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翠青伺候蘇憐兒服了藥,憂心忡忡的問。
蘇憐兒緊緊攥拳託着額頭,手肘支撐在桌面上:“還是疼。”
“要不要叫御醫再來看看?”翠青低低的問。“傷在腹部,怕就怕萬一有什麼不好。”
“不必了。”蘇憐兒嘆了口氣:“也怪我做事不乾淨。沒了解了她,反而還落下把柄。”
“那喬貴嬪也真是潑辣的厲害,怎麼能說動手就動手,一點情面都不留。”翠青又急又氣:“萬一要是傷着了哪,這可是關係到一輩子的大事情。”
輕微露出笑容,蘇憐兒看着她:“哪裡有這麼誇張,本宮也不是紙糊的。”
“娘娘,您有所不知,女子最嬌弱的無非就是在這裡了。這可是關係到生兒育女的大事情。”翠青一本正經的說:“您身子強健,可能不當回事。但牽扯到子嗣,絕不是鬧着玩的。”
被她這麼一說,蘇憐兒也覺得有些害怕了。“那怎麼辦。抽空你再去一趟太醫院,只說我還是有點不舒服。”
“嗯。”翠青點頭。
蘇憐兒起身:“我去牀上躺一會兒,沒準兒就不這麼難受了。”
“娘娘。”翠青一驚:“那是什麼。”
“什麼?”蘇憐兒被她嚇了一跳:“什麼東西一驚一乍的?”
翠青顫抖的手摸了一下椅子上的痕跡,頓時臉色大變:“娘娘是血,是血……”
“血?”蘇憐兒皺着眉頭看着她的手指。嫣紅的痕跡的確是血。她這個月的月信才完了幾天,怎麼……
“奴婢這就去請太醫。”翠青急的臉色發白:“您快去牀上躺下,可千萬別再亂動了。”
蘇憐兒也嚇得不輕,連連點頭:“你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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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卷芯回來,良妃一下子從軟榻上坐起來:“怎麼樣,熙春園有動靜了麼?”
卷芯連連點頭:“這一會兒蘇嬪又讓翠青去太醫院了。想必是那藥效已經發作了。”
“哼!”良妃勾起了脣:“當初她在本宮身邊就不安分。還當是心頭高,想得臉。誰料到竟然是衝着皇上去的。本宮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得逞。”
“娘娘您好計謀,只需要在蘇嬪的藥里加點破血藥材,便能讓她嚇壞了自己。瞧着,說不定今晚上就會有動靜了。”卷芯也不喜歡蘇憐兒。
從前同在良妃身邊伺候的時候,她就處處愛爭強好勝。現在好了,總算是找到好機會整整她了。
“那就耐心的等着。”良妃身子一歪,舒適的側躺在軟榻上。“本宮就不用晚膳了,好好的養足精神,等着晚上聽熱鬧。”
良妃宮離熙春園算是比較近,只隔着一條宮道。幾間侍衛房。
她這麼說。卷芯便笑盈盈的欠身:“那娘娘好好養精神,奴婢先去看着動靜。”
“嗯。”慵懶的哼了一聲,良妃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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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了奉舉入睡,嚴一凌才依依不捨的從他的房間裡退出來。
在門外叮囑了乳母好好照顧,她拉着素惜的手輕快的返回廂房。“楚月那邊安頓好了麼?”
“小姐放心,是章嬤嬤親自打點的。”素惜看着小姐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心裡才覺得舒服了一些。
“我不在的日子,苦了你了。”嚴一凌聽說了雲嬪的事。自然也知道雲嬪刁難素惜的種種。
“小姐,奴婢受什麼辛苦都不怕。要不是您和老爺給奴婢一口飯吃,奴婢哪能活到今天。”素惜熟練的整理好牀鋪:“小姐趕路了這麼多天,一定累壞了,早點歇着吧?”
“不急,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嚴一凌拉着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你知道這一路去漠良,是誰護送我和皇上的麼?”
素惜搖頭。“難道是嚴家的人?”
“不是。”嚴一凌神秘一笑:“這個人你也認識的。”
“我認識?”素惜有點摸不着頭腦。
“程俊!”
“是他?”素心心頭一驚。“皇上怎麼會再用他?”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這一回,要不是他幾次犯險相救,我和皇上只怕都難以撐到現在。他算是護駕有功。說不定皇上凱旋之日,會恩准他回宮侍奉。到時候,你就可以……”
“小姐別說了。”素惜眼底的火花,才點亮有瞬間熄滅了。
“怎麼?”嚴一凌看她失落的樣子,不免奇怪。
“他救過您和皇上又怎麼樣,事實上,他的確是替皇后辦事,還幾次三番的害您。要不是您福氣好,只怕早就被他害死了。還哪有機會等着他將功贖罪。”
素惜一臉的正氣:“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小姐不是常說,一次不忠百不容麼!”
“我還常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呢!”嚴一凌搖着頭:“怎麼你就不能記住點好的?”
