕緊問了一句。
“打探到了,他找到徐天心之後,把你們的情況說了,就急着走了。”遙光擰眉:“倒是不知道後來他爲什麼沒有再回去找你們。”
“原來是他通知了徐天心我們的所在。”嚴一凌還沒顧得上問徐天心,她出宮之後都遇到了什麼事。又爲何要冒險冒充奉掣去見司徒頑。
當然,
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又回宮了,稍後慢慢問也不遲。
“只是馮靖宇現在在哪裡,你可知道?”嚴一凌關心的問。
遙光撇了撇嘴,想說,又覺得說出來會顯得她小氣。“知道是知道,只不過……算了,不提也罷。”
“怎麼了?”楚月不懂,笑着逗她:“還這樣神秘的不能說?”
“也不是不能說。”其實遙光自己心裡也憋得難受:“算了,反正都是自家人,也不怕你們知道。他現在就在宮裡,只是……沒讓太多人知道而已。”
這麼一說,嚴一凌就明白了:“你是說馮靖宇現在應該在瘋人院?”
“瘋人院?”楚月不由得好奇:“他去那做什麼?”
“一定是他收到消息,知道皇后對櫻妃下了手。所以給徐天心指了路,就急匆匆的回了皇城,入宮去救治櫻妃了。”嚴一凌想了想,不由得笑了:“遙光你也會吃醋啊,我還以爲你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是不會有這樣小女兒的擔憂呢!”
“誰說我吃醋了?”遙光撇嘴:“我就是搞不明白。他那麼氣櫻妃,都已經說了好多回不再理她的事情了。怎麼到了危急關頭,他還是能撇下皇上和你們,返回來救治她。其實櫻妃已經瘋了,早一天醫治,晚一天醫治有什麼不同?再說,天底下的太醫那麼多,又不是隻有他一個人會治病!”
“這還不是吃醋啊,我看這大醋罈子都要見底了。”楚月笑得咯咯的。“皇貴妃,你快叫汪泉搬兩罈子蹙來,不然我怕一會兒不夠吃呢!”
正巧汪泉進來,笑嘻嘻的問:“娘娘是要醋麼?奴才這就讓人去搬。”
這話逗得大傢伙前仰後合。
“不是,我們可不要醋,就遙光要,你送她房裡就行。”楚月笑得肚子發酸。
“去你的。我纔不要。”遙光也笑得合不攏嘴。
“這會兒過來是有什麼事?”嚴一凌問汪泉。
“楊妃娘娘來了。”汪泉笑着說。
“快請進來。”嚴一凌也挺惦記她的,尤其走的時候,她還有傷在身。
楊絮匆忙的進來,聽見這一屋子的歡聲笑語,心裡也跟着暖了起來。“皇貴妃,你可算是回來了。”
“快進來。”嚴一凌看她站在門邊不動地方,不由得奇怪:“你愣在那裡做什麼?”
“你不回來,這宮裡就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生氣。你這一回來,滿屋子的歡聲笑語,我倒是不知道該怎麼高興了。”楊絮拭了拭眼角:“瞧我,這時候怎麼就落淚了。”
遙光走過去扶了她進來:“皇貴妃回宮也是閒不住,正在爲兩對佳偶操心婚事呢。娘娘來的正是時候。”
“哪是在操心婚事,分明是在說有人吃醋了。”楚月接嘴倒快:“你呀,可別想轉了話頭。”
楊絮坐在了牀邊,看奉舉伏在皇貴妃膝上睡的正香,不由得心酸。“你不在宮裡的這段日子,可真是苦了這孩子了。”
嚴一凌點頭:“是啊,我就是放心不下他……”
想起那天看見奉舉滿
頭是血的樣子,楊絮就不安。“我知道你有孕在身,剛回來一定疲倦的不行。可是我今天要是不過來,這心裡就更加不踏實了。”
“我瞭解你的性子,你說便是。”嚴一凌溫然一笑。
“喬貴嬪那一日在御花園裡,將奉舉從石階上推下去,跌破了頭。幸而奉舉自幼身子就好,太醫調理的也盡心,所以短短的日子也就恢復的差不多了。除了留下一塊傷疤,看着也沒什麼要緊。但是皇貴妃,事發之時,喬貴嬪不光是推了奉舉,還狠狠打了他。”
楊絮擰着眉頭:“這件事情,皇后和雲嬪都知道,便就是我和遙光也清楚。旁人皇后隻字未提,想來現在也未必會和皇上稟明。那喬貴嬪是有什麼優越感,竟然膽敢對大皇子下手,何況那一日,她們嘴裡的話太難聽了,纔會激怒奉舉。”
聽了楊絮這番話,嚴一凌心疼的厲害。“一直以來,我兢兢業業,不是恩寵和榮華,只是希望能在這宮裡安身立命,保護我的孩子,和我身邊的人。但其實不管我多麼賣力,都不可能完完全全做到。稍微落魄,不是我身邊的人遭殃,就是累及我的家人和孩子……這些年,也真是苦了你們了。”
“娘娘這話說的見外了。”章嬤嬤依舊是滿面和藹:“在宮裡伺候,原本就是如此。奴才的命微如草芥,遇上不心疼我們的主子,死不過是彈指間的事。可是娘娘您待我們親如一家,即便是付出了性命,也是奴婢心甘情願。再說,害人的又不是娘娘您,您又何須自責。反而,奴婢只覺得能跟在娘娘身邊伺候,纔是真正的福氣。”
汪泉和依蘭在遠處不住的點頭,都很贊同章嬤嬤這番話。
“唉!”嚴一凌長嘆了一聲,也是灰心。“可是隻要一日在宮裡,這爭鬥就不會休止。我再如何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這正是我要說的。”楊絮凜眉,眸子裡閃過一些冷冷的光。“你不過是離宮而已,喬貴嬪就敢堂而皇之的對奉舉下手,可皇后不過是責打了她並關起來,並沒有嚴懲。”
說到這裡,她看了一眼楚月。“楚月妹妹,你別在意,我這麼說只是因爲喬貴嬪做事真的有欠妥當。奉舉到底是個孩子,那麼高的階梯滾下來,隨時都有可能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
楚月點頭:“楊妃姐姐說的是。這事,是姐姐做得不對。”
提到這個姐姐,她也是真的頭疼不已。
“我主要是想說,舉兒也不小了,皇上眼下就只有兩位皇子。”楊絮倒吸了一口涼氣,幽幽道:“喬貴嬪會不會是被人唆使,纔會對這麼小的孩子下手。又或者……她太過簡單直率,被人用來當刀子使?但不管是哪種,我總覺得,皇后和這件事情脫不了干係。畢竟沒有奉舉礙事的話,最得意的就是皇后了。櫻妃已經被關進了瘋人院,關進去自然是容易,可想要再出來怕是……太難太難。”
楚月沒說,其實她也覺得,姐姐再恨皇貴妃,也不見得要把氣撒在奉舉身上。
嚴一凌凝眸,她心裡在想,是不是讓奉舉做太子,登基爲皇就真的是最好的打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