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拙誠被潘麗麗一時雨一時晴地搞糊塗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她們是在守衛越南最大的廠礦時被郭拙誠率領的特戰隊俘虜的,爲了從她們嘴裡得到有關蘇聯援建的鈦礦資料,爲了減少傷亡,當時郭拙誠做出了“只要她們投降,中國將不把她們遣送回國”的承諾。
當時,他也只是因爲同情她們,只是爲了早點得到越軍防備資料而隨口說的,之後也只給上級領導爲她們說了幾句好話,並沒把這事放心上了,如果不是今天遇到她們,他都忘記這件事了。
想不到上級領導還真的將她們送到了香港。看情形,有關部門還幫她們提供了身份證明材料,讓她們取得了合法的香港居民身份。
圍在汽車周圍的女人現在轉而圍着郭拙誠與潘麗麗,幾雙眼睛在郭拙誠和潘麗麗身上來回掃描,有人還嬉笑着低聲議論什麼。
郭拙誠問道:“既然生活還行,爲什麼剛纔出現這種事?”
潘麗麗笑了笑,擦了一下眼淚,說道:“咱們兩國的人不都仇富嗎?看了這麼高級的汽車誰不怨恨?如果能夠從你們這些富人身上敲點錢出來,那多好。反正今天是休息日,敲不到錢,也可以開心一下啊。”
郭拙誠無語:草!有這麼玩的嗎?他又問道:“你們的人都找到工作了?”
潘麗麗搖了搖頭,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工廠都不太景氣,我們還有好幾個姐妹沒找到工作。姐妹們都是相互關照着過日子,找到工作的就上班,沒找到的就在這裡開一片小商店。賺的錢除了委託這裡的僑民偷偷地送回國給家裡一些,其他的都存了下來。等我們老了再用。”
郭拙誠笑道:“你們都這麼年輕,怎麼一下就想到老?到時候你們找男人的找男人,結婚的結婚,你以爲你們能長久地呆一起?”
旁邊一個女子大聲道:“我們就是要和潘姐住一起,永遠不分開!”
其他幾個女子也附和着。
潘麗麗則說道:“先這麼過吧。等今後再說,今後的路還長着呢。誰知道今後會怎麼樣?”
郭拙誠想了一下,說道:“用不了多久,我們會招一批工人,你讓她們到我的工廠去吧。其他的沒保證,我只保證對所有的工人一視同仁。”說到這裡,郭拙誠心裡一動,脫口問道,“對了,你的姐妹們願意不願意嫁給中國軍人,特別是那些被你們越軍俘虜過的中國軍人?”
想起前世被俘中國軍人的待遇,想到老百姓帶着有色眼睛看他們,郭拙誠心裡忍不住一陣悲哀。除了少數極個別主動投降的士兵,哪個士兵不愛國?哪個士兵不想立功?相比那些在戰鬥中負傷的、爲國捐軀的,他們真是可憐的一類。
潘麗麗眼睛一亮,說道:“她們肯定願意。中國男人比我們國家的男人更體貼人。”
郭拙誠笑了一下,說道:“讓開道路吧。”
潘麗麗嗯了一聲,問道:“你就走?”
郭拙誠點了點頭,說道:“等工廠的事籌備差不多了,我會讓人來找你。你就是在這附近吧?”
潘麗麗轉身指着遠處一個小商店,說道:“那是我們的商店。隨便跟店裡的人說一聲,就能找到我。”
郭拙誠看了那個商店一眼,上面用中文寫着:“姐妹雜物店”。
汽車在衆女人的目光中悄無聲息地開走了,衆女人一直目送着它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田鴻蒙回頭看了一眼,問道:“你怎麼認識她們?剛纔你說的什麼語言,我一句都聽不懂。”
郭拙誠說道:“去年年初中越戰爭的時候,我率部隊把她們給俘虜了。上面把她們送到了這裡。”
田鴻蒙大驚,問道:“那你還敢下去?不怕她們報復你?”
郭拙誠說道:“她們現在比在越南生活得好多了,除了那個爲首的,哪個不感激我?我把她們從戰火紛飛的地方帶到這裡,簡直就是從地獄到了天堂,感激我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報復我呢。
我剛纔還爲我們工廠找到了一片忠心耿耿的員工呢。這些女兵裡面不少是讀過書的,家裡也多少有些背景,即使她們現在是我們廠的負擔,但只要經過短暫的培訓,她們就是我們的好幫手,對我們今後開拓越南的市場有利。”
田鴻蒙點了點頭,說道:“有一批不是本地的工人也好。至於越南,我相信不滿十年是不可能有什麼市場的。遊戲機市場我們都沒考慮國內,越南就更不用說了。”
郭拙誠說道:“未必就只有遊戲機啊,越南人對摩托車、自行車、衣服什麼的,有很大的需求量,到時候隨便投一些錢,在國內訂購這些產品,稍微改一下外形和包裝,然後讓她們回國去推銷,肯定能賺的盆滿鉢滿。”
田鴻蒙笑道:“你小子還真有當奸商的潛質。”
汽車在濱海大酒店前停下,門童很快地打開車門。
兩人剛走進大廳,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年輕人立馬走了過來,熱情地說道:“田老闆,辛苦了!路上順利吧?”
