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在這種情況下本以爲蕭雯嫣會畏懼的,但是從蕭雯嫣的臉上連一丁點兒畏葸的模樣都找不出來,那寶光四射的黑玻璃一樣的瞳眸熠熠生輝的看着清桐,沒有一般人看救世主的模樣,看上去倒是有一種朋友之間患難見真情的誠摯。
“也不怎麼,他們不敢動手的,這裡不是一般的地方,保護我的人也不是一般的人。”清桐只說了一句,身後樓梯上果真是爆發出一連串好聽的笑聲。
在這種環境裡面,一般人連哭都來不及,畢竟團團包圍任何人都是想要溜之大吉的,但是偏偏有人反其道而行之,他慢慢的從樓梯上走了下來,每走一步笑意在臉上就加深不少,到了樓下空閒的位置,笑意如同水墨一般,可圈可點在嘴角與行動之外。
“蕭鳴聲,咋纔來,你沒有看到我們被人包圍了,你的手下這麼多,不將這幾個大膽毛賊抓住幹嘛?”她看着蕭鳴聲,蕭鳴聲不過是溫婉的笑着,道:“賊是小人,知過君子。他們要是做了君子,其實也是可以離開這裡的。”
“哥幾個,原是有人撐腰,這狐假虎威的事情見得多了,倒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他挺着一把刀已經走了過來,清桐嚇絲絲的後退,說道:“你看見了?”她委屈。
這一路走過來總有人咋咋呼呼的告訴自己自己見不到明天的日光了,自己將要如何如何,倒是沒有半個人善待自己,讓清桐無比鬱悶,她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每次爲何都要面對這樣桀桀怪笑的男人。
這些人進退有據,一看就是經過了訓練的,兩人一組走了過來,眼看那大刀就要砍過來,再看景廷諭的時候,他雖然面無懼色,但是握着蕭雯嫣的手是顫抖的,那種輕顫的力度表示了心有餘而力不足。
畢竟一個文弱的凡夫俗子是不可以真正對抗這樣一個強大的敵人,清桐倒是不在意,人家三點紅那麼厲害,在這個該死的傢伙手中也不過是一刀了斷的事情,她在他的庇佑下,倒是完全不用害怕的。
“你們這羣做工的,可知道他們是我的朋友,欺負我的朋友就等同於是欺負我,你們……”他頎長的手指好像漫不經心的點兵點將一樣,從他們幾個人的臉上一一的劃過了,然後堪堪的頓住了,面上的笑容也是凝固了。
“哥幾個是過來掙錢的,景廷諭懸賞一百兩黃金,真月公主一百兩,葉氏清桐則是五百兩,楚將軍則是一千兩,沒準等會兒拿住了你這個傢伙還有一百兩,你不能讓我們在這裡錯失良機不是?”
“啥!我才五百兩,真是的,我……”清桐正要爲自己價錢抱不平,身旁那傢伙的手伸了過來,輕輕的一哂,眼光如同琉璃一樣,落了過來,籠罩在了清桐的身上。
“乖,你是他們眼中的銀子,但是在本王的眼中你是無價之寶。”這樣的一句安慰讓清桐受用無窮,手指無力的伸過來,晃動了一下,“好,好,那麼你將這個幾個趕走,我很討厭看到他們獐頭鼠目的嘴臉。”
“清桐姐姐,你的朋友貌似很厲害的樣子,我們看着,要把他們打一個四仰八叉。”
“爲了錢而來,也不應該多行不義!自古以來,故老相傳,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們莫非是沒有聽說過?”他的聲音冷了起來,剛剛還是一個非常熱絡的人,但是現在完全是不相同了。
那種冷是從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是讓人不寒而慄的輕顫,眼風落了過來,隱含一種刀光劍影到來之際應該有的雷霆萬鈞,那眼風就如同是風雪中的冰晶一樣,冷厲而又凜冽。剛剛還是有着神色的,現在一無所有。
眼睛空洞起來,這個眼神讓清桐不由自主的想起來,曾經那個“孤夢中殺人”的禮康王,一旦到了人被逼無奈開始動手的時候,眼神一般都是這麼個樣子。
“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也。”他輕輕的笑着,鄙夷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你們都不曾聽說,這般的莽夫一般是有了銀子也無福消受的,今日既然是你們送貨上門來,本王只好照單全收。”
說完以後輕輕的將酒杯放在了桌面上,九龍杯中那琥珀色的液體沉潛了一下,綠蟻慢慢的漂浮起來,倒影出來他那長身玉立的模樣,清桐這時候也是覺得他看起來聽帥的,玉樹臨風的模樣果真是有點兒看頭。
“這,你不要以爲我們害怕了你,哥幾個,咱上,這第一個要消滅的就是大言不慚之人。”做工的率領人走了過來,如入無人之境,這裡好歹也是人家的客棧啊,怎麼就這麼荒唐呢?看起來是生逢亂世果真是沒有點兒說話的權利啊。
清桐無奈,看着這些人,說道:“罷了,都是要死不活的人,我們看着就好。”
“嗯哪。”蕭雯嫣倒是很喜歡看風景,他慢慢的走了過來,慢慢的笑着,“來人!讓這些人去死,只要是說了髒話的,舌頭都拔下來……喂狗,貧窮自在,富貴多憂。他們既然是很喜歡銀子,就讓他們知道銀子其實墮落爲也未必是好事情。”
聽說人在認真做事情的時候是最帥的,這時候她的眼中面前的傢伙自然是最帥的,因爲他在認真做事情。清桐完全不理會,看着面前的景廷諭與蕭雯嫣,說道:“不喜歡看閉着眼睛就好,我現在是明白了,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對。”話間已經有人開始打鬥起來,這些皇城裡面的人悍勇的很,一個頂兩個,不過蕭鳴聲身邊的人也不是那種酒囊飯袋,一會兒以後已經將這些人斬盡殺絕。
最後一個人,也就是那個囂張的做工的,被趕鴨子上架一般的趕了過來,然後推推搡搡的跪在了清桐的面前,蕭鳴聲輕輕的笑一笑,說道:“好玩嗎?”
