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黃色塵土在空氣之中飛揚着,高月乘騎在他特製的馬車之中,這種遠行並不是一件舒適的事情,畢竟這個時候的官道就是大條一點的泥巴路,有條件的地方倒是鋪了一些石頭,更多的都是泥巴路,想要同大城池之中一樣鋪設青石街道絕對是不可能的,這也是爲什麼不少的達官貴人都喜歡選擇乘騎轎子,轎子相對而言會舒適一些。當然同轎子比較起來,水路會更加的舒適,前提是不會暈船。高月這才明白史上爲什麼有那麼多奢侈**的帝王都要去花費大量的人工去修建運河,運河確實對於經濟文化交流有着巨大的促進作用,更多的恐怕是讓這些帝王的出行更加的舒適。
前往武陵道路途十分的遙遠,要穿過半個江陵道,穿過江陵道之後正式進入到武陵道之中,而武陵城又在武陵道之中的最西邊,這一次匪寇襲擊事件就出現在武陵道東百餘里的一個鄭家別院之中,所以意味着穿過了江陵道之後,高月還需要橫穿一個整個的武陵道,然後才能夠到達目的地。高月十分清楚這一次進入武陵道並不會輕鬆,想來秦王不會那麼容易就讓他到達武陵道的,不過高月心中也沒有太多的畏懼之心。這是一個天賜良機,高月同秦王的矛盾絕對是不可調和的,既然如此的話,高月如果不借這一次的機會將秦王徹底擊垮的話,等到湯勝西歸之後,新皇若是無力壓制秦王的話,恐怕高月某一天就成爲了晁錯那般的角色,這絕對不是高月願意看到的。
還好南方的雨水充足,水路運輸也就比較的發達,除非真的沒有水路,高月這才乘騎馬車,總的來在江陵道之中還是以走水路爲主,不過等到進入武陵道之後,水路就變得相對較少了,大部分就開始是陸路了,並且路上的山巒越發的多了,高月這隻隊伍推進的速度很慢,越是險要的地方越是危險越是要小心慎行。高月可不希望某一天京都之中傳出他的噩耗,建功水軍主將高月在武陵道之中受到山賊的伏擊,然後不幸身亡。
高月這一次帶了五千人馬進入武陵道之中,五千人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如果秦王真的準備撕破臉皮造反的話,這五千人馬恐怕只需要數天的時間甚至更短的時間就會被秦王吃吃下去,但若是秦王沒有膽量直接扯開旗幟造反的話,那麼五千人馬就是一隻大部隊,能夠做許許多多的事情。
高月這一次帶的兵馬自然不可能得建功水軍的人馬,這五千人之中御林軍佔據了兩千人,然後龍驤軍也佔據了兩千人,金吾衛佔據一千人。應該說這隻隊伍的人員比較的複雜,但是戰鬥力絕對是毋庸置疑的,這三支軍隊本來就是大商之中的王牌軍,再加上這次抽調出來的還是精銳之師,確實不容小視。當然越是優秀的隊伍,他們身上的傲氣就更加的明顯,一路上高月都在不斷的嘗試打磨他們的銳氣,試圖真正的指揮掌控這隻隊伍。
這隻外加後勤等人員接近七千人的隊伍終於進入了武陵道的地界,武陵道同江陵道中間隔着一條陵江,穿過陵江之後就正式進入了武陵道之中,武陵道山巒重疊,山路崎嶇難行。
武陵道。
秦王不是傻子,當他的親兄長一開始動手他就感受到了威脅,但是他沒有想到容忍了十餘年的兄長真正動起手來絲毫沒有手軟。秦王最開始的十年的時間他還是沒有什麼非分之想的,但是當他用了十年的時間將武陵道打造成爲了他秦王的後花園之後,他就進一步的意識到了權利的美味,人一旦陷入一種慾望之後就會不斷的沉淪,當某一日秦王睡夢之中夢到自己披上了那一襲金黃的龍袍之後,他心中的慾望就再也無法熄滅了,但是秦王十分清楚自己兄長的優秀,他終究是沒有勇氣去爭取那個無上寶座,但是他心中的慾望卻是越來越發的濃烈,逐漸的他就開始的了他的試探之路,他將武陵道之中的官員全部替換成了自己的心腹,然後進一步壟斷了整個武陵道之中文武官員的升遷之權,隨後又將武陵道之中的鹽鐵等全部壟斷,武陵道逐步的成爲了一個小王國,而他秦王就是這個小王國之中的國君。這一切的進程之中天子湯勝雖然有所敲打,但是總的來說並沒有太多的責罰,如此一來秦王的膽子就越來越大了。隨後更是開始私自打造盔甲兵器,上一次北伐之中更是有同西蜀不清不楚的聯繫。
十多年的一步步試探,秦王一直以爲自己的兄長會一直忍讓下去,等到自己的兄長那一天歸西之後,自己也不是沒有機會登上那個九五之尊的位置,要知道歷史上弟弟繼承兄長的位置也不是沒有過,倒也不至於留下太大的把柄,大商的民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接受。但是他確實低估了湯勝的魄力,湯勝的這一手棋直接將他逼進了死衚衕之中。秦王不能說不優秀,但是從小到大直到今天他都活在自家兄長的陰影之中,他的腦海之中已經形成了一種一種信念,那就是自己的兄長是無可戰勝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恐怕高月的人馬現在已經到達西眉山了吧。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沒有,這五千人馬或許我不敢動,但是高月要是因爲水土不服死在了半路上,那就乖不了我了。”
