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陰子,你好像有很多的疑惑藏在心裡呀,不妨問出來吧。”冷鋒走後,冷裄走到座椅邊,坐下看着他道。
夏氏後人透露了那麼多的內容,聰明如他,又怎麼會不心存疑慮呢?反正事已至此,有些事看起來,是到了該挑明的時候了。
“我……”井戈走到冷裄跟前,張開口,卻不知道要從何問起。
夏蟬舞所說的話,他都是聽進了耳朵裡的,太多的信息蜂擁而至,使得腦袋裡亂哄哄的,很是煩亂。
好多的話奔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後就只冷冷的吐出了這麼一句話:“你和我的孕母,是什麼關係?”
雖然夏蟬舞被人如此對待,讓他很是惱火,他此刻是真的很想,和這個鬼王轟轟烈烈的打上一場,替她討回公道,可此時他更想要做的,就是理順那個笨女人道出的那些真相。
他有必要弄清楚,到底數千年前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讓冷裄如此忌憚它被提起,甚至不顧後果的對她動了殺意。
“你想要知道是嗎?”冷裄擡眸看着井戈,本來已經平復了的心境,再次掀起了一股怒火。
只見他噌的站起身子,直視着井戈狠狠道:“這就要問你的帝父了,要不是他當年行事卑鄙無恥,不僅搶了原本屬於本座的位置,更是橫刀奪愛奪走了我的若魚,本座又何至於會落到如此的下場?!”
是的,時至今日冷裄已經徹底迷失了本心,他不但絲毫沒有爲自己當年所犯下的罪行懺悔,而且還執迷不悟的把全部過錯都推給了別人,總是以爲,自己淪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被那些,自認爲正義的無恥小人所逼的。
“你住口!!”
某人妄圖顛倒黑白,井戈自然不會坐以待斃,任他胡作非爲,後退一步怒視着他義正言辭的呵斥道:“我帝父執掌冥界以來,無不兢兢業業,從無半分懈怠,他的清譽,又豈是你這種,爲陰陽兩界所不容之人可詆譭的?!”
“哦,是嗎?”冷裄輕挑濃墨的眉毛,嘲弄着反問道。
井戈一看他那副欠揍的模樣,頓時一肚子火氣,就要朝他發作,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便冷冷開口道:“蟬舞說,當年是因爲你,才導致命運之輪被毀的,她說的,可是真的?”
剛纔夏蟬舞說了那麼多,他都沒有任何行動,後來,卻突然動手掐斷了她的話頭,現在想想,恐怕是她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秘密,這才惹怒了他,招來他的殺意。
數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除了幾個當事人和夏蟬舞外,誰也無從得知,可事關父輩,又與她的安全緊緊相連,卻又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答案,一時間,井戈只覺得自己的頭都快要被擠炸了。
冷裄見他眉頭深鎖,一臉的疑雲,心知他也沒有精力,再和自己爭長論短了,也不想與他在此浪費時間了,便繞過他想要離開鬼王殿。
“你們正道之人不是常說,凡是不可過於執着嘛,怎麼,帝陰子也看不透這個真理嗎?”
“………?”
井戈無法理解冷裄陰陽怪氣的嘲弄,心裡正納悶兒時,就感覺到肩膀被人從後面一陣輕拍,接着,就聽到了一段淡淡無奇,卻充滿了挑釁的話語。
“不論當年的真相如何,都不會改變我們之間的約定不是麼?你想要見你的孕母,想要保全夏氏後人,而本座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事,依本座看,你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如此,你我即可雙贏,不是嗎?”
“你?!”
冷裄的話讓井戈不由得一陣心驚,他轉過身子,同時振臂一揮打掉了肩上的手,冷冷道:“我再說一遍!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永遠也別想進入聖域了!”
想要保全夏氏後人?井戈怎麼會聽不出這句話背後的含義?而他面對如此**裸的威脅,彷彿除了順從,如今,也真是無計可施了。
“好啊,本座可以答應你不傷害她,並且,還會舉無界之界上下之力,來好好的保護她,如此可好?”
