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元林連忙朝鄧子峰敬禮,說道:“報告連長同志,上級分配給我們的任務是在這條山路上佈置陷阱、埋設地雷,防止中國軍隊進攻,截殺中國偵察兵。因爲你們要經過這裡,所以我們兩個出來給你們帶路的,以免誤傷。”
鄧子峰的越南語學的不是很好,本來他不想出面的。但郭拙誠打手勢讓他來,說是試探一下這兩個越南人的警惕心,如果真的被發覺,大不了幹掉這兩個笨蛋就是。
不想陳垚很巧妙地幫他掩飾過去了,而且因爲聽說鄧子峰是從全國最大城市來的,這兩個笨蛋心裡不由自主地又增加了一層自卑心理,自然更加沒有懷疑。
很快,潘元林跑步朝前,將自己部隊過來的消息通知前方正在埋設地雷和挖置陷阱的同伴,範文勇因爲年紀大沒有潘元林靈活,就主動要求帶路。
熱情的範文勇一邊吸着陳垚給的香菸,一邊在郭拙誠的奉承下很自豪地介紹他們在這條路上挖下陷阱和詭異的地雷。
對於郭拙誠這種年齡的孩子參軍,範文勇不但不感到奇怪,反而在心裡更加確認了這支部隊就是自己國家的軍隊,因爲只有在越南纔可能讓這麼年輕的孩子當兵,雖然他不明白郭拙誠年紀小卻長這麼高,比他們黃花村的極大部分成年男人都高。
興趣高的時候,範文勇還主動帶隊伍到路邊觀看那些僞裝得異常巧妙的地雷,每當士兵誇獎他時,他的老臉幾乎笑成了一朵菊花,連連謙虛地說這些方法都是以前打美國鬼子時學會的,以前美國佬可沒少吃這些詭雷和陷阱的苦。
自豪的他全不知這些表面上誇讚他的士兵恨不得立即將他撕成碎片!
看到一顆顆經過僞裝、掩蓋的地雷,看到插滿尖銳竹籤、銳利鐵釘的陷阱,不少戰士背上出了冷汗:我的乖乖,越南鬼子真他瑪的陰毒啊,這種絕戶招都能想出來。如果不是有這兩個好心的笨蛋帶路,還不知道有多少兄弟犧牲在這條路上,也不知道要耽誤多少時間。
越是往前走,看到的陷阱越多,看到的詭雷越多,戰士們對郭拙誠越佩服,心裡對這次行動的成功更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隊伍又走了大約二里地,潘元林帶着六個農民模樣的民兵站在路邊畢恭畢敬地迎接,柳援朝帶着戰士們從他們身邊經過的時候,他們露出滿嘴的黃牙,笑着招呼道:“同志們辛苦了,辛苦了……”
特別是民兵小分隊隊長,因爲對後面的路很熟悉,他主動提出帶後面的路,把一心想帶路的潘元林大發走了。
一路上,這個小分隊長不斷熱情地指着周圍的山脈,說着哪裡有山洞可以藏身,哪裡能設伏阻擊敵人,哪裡能補償糧食……
那神情顯然是爲了消除正規部隊對他們民兵的蔑視感,爲了顯示他們特別是他的能耐。他所不知道的是,他每說的一句話,都被跟在他身後的鄧子峰用手語傳到後面人羣中的郭拙誠,郭拙誠拿着筆記本快速地記錄着,不時在一張小小的地圖上畫下標記。
來自前世的郭拙誠知道,這場邊境戰爭中國軍隊並沒有深入越南內地多遠就回撤了。按照中央軍委戰爭爆發前的命令要求,這場邊境戰爭只是一次有限的懲罰戰爭,“無論戰果如何,我軍攻克高平和諒山後不得戀戰,即行撤回”。
雖然這個命令只傳達到了軍一級,但作爲重生來的郭拙誠自然清楚,所以他戰前收集的地圖也只限於邊境一線,對地形的瞭解也是邊境一線。正因爲目標集中,郭拙誠對這裡的地形很熟悉,這個民兵隊長說到哪裡,他就能在第一時間裡在地圖上找到對應的地點。
深知前世中越邊境戰爭結局的郭拙誠知道這些資料的重要,有了這些資料,清剿殘敵的戰友們就能做到胸有成竹,就能大大地減少傷亡,而且更多更快地打擊越軍。
有了民兵小分隊隊長的帶路,特戰隊好幾次都避免了按地圖上的顯示而走那些崎嶇的小路。因爲現在是越南的旱季,這個小隊長帶着他們走的是地圖上顯示不是路的河灘,速度一下加快了不少,也沒有翻山越嶺的辛苦。
一路上,他們還遇到了很多當地的農民,這裡的人顯然還不太清楚前線的事,雖然很多人知道了他們國家跟中國發生了戰爭,但不知道情形如何,看到這支部隊出現,都過來打聽消息,這些農民眼裡充滿了憂慮和不解,很多農民都喃喃地念道:“怎麼又打仗?怎麼跟中國人打?”