“不,不!”知道蕭鳴聲應該是要變相折磨自己,此人額頭青筋暴露開始畏懼起來,連連後退,體如篩糠一般,但是身旁的人笑着,面前的人也是笑着。
清桐仔細的看着那些畫着各種人物造型的紙張,然後一張一張的拿過來讓人傳看了,挑眉看着畫面上的自己,她深深的吸一口氣,看着剛剛還活蹦亂跳的人,這時候已經變做了屍體,不禁舉步走了過來。
“其實我是很佩服你們的,並沒有用下三濫的手段,就憑藉這個寧向直中取,不可曲中求的精神我也是想要敬你一杯酒,你說呢?”
“可以放了我?”這個人害怕極了,剛剛還以爲對方不過是幾個很厲害的人,但是沒有想過厲害的超羣絕倫的,有點兒喪心病狂,一個活口都沒有,而且看起來他們是很厲害的樣子,厲害的讓人不寒而慄。
看着地面上那漸漸開始凝結起來的鮮血,然後慢慢的後退,“不,不。”
“看起來你不但是一個職業殺手,應該還是一個做生意的人!只是我不喜歡將條件,放不放你是我的事情,你只需回答問題就好,我高興了,沒準放了你還會給你錢,要是薅惱了我,我不但不會放了你還會殺你個片甲不留,”
“呃,好,葉小姐你有什麼問題,只要是我知道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人前倨後恭,一般被人打敗了都是這個鬼樣子,清桐嗤笑,伸手輕輕的點一點這個人問道:“聽說是要抓我與楚瑾泉?你們沒有搞錯?”
“這,不會搞錯!我們是新君面前的羽林衛,每當朝局大變就會立即動手,至於抓你們回去,只需要活的,至於景廷諭與蕭雯嫣,其實是屍體也是可以領賞的。”他怯生生的看着清桐。
清桐再問一句,“那麼就是說,現在看起來景墨已經變了?”
“不,我不知道!”做工的有了畏懼,他知道問題一旦是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應該也是要結束了,清桐嫌棄的將手中的那些畫看着,說道:“這,楚將軍你們已經找到了?”
“不曾,將軍深謀遠慮乃是人中龍鳳,我等草寇不過是刀尖上舔血,就是果真是見到了將軍其實也是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誰敢真正的與楚將軍對敵呢?”這人倒是口吐真言,不過說過了真話就距離死亡不遠了。
“果真是沒有遇到楚將軍?”清桐纔不信,天大地大,爲啥就遇不到楚瑾泉,楚瑾泉其實也是一個人到了這邊的,距離並不遠,跨度並不大,莫非此人死到臨頭還撒謊,不過撒謊的動機究竟是啥?
清桐左思右想,但是沒有想出來究竟有哪裡不對勁。
“沒有遇到,楚將軍人中龍鳳……”這人囁嚅,看着清桐,“你可以放了我?”
“不行!”清桐看着旁邊的蕭鳴聲,說道:“以前或者是可以的,但是今次是絕對不可以了,因爲我的朋友告訴過我,對於你們這些人殺之而後快是最好也沒有的。”
“這,這!”這人連連後退,而有人步步緊逼,三個起落以後此人人頭落地,屋子裡面充滿了刀光劍影,也是充滿了一種陳陳相因的腐敗氣味,那種濃稠的血腥從腳面上慢慢的形成紐帶開始慢慢的撩撥到了每一個人的神經。
“真是!知我者爲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好了,既然是已經大開殺戒過了,這裡不乾不淨我們到樓上,我給你介紹朋友認識,你看如何?”清桐微笑看着旁邊的蕭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