秦王終究是沒有大量扯開旗幟造反,不打算造反的情況下,他也就沒有膽量將這五千人馬給留在武陵道之中,但是不代表秦王就是一個烏龜,任由高月這隻螃蟹橫行武陵道之中。秦王不敢將這五千人的性命留在武陵道,並不大代表他沒有膽量將高月的性命留下來。當秦王一得到高月帶隊前來武陵城調查鄭家別院私造兵器的事情,他立刻就着手準備了一場殺局。
“王爺,都已經準備妥當了。王爺,屬下說句不該說的話,這天子擺明要將王爺這個危險因素給扼殺在他過世之前,好讓他的皇位能夠順利的傳給他的子嗣,既然如此王爺就不該有僥倖之心。”
以秦王的能力想要拉攏一些的幕僚什麼的並非難事,這個出身蘭陵自稱笑笑生的中年男子就是其中一人,蘭陵笑笑生的真實性命沒有人知道,其早年隨同秦王身側,當時的他意氣風發用的也還是俗家的姓氏,後來經歷了一場變故之後,就開始投身仙家,從此之後就自稱蘭陵笑笑生,若是有人問起這名字不似名字號不似號的號從何處而來,他總是微笑的望着蘭陵的方向望去,目光之中帶着一種奇異眷念。
“先生,大商有九道,這武陵道縱然被我打造的如同銅牆鐵壁額,但是如何面對八倍之敵,背後還有一個西蜀覬覦之心不似。更何況這武陵道之中並非銅牆鐵壁一塊,那獵鷹縱然有通天只能,若是沒有當地家族的幫助,如何能夠抄了鄭家別院。”
秦王並不是瘋子,雖然心中有賊心,但是賊膽確實欠缺了幾分。當然很重要的一點,他將形勢看的太過的透徹,越是如此他就越發的投鼠忌器。
“鄭家這些年來行事確實跋扈了一些,武陵道之中大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就連一些大家族都對他們十分的不滿,只是礙於王爺的面子,他們不好發作罷了。”
蘭陵笑笑生顯然十分受秦王的倚重,否則的話爺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些年來鄭王妃的得寵讓鄭家水漲船高,並且在秦王的有意縱容之下,鄭家在武陵道之中橫行無忌,說是罪行累累都不爲過。
“鄭家這些年雖然行事張揚了一些,但是並不是鄭家的張揚讓他們吃裡扒外,他們心中從頭到尾就沒有把孤王放在眼裡。”
秦王是十分護短的,鄭家這些年的罪行他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同鄭家的關係親密,自然的就認爲沒有什麼。這還是他最爲倚重尊敬的幕僚開口,若是普通人的話,恐怕立刻就要受到責罰了。
“此次李相國將親自前來武陵城,還是讓鄭家的人略微收斂一些,那高月更是有先斬後奏之權,鄭家同高月這邊又有過節,鄭家的人若是落了把柄在高月的手中,恐怕就麻煩了。”
蘭陵笑笑生心中只能夠嘆息,要不是秦王對於他有天大的恩情,他斷然是不會站在這邊的,秦王身上的優點不少,但是秦王總的來說只能夠爲一方大將,想要坐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大局上還是十分的不足。
“我絕對不會讓高月活着到武陵城的。”
秦王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的肯定,他這個人護短的同時也是睚眥必報,當初鄭英章的死已經觸及了秦王的底線。
“哎。”
蘭陵笑笑生嘆息一聲,高月的突然復出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但是絕對沒有出乎蘭陵笑笑生的意料,因爲秦王情報就是有蘭陵笑笑生篩選的,蘭陵笑笑生他很早就從蛛絲馬跡之中發現了一些異常之處。
西眉山
西眉山是過了陵江之後的第一高峰,這裡的山路崎嶇難行。五千人馬行走的十分的緩慢,並且整隻隊伍被拉得長長的。
“將軍,前方發現一些痕跡,恐怕前方峽谷之中會有人潛藏。”
同高月稟報消息的是一個名爲賈三的漢子,賈三的真名叫什麼高月不知道,他不是御林軍的人也不是金吾衛更不是龍驤軍的人而是暗刺之中的一個探子,他在尋找蹤跡上十分有心得,高月此次可是有備而來,否則他也不敢進入這個龍潭虎穴。
“讓人對密林進行拋射,然後派遣兩隊人馬佔領山谷兩邊的山頭,等到大部隊過去之後,讓他們自行尾隨而來。”
進入武陵道之後高月十分的小心,人的性命可是隻有一條的。
“是。”