除了看到了當地農民,他們也遇到了好幾批次的帶着武器的小股特工人員,只是他們都沒有懷疑這支大搖大擺、在當地人帶路而來的軍隊竟然是他們的死敵。
還沒有到中午,特戰隊就達到了阮家臺的外圍。
離阮家臺中心地帶還有大約一里距離的地方有一個崗哨,在這個崗哨裡駐紮了一個班的兵力。他們修築了工事,搭建了三米多高的哨樓。
在工事裡和哨樓裡各有一挺機槍對準馬路,黑洞洞的槍口將馬路和馬路兩邊全面覆蓋,周圍平坦的地形幾乎不存在射擊死角。
看到他們走近,兩個站崗的越南士兵急匆匆地衝過來,大聲喝止柳援朝他們繼續前進,同時詢問柳援朝是哪支部隊的,要求他們提交上級書面命令。
哨樓下帶隊的越軍班長剛剛將香蕉薄皮,看到這支部隊過來,心裡很鬱悶,只好將香蕉放下,剛欲上去詢問,旁邊的步話機響了。
他轉身拿起了耳機,大聲說道:“報告連長,我是南面哨樓。前面來了大約一個連隊的士兵,請指示。”
越軍連長在電話裡狐疑地問道:“來了一個連隊的士兵?什麼時候出現的,從哪裡來的?怎麼這麼快?”
越軍班長手搭涼棚,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回答道:“還不清楚,肯定是我們自己的部隊。我認識帶隊的人,他是黃花村的民兵小分隊長。不知道他們是路過還是去到我們阮家臺去。我的人正在詢問檢查。連長,你找我有什麼指示?”
越軍連長明顯鬆了一口氣,說道:“剛纔團長親自打來電話通報說,343高地已經被中國軍隊佔領。陳明安副團長帶過去增援的一個營正在爭奪陣地。爲防萬一,團長已經下令阮家臺周圍的部隊、民兵朝阮家臺集中。你們必須辨別他們的真實身份、引導他們進來,同時加強戒備,防止中國特工滲透。等下我會下令你們排再派一個班過來協助你們,有問題隨時向連部報告。有問題嗎?”
越軍班長連忙答道:“報告連長,沒問題!保證完成任務!”
掛完電話,他正了正頭盔,將靠牆的AK47步槍背在背上,大步地朝前走去,心道:這支部隊的動作真迅速啊。團部剛下命令他們就來了。不過,這也太快了吧,會不會……
看到兩個哨兵從哨卡里出來,民兵小分隊隊長主動迎了上去,大聲說他帶來的隊伍是從343高地撤下來前來加強阮家臺防守的,剛纔抄近路,省了好多時間。
說話的時候,神情很是得意,很自豪自己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將這支部隊帶到了這裡。
殊不知他這話一說出,剛剛走出哨卡的越軍班長一愣,脫口大聲問道:“你們是從343高地撤下來的,那裡不是被中國軍隊……”
郭拙誠早已經注意到了他,聽他說出這些話,立即上前大聲命令道:“報出你的職務!”
越軍班長現在腦袋有點發懵,被郭拙誠這麼大聲一喊,竟然不由後退了半步,但隨即站穩道:“我的職務是班長!請問你們爲什麼從343高地……”
郭拙誠大聲對身後的張劍喊道:“通信員,將上級命令交給他看!”
張劍大聲喊道:“是,連長!”說着,他一邊朝哨卡走,一邊在胸前口袋裡掏着什麼。龐大的身軀擠着越軍班長往後又退了一步。
越軍班長心裡早就開始懷疑,正要開口喝止張劍繼續往前,藉助張劍身軀的掩護,郭拙誠猛地朝對方擊出一拳,這一拳狠狠地打在越軍班長左肋處。可憐班長立即就翻了白眼,身子朝後傾倒。
郭拙誠很敏捷地伸出胳膊,按按抵住敵班長的背心,扭轉他的身體,然後朝裡面走。外面的人看了以爲他們兩人正在一起看着張劍掏出的命令。
越民兵小隊長驚疑地問鄧子峰道:“連長?你不是連長嗎?怎麼那個小孩……”
鄧子峰笑道:“他是上級派來的連長,我只是這支連隊的連長。請!我們一起進去喝口水再走!”
民兵小隊長還沒回過神來,就被鄧子峰和柳援朝夾着進了哨卡。
進了哨卡,他立即傻了,臉色蒼白雙腿顫抖着不停:越軍班長躺在地上,脖子已經扭斷。兩個士兵或背插匕首、或喉嚨割斷,地上的鮮血如紅色蚯蚓一般在蠕動,空氣裡充滿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