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賢府街，節點傳送陣。
紅影閃過，石焱騎着雁翎馬停步於節點傳送陣口，在至腳踝厚的雪地上留下兩行馬蹄印。
一身單衫，鵝毛大雪卻不加身，落之則融。
“前方止步，節點傳送陣維護，維護期間任何人不得靠近。”兵衛冷喝。
節點傳送陣入口，堆集了不少人，一個個竊竊私語。
“怎麼會維護？我第一次見節點傳送陣維護。”
“我上次見過，有人在節點傳送陣內大戰，之後衙主派人維修。”
……
“維護？到底怎麼回事？”石焱將自己身令亮出。
“什麼怎麼回……大人您問的好，小的知曉，半刻鐘前上面下的令，好像是衙主親令。”節點傳送陣入口守兵正待怒斥，擡頭間看到了石焱身令上六紋巡天衛標識，臉色立即煞白，連拖了個長音轉口，一臉諂笑。
周圍圍聚的人見傳送陣守兵對石焱討好，自知遇到了大人物，自覺後退幾米，以免不小心衝撞到石焱，從而丟了命。
雖然站在石焱周圍，如挨着一尊時時刻刻向外散發熱量的火爐，能將皇城寒冬季的陰冷逼退，很舒適。
“衙主？”石焱心中一稟，察覺有些不對，按傳送陣話語的潛臺詞就是，節點傳送陣先前沒有任何問題，衙主卻下令封鎖。
“撤。”石焱調轉馬頭，就待策馬速離。
“原來是石大人親臨？快進來喝杯熱茶，門外兵痞真是混賬，下官一定革了他的職，差些衝撞了大人，簡直罪該萬死。”這時，傳送陣建築內，有一肥頭大耳的身披官袍者快步跑出，向石焱熱情招手。
見到這一幕，石焱百分百確定了，非但沒有留步，加速驅動雁翎馬，雁翎馬全力起步下，幾息功夫衝出了百米。
下一息，天上落下的鵝毛大雪消失，有無形力量掠過，將街道一切湮滅，人、地、房屋。
都如被格子化，形成了一碎小方塊，散落成了一堆。
地面，建築物如豆腐般，脆弱到了極致。
除了石焱掠出了百米，沒有受到無形力量攻擊，只剩下最後衝出的那官吏活着，恭敬鞠了三躬，然後倒退回了傳送陣建築羣內。
“劍氣！”石焱猛地停馬，馬蹄高高揚起，然後落下，令地面積雪炸開。
這無形力量是劍氣，在他的前方，有一層看不見的劍氣將天地覆蓋，密集如魚網，根本衝不過去。
這劍氣，任何一道都能將他斬殺，最少差了兩個大境界。
“不對，是三境？”石焱細細察探下，心臟一緊，大武宗！來者莫非是一名大武宗。
雖然很隱晦，只露出了武宗層次的力量。對方是一名劍修，噬魂劍在他背部不住震動，這是噬魂劍給他的反饋，很大可能是大武宗劍修。
大劍修蓋龍？
不對，蓋龍可能已經超過丹宗四境，蓋龍很久沒有出手了，無人知曉蓋龍具體修爲。
既然已無法離開，石焱將馬掉頭轉身，風雪中，地面上千屍塊與建築碎塊堆積一起，十米高的頂端，無聲無息立有一人，頭戴斗笠，斗笠微擡間，露出正臉。
手中無劍，整個人卻似劍，劍意沖天，與覆蓋整方街道的劍氣交融一起。
這就是武宗，武道宗師。
“縱劍谷谷主？陳景天？”風雪很大，石焱眯起眼睛，巡天衛三百穀中有一面高牆，上面有各谷主高層畫像，受人每日拜伏，所以他才能一眼認出。
“陳景天在隱藏修爲？”石焱心思轉動，也沒有戳破陳景天的打算。
對實丹境巔峰的他，武宗與大武宗區別不大，都可一劍斬殺他。
“石焱，冉海潮讓我取你性命，你可要記好了，黃泉路上記得下輩子復仇。”陳景天淡淡開口，話語中特意將‘冉海潮’‘復仇’幾字重點標記，似意有所指。
