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邊,很多人都輪番上陣,可惜任何人都沒有問出來一個相關的東西,唯恐你我也問不出來什麼。”楚瑾泉不是不給清桐加油打氣,而是覺得這事情是比較難做的,需要用另外的陽謀。
“別人是別人,他們做不到的,是他們的事情,我清桐並非是一般人,說了可以做到,就絕對是可以做到,爲山萬仞不可功虧一簣,千里之行始於足下,走了!”一邊說,一邊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到了那個地牢中。
爲了防止景維離開這裡,這裡的地穴已經全部都封閉了,有一種讓人形容不出來的陰森與黑暗,這裡一路就像是通往萬象森羅的陰司一樣,一路過來都是黑漆漆的,偶有淡綠色的光斑,懸掛在半空中。
如同是草原狼那不懷好意的目光似的,這詭異的燈燭讓人看起來渾身都不是滋味,那種涼颼颼的讓人不可向邇的詭異幾乎可以刺穿一個人的手臂與目光,可以刺穿一切的一切,雖然黯然。
清桐並不知道,此刻的世嘉班禪也在這裡,他向來是一個深居簡出之人,清桐原以爲,這傢伙一直以來盤膝而坐就好,並不會如何的,但是偏偏他這幾天也是比較忙碌,來來往往,居然到了這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清桐走得慢,錯過了連臺好戲,此刻的世嘉班禪就像是黑暗中的一團火一樣,硃紅色的袈裟像是一片展開的旗幟,人就像是標杆一樣,又如同是建築物一樣,粲然生光。那深幽的黑眸中,閃過一抹光亮。
看着地牢中阻隔起來的人,他輕輕的讓舔舐了一下櫻脣,說道:“景維,你魚目混珠這麼多年,給草原帶來無數的災禍,現在應該收手了,長生天在上,貧僧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奉告,我放過你。”
朦朧之間,景維神智恍惚,但還是聽到了這一線充滿了質問的語氣,他已經在地牢中很久了,最近因爲風寒的緣故,人已經外冷內熱起來,那種感覺並不舒服,手臂被捆綁起來,腳上還是腳鐐。
此刻,他慢慢的舉眸,看着黑暗中如同燃燒起來一團火一樣的活佛,那熱燙的脣慢慢的翕動,想要說什麼,但是哆哆嗦嗦一個字兒都說不出來!那熱燙的手,慢慢的伸出來,指了指世嘉班。
“去你的長生天,我命由我不由天,讓葉清桐過來,葉清桐什麼時候放我離開,什麼時候給我下跪,我就告訴你,這舍利子在什麼地方,不然一切都是癡心妄想!”一邊說,一邊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指了指世嘉班禪。
“但是,你這樣子,就快要死了,你必要的時候還是應該想一想的,自己應該活着,一個人只有活着的時候,纔可以告誡別人,纔可以讓自己明白一個道理,活着有活着的好處,也有意義。”
“你會殺了我?”景維望着眼前的世嘉班禪,黑眸閃爍一片冷光。世嘉班禪不過是一笑,意味深長的嘆口氣,在牢獄之外,鴨行鵝步,走的慢吞吞的,一邊走,一邊伸手輕輕的敲一敲這粗壯的木頭。
“不會,你也知道,出家人是不可以殺人的,出家即無家,一個四大皆空的人,怎會殺人呢?”一邊說,一邊將目光冷冷的看着景維,“不過!你要是依舊執迷不悟,出家人是會送人去西方極樂世界的,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啊。”
世嘉班禪霸道的說道,聲音一如以往般的冷淡。景維如遭雷擊,握着鐐銬的手遽然顫抖了一下,冷漠的說道:“你不會的,你是活佛,你不會殺了我的。”他一邊說,一邊瑟縮了一下,雖然說“不會”但是心裡沒底。
有着點兒淡淡的質疑,這質疑的感覺開始不停的吞噬起來,景維看着慢慢的靠近了自己的人,這人的目光暗含一種責備與謹飭,也是那種怒其不爭的樣子,“你要是不鬧出來這個事情,你要的一切或者都會在冥冥中得到的。”
“但是,這事情已經出來了,我不會殺了你的,我是修佛之人,修佛之人世世代代當慈悲爲患,不過……”他轉過身,看着牢籠中掙扎的景維,景維此刻的眼瞳也是看着他,景維沒錯過世嘉班禪眼裡的火焰。
此刻的世嘉班禪居然陰險的笑了,他彎着脣,對牢籠中的景維冷冷的淺笑,“不過,你可以試一試這個,我等你三日,三日之內,你要是完全沒有考慮好,我不得不用其餘的辦法了,這個,你應該知道是什麼?”
