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桐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加速了,這種久違的緊張又一次出現了,今天一天安瀾的過去以後,到了晚上。
因爲是到了冬季,天色黑的比較早,清桐到了楚瑾泉這裡,楚瑾泉已經整理好了行裝,一切從簡,清桐看到這裡也是很滿意,帶着自己的兩個奴婢帶着他們浩浩蕩蕩的到了王府。
清桐自從重生以後基本上就沒有來過這裡,王府,這裡曾經是清桐憧憬裡面最好的一片沃土,但是後來變成了埋葬自己的溫牀。她前世的時候是那麼的愛景維,家裡人外間人百般的勸阻她都不聽,以至於一如侯門深似海。
到了相府裡面起初還有笑臉相迎,後來漸漸的不但是景維對自己冷言冷語起來,就連下人與匍匐等人一個個也對自己彈眼碌睛,到了最後的最後,她自己生活的還不如一隻苟延殘喘的畜生。
最後的最後,在清桐疼痛的記憶裡面再也不願意回憶起來,是自己的郎君找了一羣人在金堂玉馬的王府裡面做了最爲讓自己痛恨的事情,不然她也不會咬舌自盡。
這些前塵往事紛至沓來,讓清桐心裡面難受的就像是刀子在臠割一樣,她之所以一直保持冷靜完全是因爲自己死過了一次,將很多事情都看得輕如鴻毛。但是唯獨復仇的事情,在清桐的眼睛裡面一直都是重於泰山。
清桐到了王府門口,王府裡面張燈結綵,外面則是一片的冷寂,紙燈籠在風中搖曳出來一片清冷與剝啄,清桐站在那裡看着,楚瑾泉站在了清桐的後面。
“你還不進去嘛?等會兒讓門口的家丁看見了恐怕就不好行事了。”經過了楚瑾泉的提醒以後,清桐那飄飛的思緒與靈魂一瞬間落在了驅殼裡面,眼睛堅毅的看着前面那金字牌匾,說道:“走,我們進去。”
正在清桐要進去的時候,飄飛的衣襟被楚瑾泉一把抓住了,“你心情不好,如果這樣子我們就不要進去了。”
“爲什麼?”楚瑾泉不等葉清桐回答,連珠炮一般的問了一句。
在楚瑾泉認識葉清桐的那一天開始葉清桐一直以來就是微笑示人,不管心裡面藏着什麼秘密都笑的甜美讓人如沐春風,別人說她追男人追得辛苦,她笑別人看不穿。
別人笑她在皇宮裡面一住半年不回家,她笑別人不會攀龍附鳳。別人在身後閒言碎語說她與幾個王爺曖昧不明,她笑別人眼睛有問題顛倒黑白,別人每一次笑過來,清桐都會笑回去。
在大內的時候面對那樣危險的刀戟森森,一般人已經嚇得魂不守舍,清桐嘴角是一個微笑。在禁苑裡面,幾個王爺在清桐的面前示好,清桐連看都不看,笑的一臉豪邁。
但是今天清桐不一樣了,她常常用來維持人際關係用來表明自己開心愉快的笑容隱介藏形了,不但是看不到笑容了,這種態度就連楚瑾泉也是感受到了。
“我沒有不開心,進去吧。”清桐儘量讓自己輕描淡寫起來,不就是重新回到傷害自己的地方嗎,這有什麼呢?清桐給自己一個可以舉步走進去的理由,但是偏偏楚瑾泉給了一個讓她暫時不能走進去的理由。
握住了清桐的手,只覺得她的手寒涼徹骨,這種褪去了溫度的涼意是驚嚇導致的,他明白,之所以明白,其原因也是他感受到了清桐內心裡面抻的緊緊的一根弦。
“讓舒夜進去探路,讓遠兮進去洞察,我們等會兒大搖大擺走進去就好了,現在,”楚瑾泉看着葉清桐的眼睛,拉着清桐的手力度也在一點一點的增加,“現在,你必須要跟我走。”
說完以後帶着清桐到了前面一個位置,這裡除了民居就是民居,與金堂玉馬的王府不可同日而語,這裡的民居看上去破敗許多,這個偌大的王府私人宅地在這裡看上去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滑稽。
他帶着她站在了兩種房子交匯的地方,鬆開了清桐的手,指了指旁邊錯落有致破敗的房屋,想要說什麼清桐已經明白了,立即抓住了楚瑾泉的手,兩雙手觸碰在一起,楚瑾泉的嘴角有了一個難以言喻的微笑。
“這是第一次你牽着我的手。”楚瑾泉大概還是受寵若驚吧,第一次牽手的理由就是沒有理由,任憑哪一個男人也是會受寵若驚的。
而葉清桐好像是抓到了一把救命稻草一樣,心裡面有些事情好像也是緊隨而至,眼看就要說出口,不,她今晚一定要告訴楚瑾泉自己前世的記憶。
自己慘死的種種,自己上一輩子遭受到的不公平禮遇與自己這一生必須要做的事情。
清桐覺得自己有了一定的勇氣以後,這才口點櫻桃,眉舒柳葉,開口正要說話的時候,楚瑾泉立即伸手捂住了葉清桐的嘴巴。
清桐愕然,看着面前的楚瑾泉,這個橋段是自己想也想不到的,他究竟要幹什麼?