“冉海潮？”石焱皺眉，冉海潮不是廢了麼？蝶位已落在他手中，十二皇子還會爲一名廢人向蓋龍與陳景天輸送利益，讓他們爲一名廢人來殺他？
想想都不可能，武宗也好，大武宗也罷都沒有這麼閒，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而且是他不知曉的重要。
冉海潮有這等價值？
石焱回想以前，卻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想不通，也是冉海潮命大，若是巡天鏡再早碎幾個時辰，他就可直接斬殺冉海潮，而非廢掉。
其實這是個僞命題，若是巡天鏡完好，陳景天也好、蓋龍也罷都不敢殺一名五紋之上的巡天衛，五紋之上，一旦身死，巡天鏡立即照來，回溯與兇手接觸過的一切人，整個關係網凡是沾上邊的都逃不掉。
這便是巡天鏡對五紋之上天衛的庇護。
“死。”陳景天腳踩屍骸、建築廢墟，一字出如天威，空氣震動，傳音入內，震的石焱腦袋發悶。
四周，覆蓋天地的無形劍氣向着石焱斬落，似要讓石焱屍骨無存。
下一瞬，石焱掌心妖簡已現，眉心五竅與鎖妖塔虛影即將顯空，他身上出現一透明圓罩，上面靈力蘊存。
無形劍氣斬上，全部崩毀。
陳景天沒有再動手，凝重望向石焱身後，遠處傳來一道長吟。
“替天行道，斬妖除魔，兼善天下，唯我老道……”
無人街道上，一斷角老黃牛慢悠悠前行，老眼滄桑，時不時低頭‘哞’叫一聲。
老黃牛背上，盤膝坐着宇文壽。
宇文壽身着道袍，頭髮盤成道髻，被一根破柳木插入固定，一手結靜心印，另一手懷抱一雪白拂塵，微笑與陳景天對視。
陳景天取出霧影晶，將這方場景攝下。
宇文壽騎着老黃牛停在石焱身側，冷聲道：“蓋龍，石焱小兄弟是我的人，再動他，我就打上你縱劍谷，這次放陳景天一條生路，希望你懂老道我的意思。”
話畢，宇文壽自言自語皺眉道：“若非與十六皇子約好鎖妖塔見，經過這裡察覺到劍氣，還真讓你得手了。”
攝錄完畢，陳景天一聲不吭，身化殘影消失不見。
“宇文大人。”石焱下馬躬身。
“嗯，跟我來，我帶你去下一條府街節點傳送陣，巡天鏡破碎，以後儘量不要出巡天衛，有什麼事讓下面人辦即可。”宇文壽臉露笑意，慈眉善目。
“是，謝宇文大人。”石焱躬身感謝，一臉感動。
“走了。”宇文壽一拍座下老黃牛，老黃牛牛蹄踩踏地面，消失不見。
望着宇文壽離開方向，石焱臉上感動之色淡去，蹙額深思。
這宇文壽來得有些巧啊。
而且，陳景天一名武修，來殺他還帶霧影晶？大武宗非得隱藏實力成武宗？
石焱似有些明白了。
石焱騎馬到了下一條府街的節點傳送陣，宇文壽等了很久。
老黃牛絕非普通異獸，實力很強，速度太快了。
以石焱現在的實力看去，還是深不可測。
宇文壽和善笑道：“小兄弟，快進去吧，我約了十六皇子，他還在等我，你若是遇到什麼麻煩，都可找我，我對你一見如故，你是我帶入巡天衛的，理應由我照顧。”
“石焱感激不盡，宇文大人您數次幫我……”石焱抱拳躬身，眼圈有些發紅，不知如何說下去。
宇文壽拍了拍石焱肩膀，笑呵呵搖頭，就待說些什麼，遠方，南賢府街方向，天色大變。
天穹之上，有一顆龐大金丹映照而出，金丹之下，一束光打入南賢府街，天地威壓現。
“天品金丹！”宇文壽盯着天穹，一字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