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自己等會兒與這人迎戰起來,自己是佔上風,還是佔下風。而楚瑾泉只是微微含笑,看着前面的位置,兩軍交戰在一起,幾乎不分彼此,因爲距離的關係,只能聽到兩軍奮勇殺敵的聲音。
只能看到兩軍擠擠挨挨,一會兒如同兵敗山倒塌一會兒又是捲土重來,好像錢塘江的大潮似的,讓人看的也是熱血沸騰,鼓聲從耳畔淒厲的敲響起來,這是此刻大地上唯一猛烈而又可以讓人聽得清楚的聲音。
而這裡的激戰剛剛開始不久以後,東陵國,城門大開,一騎雪白色的駿馬載着一個白衣勝雪的人已經當先衝了出來,白衣勝雪,花堆雪樹一般,這人輕輕揮舞了一下馬鞭。
“給本王佈陣,這一路過去匕鬯不驚,不要驚擾了民衆,也不要讓人看出來是去做什麼,不要讓人跟蹤,可知道?”一邊說,一邊有人利落的將紅地毯已經鋪在了地上,這行事作風……潔癖中還有點兒雅痞。
話音剛過,身後洞開的城門中當先衝出來一騎棗紅色的劣馬,馬上的騎士是狼譚,狼譚騎着馬,手中還握着自己形影不離的寶弓,照着天空就是一下,人們幾乎沒有明白要做什麼。
一隻折足雁已經從天而降,落在了前面硃紅色的錦毯上,內侍監立即抱着折足雁過來了,蕭鳴聲雖然眉宇微微有了褶皺,捕獲很快就平和如鏡,說道:“你不聽話?”
“只識彎弓射大雕,以狀軍威……以壯行色……以以……”狼譚知道自己錯了,立即打着哈哈走了過來。“王爺放心就好,這一路過去,我狼譚唯王爺馬首是瞻,王爺讓我往前走,我絕對不後退。”
“王爺讓我去送死我都去,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狼譚說完以後,將折足籃看了看,惋惜的嘆口氣,“只可惜不是在咽喉中箭,不然還是可以賣得上價錢的。”
蕭鳴聲痛苦的低眸,眼瞳中波光流轉,如同星河斑斕,良久以後這才長長的舒一口氣,說道:“罷了,在城外胡亂來都無所謂,要是在城中,驚擾了百姓就不好了,幼弟的龍庭剛剛坐穩,我不想要因爲我攪擾的不得安寧。”
“是,是。”狼譚一邊說,一邊將這折足雁丟在了前面的地上,而內侍監此刻已經將硃紅色的錦毯從九嶷大道鋪設到了乾坤大道,就像是血一樣的紅,白馬與紅毯,剛剛過了武安門就引起來一片不必要的喧譁與騷動。
王爺閒庭信步打馬遊街一樣文雅的笑着,招惹過來一羣羣大姑娘小媳婦的熱烈目光,蕭鳴聲我行我素,只是微微頷首得體的微笑,身後那些漢子也是“哈哈哈哈”“嘿嘿嘿”“呵呵”的笑着。
世人皆知美之爲美,所以有了映襯以後,人們更加覺得蕭鳴聲是人羣中最爲美麗的一顆星星,蕭鳴聲並沒有理會,數百匹快馬奔馳而過,在九嶷大道上很快引來旁人的注目。
也有孩子們帶着欽佩敬意的目光,大姑娘小媳婦們帶着崇拜與愛慕的目光,白衣迎風、獵獵作響,當先帶隊的俊美男子很快就出了九嶷大道。然後往關外的位置去了,身後的人並沒有戎裝,幾乎人人都是自己居家的衣服。
不過沒有戎裝不等於是沒有武裝,這些人看起來好像是上山打獵的模樣,不過仔細的看一看,並非如此,一個個都預備着各種各樣的兵器,就連戰馬都是從頭到尾護着一層精鐵熔鑄出來的盔甲。
勁旅很快過了九嶷大道,出了一座寬門巨戶的城門樓子,已經到了外面。身後是東陵國的王都,可以看得到巨大而又巋巍的城頭上那金色的字跡在陽光中爆射出來的光芒,蕭鳴聲停繮止步。
“今日過去,是趁火打劫,忙終生亂而已,一定要讓成國的兵丁措手不及,至於如何的措手不及,就是你們的事情了,本王掠陣即可,並不加入戰鬥,最好你們也不要加入戰鬥,擾亂軍心以後,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此刻狼譚又是舉着寶弓,於是天空又是掉落下來一隻折足雁,這大雁掉落在蕭鳴聲的面前,蕭鳴聲陰測測的一笑,指着這折足雁說道:“要是還有人膽敢挑戰本王的底線,他自己等會兒就是這折足雁了。”
“啥?”狼譚完全不明就裡,不過很快就明白了,內侍監也是很快就將硃紅色的錦塌收拾了起來,狼譚倒是不擔心自己,他想看一看,所謂要“掠陣”而去的蕭鳴聲到了戰場上是不是也可以這樣的優雅。
蕭鳴聲回身,看一眼王城那巍峨的城門,那千年巨木的木門在風中紋絲不動,寒鐵鑄成的門扣輕微的搖晃了一下,目光從金字大匾輕微平移,那銀鉤鐵畫的字跡上是女牆那犬牙交錯的雕刻。
在那裡,站着一個女子,成後玉宛。
