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事成之後早點兒回去,不要再禁苑裡面來回走動,這裡危險的緊。”本來是想要帶走葉清桐的,現在一看有人幫助自己立即撒手,清桐委屈的跟着幾個侍衛身後走着。
兩人出了關卡,月色裡面景仁的頭騙過來打量一下葉清桐。
其實,景仁也是一個德容兩全的好男兒,只因爲生在了帝王家,滿身有一種金堂玉馬的貴氣。這種高貴的皇家子嗣繼承讓他沒有自己選擇任何事情的權利,他能夠活到今天,一半的好運氣來自於自己純良無害的天性。
天性好的景仁帶着清桐離開了禁苑以後,在月色裡指了指前面的一條抄手迴廊,說道:“我們能去這一邊走一走嗎?”景仁雙蛾顰蹙,她點了點頭,覺得陪一個小屁孩中夜逛逛花園比在後花園陪一羣狂徒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到了前面,景仁揮了揮手,給身後的侍衛說道:“我與這個姑娘到前面去,你們在這裡好生等着,不可前進一步啦。”說完以後這羣人果然釘子一般的釘在了原地。
景仁帶着清桐到了前面,兩人互相看一眼,景仁忽然間說道:“葉姐姐,我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你會到禁苑裡面去,但是我絕對不會想要知道,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用說了。”
“這,你是如何得知我就是你的葉姐姐?”清桐就這廊下的月光在水面粼粼的波光裡面看自己一眼,沒有問題,妝容已經遮蓋住了真材實料的葉清桐。
“這個,她們記不住葉姐姐你走路的樣子,你說話的神色,你的一切一切,但是我卻是記住了。”景仁說完以後給清桐遞過來一張錦帕,“你擦一擦,葉姐姐。”
清桐立刻擦拭臉龐,很快臉際芙蓉掩映,眉間楊柳停勻。
這個絕世芳姿才應該是葉清桐的嘛,就連自己就這水面一看也是覺得自己好看得很,那眉如春柳,那眼似秋波。
“葉姐姐,你不要攬鏡自照了,自戀不好哦。”景仁道。
“那啥,葉姐姐向來就是一個自戀狂。”清桐其實有點兒尷尬,她一直不想要讓這個與世無爭的小孩子捲入到這樣的事情裡面,但是沒有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所以心裡面劃過了一點惆悵與悲哀。
甚至,還有淡淡的酸楚。
不過景仁完全沒有看出來,“葉姐姐,其實憑你自己很容易也是可以脫險的,不過我不想要你太過於冒險了,大哥哥心腸歹毒是一個笑面虎,二哥哥心狠手辣是一隻華南虎,兩人不分伯仲。”
“哇塞,這些你都知道,果真是大隱隱於市。”清桐欽佩他,有些人什麼都不知道偏偏要裝出來一個什麼都知道的傻逼樣子,而有些人從來就明白水滿則溢的道理,就算是一切看在眼裡也是不說一個子兒。
後者更加容易獲得清桐的友情與信賴,也更加讓清桐欽佩。
“這個人人都知道,我之所以不說出來不是因爲我大智若愚,而是因爲一說出口以後就會有血光之災,這個葉姐姐也是聰明人,所以我不行要再說任何一句了。”景維其實是看透了的。
這些年他明白自己要如何明哲保身,要想要保護好自己的性命,必須這樣子,裝作一無所知,做一隻快樂的蝴蝶,這樣子就會遠離他們明爭暗鬥。
兩人的眼中景仁都是不會給自己構成任何影響的王儲,所以兩人甚至沒有一次給景仁下手。
清桐看着景仁,說道:“你這樣好的一個孩子,不應該捲入了這樣的奪嫡之戰裡面。”
“高祖皇帝時候祖父與父兄奪嫡,死傷慘重。東陵國如同慘遭浩劫,雖然後來祖父做了皇帝,但是人人都不喜歡。”景仁嘆口氣,就連這些也是如數家珍,對於歷史掌故的通透就像是自己手掌心的紋路一樣。
“聖祖皇帝時候,曾爺爺與父兄也是參加了角逐,在皇族裡面每時每刻都在上演着殺戮與血腥,經過了死亡捍衛起來的王座好像分外牢靠一些,但是誰知道到了最後也是民怨沸騰。”
“景仁,你長大了。葉姐姐答應你,無論如何都會護你周全的。”
“那就提前謝謝葉姐姐了。”景仁說到這裡看了看天色,說道:“快點回去吧,這些事情我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的。”
“那麼,”清桐有點兒不知所措,看着景仁,“你如何給大哥哥交代?”
