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居佛殿的裴依錦笑的相當塔的門,映入眼簾的便是各色各樣的書架,而架子上都是滿滿的經書,裴依錦無視這些書籍,直接扶着懸梯,一步一步的上了頂層。
“空兒回來呢?”略微滄桑的一聲,有種腐朽的感覺。
裴依錦鞠了一躬,喊了一聲:“師叔!”
老者從書架後慢慢的出來,坐着紅木製作的輪椅,椅子有了斑駁的痕跡,歲月的齒痕不僅在臉上留下印記,同樣也在他的輪椅上留下刮痕。他的臉頰較圓,但眼窩凹陷,白白的鬍鬚雜亂無章的擺在胸前,整個感覺看起來就像一個邋遢的糟老頭。
“面色紅潤,神色冷然,雙手微垂,腳步有聲,空兒心中有了人,但是似乎不開心啊!”老者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搖了搖頭捋了捋鬍鬚。
裴依錦溫柔一笑,誠實的回道:“最懂我的莫過於師叔。”
“不,我不懂你,這世上唯一讓我看不懂的就是你。”老者用手撥動着輪椅,輪椅用極慢的速度向前滑行。他用蠟黃且枯燥的手觸了觸裴依錦的額頭,將他皺起的不宜看見的眉頭輕輕按了下去,“悟淨師弟還是太過急躁,你可知大乘佛法修煉到最後一刻會如何?”
“不知!”裴依錦眸光閃爍,他曾問過師傅,可惜他沒有告訴他。
“哎,你見過哪個佛有過妻女,你見過那個佛有過私心,你見過哪個佛會憂愁!”
裴依錦難得露出一絲猶豫,緩緩道:“師傅告訴我,只有瞭解何爲情,何爲愛,才能修的大乘佛法,難道他是騙我的。”
“呵呵,出家人從不打誑語,大乘佛法確實需要修心,如果只是瞭解情愛,你現在就不會特地來藏經閣找我呢!”老者轉動着輪椅,將一本厚厚的經書從底層的書架抽了出來,繼續說道:“只有在紅塵歷練,才能修的大乘佛法,而這大乘佛法也是從紅塵中悟出來的心經,人間貪嗔癡恨愛惡欲,唯有愛是最讓人捉摸不透的,而你需要看透它,才能從裡面脫穎而出,最後歸位大乘!”
“如果看不透呢?”
“那隻能在這紅塵之中墮落,而大乘也將與你越走越遠。”
裴依錦揚眉,慢悠悠的說道:“師叔,我想回歸紅塵,脫離佛門!”
老者凹陷的眼瞬間盯直,拿書的手也微微顫抖了一下,最終只能瞭然一笑:“我就說,我從來都不懂你,你在紅塵遇到了讓你墮落的人?”
“如果我說我欠一個人的洞房花燭,師叔你信嗎?”裴依錦自嘲的笑開,但是言語中的溫柔和憐惜是不會變的。
“我聽悟淨師弟說你在皇宮之中喜歡上了一名女子,但沒想到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你可知你這是犯了色戒,會被關禁閉的。”
“就因不想被關禁閉,所以我纔想要脫離佛門,因爲我想以後可能天天都會被關禁閉。”
老者拿起手中的念珠,一顆一顆的往後波動,等平靜之後,才溫言道:“此次之所以回來,就是想脫離師門!”
“是!”
“你給了自己多長的時間?”
“二十天!”
“二十?哎,百年難遇的奇才,師弟怕是要心痛了。”千言萬語,化成一句哀嘆,老者無法阻止,更加阻止不了,素來,脫離師門,都要廢其武功,就算避免經脈受損,也要的幾年才能恢復元氣。爲一個女子,這樣做真的值得!
裴依錦稍稍低頭,將老者手中的經書拿起,上面寫着‘法華寺門規’五字,其實這本書在裴依錦小的時候,就已經能夠熟練背誦,他知道脫離法華寺會得到什麼樣的懲罰,他墨守成規二十餘年,在皇宮都未做過太出閣之事,可是,他現在有了私心,這種私心漸漸在他心中擴大,孟嬌嬋已說他入了魔,他確實入了魔。“門規中,脫離法華寺刑法最重,然我心意已決,希望師叔成全。“
老者無聲的撥動念珠,嘴中匯成心經,一炷香之後才睜開略顯清明的雙眼,說道:“既然空兒心意已決,我也不加阻攔,只是悟淨師弟那邊……”
“師傅那邊我會處理,只要你同意,我就無需考慮太多。”裴依錦展開笑顏,爽朗的笑中竟然有解脫之感。
太陽的餘暉隔着浮雕窗花灑下,折射在閣樓中唯一一張桌面之上,桌子的上面一本書已然翻開,上面清晰的標註:法華寺門規之叛離師門,需經方丈以上之長老同意,在進行其脫離儀式,最終將廢其所學武功,脫離師門。
與其說法華寺是一間寺廟,不如說法華寺已經獨成體系,成爲武林中的一大幫會,寺中分文武之僧,而裴依錦是文武兼備,小小年紀就已經是法華寺的方丈,後移交給戒色,成爲後院十二大高僧之一。
十二大高僧又以悟淨大師爲首,他是最有成佛的機緣,也是參透各種佛學的大師,然他的弟子戒空,有望超越他的師傅,成爲新一代的高僧之首,只可惜,事態極速變轉,這個新秀,將脫離師門,回顧紅塵。
各種說法紛紛撅起,就像一場龍捲風一樣颳起了狂風暴雨,法華寺的沙彌,畢生所願便是進入後院成爲高僧。而他們最爲忌憚也是最爲崇拜的戒空,去紅塵歷練了四年之後,竟然想要脫離師門,這麼爆炸性的消息確實讓人無法鎮定下來,難道是當皇上當的太爽,所以眷戀紅塵,可是戒空大師看起來不像是貪念紅塵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