“娘娘,這都是皇上安排的,讓王爺去迎敵,從他們的服色看,這一次過去不過是鬧騰鬧騰而已,並不會傷亡的,您放心好了。”旁邊的嬤嬤一副志得意滿的模樣目送即將就要離開的軍隊。
成後玉宛重重的嘆口氣,“你不知道,兒行千里母擔憂,這些年來最爲有苦說不出的就是蕭鳴聲了,王爺命苦。”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那銀狐的重裘。
“娘娘,你爲何老是抱着這個重裘,現在已經是夏天了。”一邊說,這嬤嬤一邊指了指天空那灼熱的太陽,成後玉宛嘆口氣,還是剛剛那一句話,“兒行千里母擔憂。”
這嬤嬤完全不知道,還以爲成後玉宛答非所問,按照輩分排列來看,清桐同樣是成後玉宛的一個“兒”,所以成後玉宛也是非常擔心清桐的安全。
樓下的蕭鳴聲很快擡起頭來,對着城頭上空茫的位置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去了,成後玉宛也知道今天的行動幾乎可以說是刻不容緩,含淚目送蕭鳴聲的軍隊去了。
“走……”蕭鳴聲指揮若定,言簡意賅。
這邊蕭鳴聲走了以後,成後玉宛這才輕輕舉步到了城下,一邊走,一邊還小心翼翼的撫摸着這個重裘,他們這一路過去雖然是聲東擊西,大概不會有什麼危險,不過成後玉宛還是擔心的心,她的心在胸腔中劇烈的跳動着。
因此,手更加是用力了,握住了重裘。嬤嬤攙扶成後玉宛往城中的方向去了,這一路過去人們偃旗息鼓,幾乎就像是沒有看到這個慈愛的母親一樣,但是人們還是知道了,這母親是擔心自己的兒子的。
雖然是一個庶子,但是在成後玉宛的心中並沒有厚此薄彼的意思。
而在隊伍亂起來的時候,寶洛公主一躍而起就要衝出去,旁邊的雲姑立即握住了寶洛的手,“公主,不急不急。”
“爲啥?”寶洛握着鋼鞭的手開始重重的用力起來,很快就掀開了車簾看外打在一起的兩軍,有人大聲的呼喊起來——“保護公主!保護公主!”有一羣勁旅立即過來,左右團團包圍住了寶洛與珍曦的馬車。
這羣人一邊往前衝,一邊揮刀殺人,萬人的軍隊好像完全將這些人沒有任何辦法一般,那呆着黃金面具的人,已經眼看就到了寶洛馬車的跟前,寶洛看着那張臉,忽然想起來一個人,說道:“你看,雲姑你看,是不是比較像是一個人?”
雲姑立即從車簾的位置看出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人雖然臉上有刀疤,不過下巴與眉宇的位置很是像一個人,雲姑幾乎要震驚了,而很快寶洛的頭就從車窗中伸了出來,叫了一聲“二哥”。
這人明顯遲疑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假裝沒有聽到,繼續與旁邊的兵丁廝殺在一起,他的力量好像源源不斷一樣,寶洛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樣厲害的一個人,正因爲寶洛自己是習武之人,所以寶洛知道這樣強大的力量是來之不易的。
因爲一個人,無論多麼厲害,力量總是會消失的,但是此刻看來這人的力量幾乎是有增無已的模樣寶洛一邊嘆息,一邊握住了雲姑的手,“雲姑,要是真的是二哥就好了,不過看這個動作與體形,與二哥好像又完全是不一樣了。”
雲姑此刻也是仔仔細細的觀察起來,馬車搖搖晃晃,很快後退了很遠的距離,而與仁郡王的馬車也是並駕齊驅在了一起,兩人的馬車輕微觸碰了一下,車簾讓微風吹了起來。
仁郡王那深斂的黑眸已經在第一個面具人的臉上來回看了數次,看到寶洛的目光,仁郡王的黑眸漸漸的垂落,但是也同樣不可以掩去黑眸中乍然出現的那種惶惑神色。
“我也覺的非常像,不過我覺得這個場景更像是一個場景。”寶洛一邊說,一邊笑了,看到這些來來往往熱鍋上螞蟻一樣忙碌的人羣,嘴角有了一個淡淡的微笑,景仁的俊臉上濃眉一挑,“你要說什麼?”
“三哥不覺得此刻要是逃離,很容易嗎?你聽聽他們在大喊大叫些什麼愚蠢之極的話,保護公主!保護公主!好像生害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在馬車裡面一樣。”寶洛一邊說,一邊就要望出去衝。
但是很快,景仁的黑眸裡出現一抹笑意,“寶洛,不急,等會兒殺過了以後再出去,也免得你我二次動手,畢竟這些人再不濟也是東陵國的人,你我怎好下手呢?”一邊說,一邊輕輕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