“就說你經過了那些事情以後跑掉了,皇宮裡面如此大,他沒有能力找出來的。”說完以後徑自離開了,今晚的景仁讓清桐的鼻腔一酸,險些落下了淚水。怪不得有人感嘆過“恨生在帝王家”他爲求自保也是蠻拼的。
等景仁走了以後,清桐這纔看向了前面不遠處。
那裡一片燈火通明,原來就連聖上的鑾輿也是到了禁苑裡面。這琉璃瓦被明滅的宮燈渲染上一種死氣沉沉的硃紅色,就像是經過了屠戮以後殘紅一般。
清桐不敢停留,今天運氣不好,唯恐等會兒節外生枝,一會兒的思量過後到了自己的房子裡面。
綠凝與猗琴還在抱怨楚瑾泉不仗義,兩人一邊說一邊開始收拾行裝就要私闖禁苑。清桐幸虧到了,不然兩人不知道又要有什麼幺蛾子鬧出來,兩個丫頭看到清桐改頭換面到了別館裡面,不禁咋舌。
“小姐,你可總算是平安歸來了,是我們不好,不應該在危難關頭將小姐拋棄的,以後再也不會了。”綠凝哭着就抱住了清桐,這一邊猗琴更加是浮誇,一口一個“奴婢該死”。
清桐抱住了兩個相依爲命的奴婢,輕輕的安慰道:“現在我們還要過去,你們先不要看包袱裡面的東西,放好以後我們立即到禁苑裡面去。”
兩個女子很快給清桐梳洗打扮了,一邊走一邊問道,“你們怎麼出來的?”
原來清桐在外面引人注目的時候,他們在裡面拆掉了窗簾就結成了一個繩索,先後到了外面去,其實剛剛從險象環生的環境裡面掙脫以後楚瑾泉就回到了那裡準備救護清桐,然而這時候清桐已經不知道到了哪裡。
緊接着楚瑾泉菜發現,清桐竟然換上了宮女的衣服,知道清桐一直以來心高氣傲,不會接受他的幫助,只能高來高去以策清桐在地上的安全。
等了會兒以後清桐脫險,楚瑾泉功成身退,而清桐壓根不知道黑暗中竟然有一個人幫助過,企圖保護自己。
綠凝與猗琴說完以後,看着清桐,本以爲清桐臉上是一個失望透頂的神色,誰知道清桐不過是很平常的笑了笑。
“很一般,在命運與愛面前還是應該選擇命的,不然就連命都沒有了拿什麼談戀愛?”這樣子說完以後輕輕的一哂,兩個女子顯然不敢苟同,慍怒的看着清桐。
清桐不想要解釋,看着兩個女子嗔怨的樣子,這纔到了前面的禁苑。
禁苑本是不然任何人進去的,迫於清桐的淫威,只能大開方便之門。清桐今晚上已經將禁苑走的如同自己的後花園,一時間很快就到了箭樓的位置,這裡人滿爲患,烏泱泱的人羣最中央自然是東陵國皇帝。
帝國的領袖親自過來了,看起來事情已經非常大了,而肇事者竟然優哉遊哉的也是到了隊伍裡面,一口一個“出了什麼事”“在幹嗎”湊到了隊伍的裡面。
這時候看到皇帝臉色緊繃,龍目裡面有點兒憂慮的看着這個箭樓,箭樓裡面好像沒有一個人一般,但是偏偏羽林郎與控鶴監還有錦衣衛三人都覺得裡面有人。
簡單的聽了事情發展的順序以後,皇上揮了揮手,錦衣衛這時候已經明白了自己的職責,立即到了大殿裡面。
一陣騷動以後,幾個人灰頭土臉的出來了,匍匐跪在了地面上。並且惡狠狠的看着面前的控鶴監首領以及羽林郎的都管大人,兩人誠惶誠恐不知道自己錯在了那裡。
“皇上,因爲剛剛控鶴監的馮豔泰與羽林郎的李大人延誤軍機這才讓竊賊走失了,是小的失職但是這事情與兩位也是脫不得干係,還請皇上聖裁。”說完以後在地上猛然間磕起了頭。
這個陣式讓清桐看見不免咋舌,真是有夠拼的,一下子地面上已經一臉血漬淋漓,這樣子空手而回自然是丟了自己的臉,換句話說事情鬧得不可開交,就連皇上也是臉面無光。
輕輕的揮了揮手,幾個人拿着牛油蠟燭到了大殿裡面,點燃了燈燭以後,發現裡面亂糟糟的,一片狼藉,完全不知道竊賊偷走了那些卷帙。
兩個內侍監苦哈哈的走了出來,清桐看着這樣的場景不免心裡面發笑,不早也不遲自己逃出生天,不然這時候就不好說了,皇上就算是不生氣,這三個人也會將自己碎屍萬段的。
皇上並不理會跪在地上的三個人,這三個人一個個好大喜功,皇上一直以來將三個人放在一起明裡是讓他們三個人分擔責任,其實暗中不過是想要讓他們三個集團較勁,這樣子就可以保全每一天的精氣神。
在世界上的領袖裡面,這些手段屢見不鮮,但是他們自然是不可以玩忽職守的,也不可以這樣子讓小毛賊就跑掉了,皇上一臉的沉肅。看着地上跪着的幾個人好像有點兒難以決定一樣,究竟這三個人是因循繼續任用,還是讓他們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