而此時此刻,月色裡面四條黑乎乎的身影已經一躍而起,當然有三個身影是用梯子戰戰兢兢爬到裡面去的。
王府裡同樣與皇宮裡面一般的守備森嚴,每天晚上都有巡夜的人,且不止一個。
高舒夜一看自己身後一羣不會武功的人,就連上一個梯子都是汗流浹背不禁側眸,“快一點,巡夜的過來了。”
“啥,巡夜,那咋辦?”綠凝一縮頭躲在了一個破缸後面,猗琴則是拉過來一點兒乾草遮蓋住了自己的身軀,“沒事沒事,樘葉隱形就好了。”
巡邏的侍衛一個個龍行虎步的從他們身旁走了過去,火把的光芒一片亮堂堂的,綠凝與猗琴跟着清桐的日子比較久了,自然是歷練的臨危不懼,倒是林遠兮,一臉的驚懼。
在外面。
楚瑾泉的手輕輕的從葉清桐的櫻脣上挪移了下來,清桐那雪白之肌有了點兒淡淡的潮紅,看起來就連老天都是不願意讓自己說話了。
今天是小雪,他們都忘記了,到了夜晚的時候因爲時令的關係天空飄過一片細碎的雪沫子,剛開始還是小小的,讓人不易察覺。但是很快已經洶涌而來,清桐站在雪地裡面,伸手握住了飄落下來的一片殘雪。
這是自己重生以後第一個新年,“下雪的時候,”清桐說,那照水芙蓉一般的臉上是一個沉靜而又美好的笑意,腳步輕柔的走動着,如同凌波的菡萏。一般站在了前面的一個位置,要是有炸雞和梨花白就好了。”
楚瑾泉一個沒站穩差點兒跌倒,不過很快肯定的點點頭,她本就是一個不走尋常路的人,不管她說什麼,楚瑾泉總會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去證明清桐是對的,或者對錯的離譜。
不管對錯,他都會記住清桐說過的每一句話。
楚瑾泉伸手,不知道用什麼手法將空中的雪花凝聚成了一個美麗的圓形,然後鬆開以後,爆射出來一片奼紫嫣紅,“好看。”
“給你看,什麼都不爲過。”楚瑾泉看着清桐,清桐拍了一下楚瑾泉的肩膀,“走吧,裡面幾個熱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吧。”
其實他們沒有等得不耐煩,而是因爲下了雪以後寸步難行了,一走路地面上就會有腳印,這樣什麼都不好調查會了。
且今天晚上看起來瑞安王的心情還不錯,從什麼地方可以看出來,自然是從這個軒窗透過的暖黃色光芒可以看出來。屋子裡面燃燒着一個紅泥小火爐,上面是綠蟻新醅酒,還有嬌妻美妾在旁邊。
雲姨娘今年已經四十歲,不過每天除了宅鬥就是保養自己的肌膚,以至於雖然過了四十歲但是照舊是娥眉淡拂,蓮臉微勻。一臉的慈眉善目,讓人完全看不出來這個女人是一個很壞很壞的人。
而素姨娘只有三十歲多,看起來在年齡與衣服的搭配甚至是含情脈脈的眼神裡面都超過了雲姨娘,這個女子笑起來別有風情,就連站在窗外的葉清桐也是感受到了那種嫵媚與完美。
這個情景真是臨溪雙洛甫,對月兩嫦娥。清桐看着這樣的場景,覺得其實從某種程度來說瑞安王還是很幸福的,正在這時候雲姨娘足步金蓮走到了紅泥小火爐那裡,伸手將一個小小的金盃拿出來細細的擦拭乾淨了,給裡面斟酒。
“王爺,且請一杯。”說完以後十指尖尖露,將金盃送到了王爺的手中。
而素姨娘等到王爺這一杯酒喝完以後,將原本在自己膝蓋上面的一個狐裘輕輕的披在了王爺的肩膀上,很明顯感覺到了雲姨娘手輕輕的顫抖了一下,瑞安王立即與素姨娘眉目含情的對望一眼,那眼睛裡面的萬種風情讓雲姨娘不舒服的很。
曾經,這個看似美好的大家庭,清桐也是其中的一員。在王爺的面前確實是妻賢子孝而在背後一個個恨不得另一個去死,兩個女子雖然有不同之處,但是也有相同的一點,那就是兩個人都狠毒,一般的心狠手辣。
“他們看起來好幸福,真溫暖呢。”身後綠凝輕輕的說了一句,清桐回過頭給了綠凝頭頂一個爆慄。
“你只看到了表面,來來來,我們找個僻靜的位置看一看。”說完以後帶着這幾個人到了前面的一個屋子,這個屋子在清桐的記憶裡面其實是用來堆放某些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