田鴻蒙握着對方的手說道:“劉老闆太客氣了。承你的吉言,路上很順利。麻煩你久等了。”
劉曉健說道:“我也纔到不久。這位是……”
田鴻蒙介紹道:“這是我在大陸的外孫,郭拙誠。過年的時候來看我,我就帶他來見見世面。見識一下香港的少年英傑。”
劉曉健客氣地伸出手:“歡迎。郭少好。”
郭拙誠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敗廠的好手,他真會以爲熱情的他是商界成功人士,他微笑道:“劉少好。”
劉曉健也帶來了一個人,這個人大約四十歲,站在旁邊微笑着,沒有過於巴結也沒有什麼不耐煩,似乎對劉曉健不怎麼敬畏。
劉曉健介紹道:“這是我的助手,李皖和先生。”
相互寒暄了幾句,四個人一起朝二樓的餐廳走去。
剛剛走到餐廳,服務員小姐還沒有帶他們進包廂,一個比劉曉健大不了幾歲、相貌與劉曉健接近的男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看見劉曉健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喊道:“曉健,曉健,等等我!”
聞聲大家一起轉身。劉曉健看見來人,一愣,語氣有點冷淡地問道:“四哥,你來幹什麼?有什麼事嗎?”說着,他跟田鴻蒙說了一聲對不起,快步朝來者迎了上去。顯然不想讓田鴻蒙聽到他們的談話。
來者喘了幾口氣,哭喪着臉說道:“五弟,哥是來找你求援的。現在除了你,沒有人能幫我。我們纔是一母同胞親兄弟,是不?”
劉曉健臉上一陣尷尬,連忙小聲道:“四哥,我這裡還有客人呢。”
來者看了一眼田鴻蒙、郭拙誠,然後說道:“他就是來買你工廠的吧?別賣了!哥我有用呢。”
劉曉健的臉一下變成了豬肝色,怒道:“四哥,你什麼意思?沒事的話,你回去吧。明天我到你辦公室找你。”
田鴻蒙、郭拙誠聽了這話,相互對視一眼,心道:想不到兩個年輕人演雙簧演得這麼像。可是這種擡高賣價的表演實在有點不高明。
來者說道:“別啊,五弟。哥哥今天是逼上梁山了,不得不求你。你知道哥哥我前幾天接了一個大訂單嗎?”
劉曉健冷笑道:“知道。過年到老爺子那裡拜年,你劉雲健不是譏笑我不懂經營,只能坐看工廠垮掉,而你將蓬勃發展嗎?怎麼沒過幾天就做出這個樣子?你這是再次譏笑我,還是想把我的廠子給吞了?麻煩你說一句真話。如果你真要買,我就賣給你,只要你出別人報價的八成就行。不管怎麼說,我們是親兄弟,都是一個娘肚子裡生出來。如果是大哥、二哥他們來買,一分錢折扣都沒有。”
劉雲健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說道:“五弟,四哥之前說了讓你不高興的話,今天我向你賠罪。不過,今天你無論如何要幫我一把,要不我死定了,我的廠也非垮掉不可。”
說着,他扯着劉曉健的手,一邊往包廂裡面走,一邊說道:“這事也不在乎別人聽見,實在是我太倒黴了。也許這位先生也能幫我一把,只要要求不過分,我劉雲健一定不會讓各位失望。等我趟過了這次麻煩,將來再重重感謝。”
這下不但劉曉健迷惑了,就是郭拙誠、田鴻蒙也迷糊了,不知道這個劉雲健說的真的還是假的。郭拙誠唯一能肯定的是,劉曉健、劉雲健事先並沒有商量,至少劉曉健這個書呆子氣十足的年輕人對他哥哥的事毫不知情。
他不相信劉曉健能有這麼好的演技,演到如此逼真讓他看不出來。
五個人剛剛在座位上坐下,劉雲健又尷尬又氣憤地說道:“過年前,也就是一月份的時候,我的工廠也是非常不景氣,到處找訂單找不到。到二月份,我們突然接到了遠東音響設備集團公司找我們籤一份三千萬港幣的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