一邊說,他一邊慢條斯理的從衣袖中將一個景泰藍的盒子拿出來,這盒子看起來四方四正,並不大,但是裡面好似另有乾坤,景維看到這裡的時候,居然尖叫了一聲,連忙緊緊的靠着牆壁。
世嘉班禪相信,要是身後不是牆壁,景維定會衝撞出去的,不過這裡是地牢,這是一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要不是那瑩瑩爍爍的燈燭光芒,幾乎他就看不到他手中的那個盒子裡面是什麼。
世嘉班禪看到景維的神色變成了這樣子,不禁眉頭一擰。微微一笑,說道:“這是冬蟲夏草,冬天一隻蟲,夏天一棵草,你應該知道,現在眼看就要到冬天了,眼看……這枯草就要變成一隻草兒了……”
“你!”景維恐懼的後退,靠着冰涼的地牢,有什麼東西好似冰冷的柱子一樣將他冷凍在了裡面,那種不爽的感覺讓人是那樣的畏懼,沉默中,景維一躍而起,看着他,“你這是,這……你居然用蟲蠱!”
世嘉班禪沒有回答,反倒重申命令,“你可以拒絕回答的,你可以永遠都拒絕的,不過冬天一隻蟲,夏天一棵草,這事情你自己去掂量掂量吧,睨視聰明人,我不需要說太對的,皮肉之苦你不怕,莫非你連鑽心蝕骨都不怕了?”
聽到這裡,景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對世嘉班禪那霸道的性子差不多要舉雙手投降。他與任何人都不同,很多人過來問詢以後,眼看沒有什麼結果,幾乎就拳打腳踢起來,對啊,一個人是可以忍受皮肉之苦的,但是加諸在身上另外一種痛楚呢?
雖然不知道蟲蠱的厲害,不過他還是明白,密宗的邪術想要害死一個人,想要讓一個人口吐真言還是比較容易的,他看着世嘉班禪的手,世嘉班禪的手輕輕的握着那精美的盒子,微微獰笑,從一個僧人變成了一個讓人形容不出的魔鬼。
“我……去了。”他一邊說,一邊慢慢的迴轉身,此刻,世嘉班禪的紅脣上,悄悄彎出一抹美麗的微笑,但是剛剛轉身,這美麗的微笑也是不復存在了。因爲,他是至高無上的活佛,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可以傷害人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個人固然是該死,也應該是在天譴的範圍內,而不是自己去折磨,自己想盡辦法去處理,不!他幾乎對於自己剛剛的舉動羞愧起來,不過除了這個辦法,還有什麼是可以讓景維口吐真言的辦法呢?
地牢中的悲鳴聲漸漸的低沉了不少,幾乎要全部都恢復平靜。本來已經是深秋的季節,石壁冰冷,景維冷得牙齒都打顫,潛入水中,那往常高大而又健碩的身軀此刻也是頹然了不少,舍利子放置的地方,一般人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的,他只要不說出來。
只要……不說出來,折磨是少不了的,但是絕對沒有性命之憂,要是說出來以後,折磨與性命之憂都會有,這樣兩下里加攻,他受不了,是!人只有在活着的時候,纔會有說話的權利,這是自古以來的一個道理。
也是自古以來的一個至理名言,他看着婆娑的燈火,看着漸漸離開的背影,也看着黑漆漆的牆壁,自己原來是想要將草原當做一個蹺蹺板的,要是清桐與楚瑾泉沒有過來,要是沒有他們,那麼……
此刻的景維是不是早已經率領另一羣人,縱橫無擋,來來回回,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順理成章呢?究竟應該如何,事情又是如何進展呢?他看着自己的手臂,那強健的臂膀往常的時候有着一種巨大的力量。
但是現在呢,已經一點兒力量都沒有,他緊緊的咬住了牙齒,告誡自己無論是遇到了什麼事情,都絕對不可以輕言放棄,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此刻的甬道上,清桐也是走了過來,目光看着眼前的人。
“葉氏女?人中龍?”他顯然是想不到的,會在狹路相逢,清桐只是點了點頭,人已經別過,並不打算理會這個傢伙,他是什麼活佛,在危難關頭完全不管不顧任何一個人的意願,清桐在草原……最失望的一個人就是世嘉班禪。
而楚瑾泉呢,與清桐一樣,恨屋及烏,兩個人都不太想要理會這個活佛,一般人都知道在衆人危機四伏中站起身來,而這個高高在上的活佛呢?在日佳王差點兒被五馬分屍,景仁差點兒人頭落地的時候,居然無動於衷。
這是任何人都不願意去面對的,清桐已經選擇忘記,但是想不到,就在錯身離開的時候,這兩個人的目光閃電一般的交匯了一下,這麼久,清桐厲害不厲害,楚瑾泉能耐不能耐,世嘉班禪幾乎看在眼裡。
他大概也是察覺到了,這兩個人無論是到了哪裡都可以讓那一個地方繁榮富強起來,因爲他從就沒有看到過這兩個人自私自利過,一直以來清桐都是很願意去做某些事情的,這些事情中從來就沒有一個是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