賈三立刻就將高月的命令傳達下去了,兩千的弓箭手朝着山谷前的樹林進行了一陣子的拋射,漫天的箭矢鋪天蓋地穿透進入茂密的森林,但是除了一些箭矢砸落枯枝的聲音之外,並沒有任何的聲音。進行一輪的拋射之後,士兵將弓箭收了起來,然後持刀進入森林之中,他們要將箭矢給回收回來。這些士兵進入森林之後,確實發現了裡邊有數百個人馬行動過的蹤跡,不過顯然對方提前一步離開。
在這兩千士兵對着叢林拋射的時候,另外一千人馬也分成了兩隊朝着峽谷兩邊的山頭行進,山頭上明顯有人活動的痕跡,並且又大量的木頭石料堆積,若是他們沒有防備的進入峽谷,一旦遭受伏擊的話,恐怕損失不小,衆人紛紛冷汗淋淋。
在得到這些士兵的回饋之後,高月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高月從來不敢去輕視任何一個對手,在他看來這一次的秦王伏擊的痕跡太過明顯,並且一切都顯得十分的詭異。
等到馬車從峽谷之中行駛而過之後,這隻龐大的隊伍在一片寬敞的半山坡上停了下來,行走了一天他們已經十分疲憊了,眼看時間已經接近傍晚。
高月也在馬車之中呆了一天的時間了,他也覺得有些倦了,從馬車之中出來,已經逐步西斜的太陽照射在他的臉上,高月的臉上皺起的眉頭立刻舒展了開來,然後露出一個笑容。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一個士兵漫無目的的朝着他所在的這個方向走來,然後那個低着頭的士兵突然將自己的手臂一擡,順着日光一隻袖箭朝着高激射而去,那袖箭的速度非常的快。就在高月本能準備去避開的時候,一道白色的光芒閃過,那是殷墟手中長刀反射出來的光芒,然後是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那袖箭立刻被格擋開來。
“有刺客。“
衆士兵以及高月的護衛正準備晚餐,那裡想到這個時候竟然會有刺客,刺客周圍的士兵立刻拿起武器前去擊殺正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的刺客。
“咻。“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個刺客吸引的時候,不遠處的森林之中突然有牀弩發動時發出的巨響,同一瞬間有無數樹葉被穿透的聲音。在牀弩發動的那一瞬間,殷墟的身影朝着後邊一退,將高月撞入車廂之中,而他自己的身形卻是同牀弩發射出來的弩箭插身而過。
這一場伏擊一環連一環,先是用峽谷之中的障眼法讓高月他們的戒心減除,然後然刺客混跡在士兵之中,數千人的隊伍再加上是由數個軍隊之中的人馬組成,人員上的繁雜給了他們一定的機會,在加上森林之中暗藏的牀弩,如果不是有殷墟存在的話,高月恐怕現在就有麻煩了。
高月被殷墟撞到之後立刻就站起身來,然後從車廂之中出來,目光朝着藏有牀弩的森林方向望去,他的目光之中冰冷一片,顯然今天的刺殺是針對他個人的。高月雖然心中多少有些心理準備,但終究是沒有預料到竟然兇險到了這般地步,這纔剛剛進入西眉山,他若是想要穿過這武陵道不知道是否也需要經歷個九九八十一難。
西眉山的襲殺看似簡單的背後,卻是對於對手心理的縝密的把握,不過可惜蘭陵笑笑生低估了殷墟對於殺氣的敏銳程度。
西眉山的刺殺僅僅是開始,從西眉山之後,各種各樣的刺殺接踵而來,投毒、鑿船等等刺殺手段應接不暇,不過自從西眉山刺殺事件之後,高月更加的小心謹慎,雖然幾次都險些讓刺客得手,但是高月還是活着來到了武陵城。
按理按理說天子欽差來到這武陵城,作爲東道主應該夾道歡迎纔是,但是真實的情況是高月到達武陵城,整個武陵城就如同鬼城一般陷入寂靜之中。不過高月也不以爲意,因爲進入武陵道之後,一路行走而來大抵都是如此。
高月的人馬直接在武陵城郊外安營紮寨,高月禮節性的書信一封給予秦王。秦王很快就有了回信,回信卻是在武陵城之中設下宴席,讓高月前去赴宴。高月自然不會羊入虎口,也針鋒相對的回覆一封書信,言武陵道之中賊寇橫行,自己一路行來遭遇了幾次賊寇的刺殺,不慎傷了身子無法前去赴宴。
兩個人就這樣相互扯皮的情況下僵持了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後高月直接下令軍隊開拔前往當初被獵鷹拔除的鄭家別院。鄭家別院如今除了剩下房舍之外,其餘的什麼東西都不剩了,但是高月並不在意,因爲有些東西他讓他出現,他就會出現。
很快第二日武陵城之中就傳出,鄭家被毀去的別院之中發現密室,密室之中竟然藏有大量的盔甲。而高月的兵馬,已經重新回到了武陵城,要求入城控制鄭家的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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