“小姐,我是……是不會分他到底哪一句話是真的,哪一句話又是假的。”素惜低着頭:“要是沒有那些事,也許……是會有個美滿的結果。可我忘不了他的欺騙和無恥的加害!”
嚴一凌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好姐妹,雖然名義上是主僕,但實際上卻和親人沒兩樣。如果他真的不好,我怎麼會逼着你和他在一起。只是素惜,你要用心去感受這個人,他如何對待你,是好是壞你一定能感覺得到。而不是因爲他對我做過什麼,你便要違背自己的心去較真兒。”
“我……”素惜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好了,我已經把事實告訴你了,至於要怎麼決定,你慢慢想。並且總得要你們見了面才知道心之所向。”嚴一凌不再勸她什麼,倒是問:“雲嬪這段日子是深居簡出,還是和其他妃嬪一樣日日流連於毓秀宮。”
素惜想了想,道:“起初是常去毓秀宮的,尤其是皇上冊封了蘇嬪。但後來就不怎麼去了。大約去也是白去。”
印象裡,嚴一凌都不曉得有這麼個人。“她怎麼就這麼奇怪,好好的藏在自己宮裡,多年都不見皇上一面。可皇上前腳出宮,她後腳就跟你們爲難。現在皇上快要回來了,又看不見她的人影?”
“皇后娘娘說,雲嬪是孔太后爲皇上挑選的人。”素惜事後仔細打探過。
“哦,大約是孔太后相中了雲嬪,但皇上並不怎麼喜歡吧。”嚴一凌心想,要是皇帝惦記雲嬪,也不可能這麼多年都不怎麼搭理。並且皇后也從未在人前提及過雲嬪。
嚴碧伺候皇帝都有九年十年的樣子了。
可嚴一凌的腦子裡就從來沒有這個人的半點痕跡。
“小姐就別爲奴婢費心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素惜輕輕的蹲下,替她捶腿。
力度正好合適,嚴一凌覺得很舒服,但還是握住了她的手。“事情不會這麼容易就過去。你好歹也是皇貴妃宮裡的近婢,又和我情同姐妹。就算我不知道雲嬪種種,難道雲嬪連我是誰也不知道麼?擺明了是有人故意要趁我不在的時候刁難你們。”
情不自禁的想到了皇后。
嚴一凌忽然覺得,素惜之所以能逃過這一劫,一定是皇后知道了程俊在皇上身邊。
“小姐,您怎麼了?”素惜看她忽然坐正了身子,身體又僵又硬,不免奇怪。
“明天,去皇后宮裡請過安,我帶你去雲嬪宮裡小坐片刻。”嚴一凌平靜的說。
“小姐,這又是何苦。”素惜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奴婢這不是好好的麼?”
“素惜,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從來不主動與人爲難。哪怕是良妃那種,屢次生事的,只要沒有做出大奸大惡的壞事,我都能當她是蒼蠅飛,視而不見。可是……我也從來不縱容想要我死的人。對她們心存善念,不是等於逼着咱們自己去死。”
嚴一凌定了定心,如實的對素惜說出了心中的懷疑:“我猜,皇后之所以願意用那幅畫換你的命,並不是她要息事寧人,平息後宮的風波。而是她一定還有什麼罪證在程俊手裡。程俊現在是皇上的人,她怎麼能不提防,不用你作爲交換的籌碼!”
這麼一說,素惜似乎也明白了。斤剛腸圾。
“既然是皇后的事,又何必牽連雲嬪。奴婢倒覺得,雲嬪是掀不起風浪的。”
“未必。”嚴一凌還摸不清雲嬪是不是靠攏了沈家。但有一點她很想弄清楚!
“雲嬪也不過是個嬪位,她竟然大言不慚的要取你的命。並且皇后信了,知道她有這份本事。所以我就更好奇了,她憑什麼要你的命!”
嚴一凌的話音還沒落,就聽見門外汪泉急促的敲門。
“皇貴妃娘娘,您睡了麼?”
“沒有,進來說話。”
汪泉推開門,快步走進來,道:“皇貴妃娘娘,熙榮園走水了。”
“什麼?”嚴一凌愣了愣:“喬貴嬪不是剛搬進去?這麼快就出事了?”
蘇憐兒似乎真的沒有什麼耐心,這楚喬才入宮,兩個人開始互掐了!
“小姐別理她們。”素惜皺着眉:“我看那司空家的大小姐也不是什麼善類。”
“是不善,但過場總是要走一走的。”嚴一凌揉了揉眼睛:“到底皇上還用着老將軍的家僕,宮裡總得照顧好這位貴千金。汪泉,知會皇后和萬貴妃一聲。本宮也去瞧瞧。”
“皇后娘娘得了信兒已經過去了,就是毓秀宮的奴才來送得信。”汪泉恭敬的說:“奴才已經備好玉輦了。”
“嗯!”嚴一凌提了口氣:“這纔是宮裡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