井戈沒有迴應對方,冷裄就只當他是同意了,便放心的對他說道:“那就請帝陰子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們就出發去聖域。”
冷裄爽快的說道,說完不等井戈有所反應,便大步踏出了鬼王殿。
他知道,此次爲了自己的兒子,不得已在師兄面前出現過,以他的修爲,很快就會找到這裡,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儘快去聖域。
事到如今,真是多一刻鐘都不能在浪費了,只要進了聖域,就能接出他的若魚,到時一家團圓,就算是冥界諸地神全都來了那又怎樣?
而且,自己這些年在暗地裡,也培植了不少的勢力,屆時,必能發揮其最大,最轟動的效應。
哼,等着吧,天地不仁,就休怪他冷裄不義,這一次,他到要看看,他那大公無私的師兄,該如何取捨?
…………
冷鋒一路抱着夏蟬舞片刻未歇,來到了一個昏暗的房間,因爲這裡就是爲她安排的臥室,無界之界裡到處一片渾濁,就連房間裡也是這樣,昏昏暗暗的,唯一能用來照明的,也只有一些類似於鬼火的綠色的漂浮物而已。
冷鋒徑直走向牀塌把她放上去,然後自己也在她的身旁坐下,伸手執起她細若無骨的左手握着它,手心裡傳來熟悉的溫度,才感覺慌亂的心稍微平復了些。
閉眼,氣息在身體裡緩緩流轉,突然,夏蟬舞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擡頭看着眼前這張似曾相識,卻又極其陌生的臉孔,她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隨即轉過身子背對着他。
“我凡人一個,賤命一條,就不勞少主您關心我的死活了。”夏蟬舞緊咬着下脣,艱難的說完了這些話。
此刻她背後的那張臉孔,和她的鋒是那樣的相像,倘若不是他的那副霸氣妖嬈的外表,讓她不由自主的發顫,它與她的鋒,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要她對着這張熟悉的面孔說如此狠話,不管怎麼樣,心裡也是刺的難受。
女人說話,句句帶刺,冷鋒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望着她的背影,總覺得它是那樣的落寞,他不由得嘆了口氣,對着她的背影說道:“你不該拿自己的身體賭氣。”
開口還想要再說些什麼,可又不知該從何說起,想到她的狀況還很遭,便決定先運氣平復她的心境,其他的事等她好點了再說。
可當他的手觸碰到女人的肩膀時,卻看到她像是觸了電似的,噌的就站起了身子,回頭對着他怒斥道:“你不是他!我不許碰我!”
夏蟬舞朝着冷鋒歇斯底里的吼道,這一聲吼,幾乎使盡了她身體裡所有的力氣,她站在原地好一陣搖晃,才勉強站穩了身子,此時她就感覺到,身子就像是被抽掉了主架骨一樣,她只想閉上眼睛就這麼躺下去,再也不要醒來。
模糊中,她看到牀榻上的冷鋒站起身子向着她走來,想要過來扶她,心裡又怎麼肯讓她碰自己?於是,大步向後倒退了幾步,弱弱的低吼道:“我說過,我不用你管,你沒聽見嗎,啊?!”
“都這個時候,你就別再意氣用事了。”冷鋒還想試着上前去扶住她,因爲女人那搖搖欲墜的柔弱嬌軀,真的隨時都可能會倒下去。
可是,他的舉動卻引得夏蟬舞更加的惱火了,一想到發生在天穹裡的事,那一幕幕就如同一根根針似的,毫不留情的,全紮在了她早就千瘡百孔的心上。
她只想躲起來爲自己療傷,可這個半人不鬼的男人,卻偏偏還要在自己的眼前晃悠,使她一看見他,便會想起那足夠令她羞愧至死的兩天時光。
一念至此,夏蟬舞只覺得整個人都被推入了無底的深淵,她看不清方向,不知道何方纔是出口,腦子裡亂極了,就好像有千萬只蜜蜂在吵鬧,身子也被一股突然竄起的無名之火,焚燒的她快要失去了自我。
“臭男人,我殺了你!!”奮力怒喝了一聲,女人帶着滿腔的恨意衝向冷鋒,對着他就是一掌。
冷鋒見狀,下意識的一躲,卻看到女人因爲失去了重心,而重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他又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就想開口制止她的行動,沒想到她掙扎着爬起來,又向着自己衝過來,嘴裡依然不依不饒的:“臭男人!大騙子!你去死吧!”
冷鋒再閃,夏蟬舞就又摔到了地上,這下,她卻是再也無力爬起來了,臉貼着冰冷的地面,氣喘吁吁的喘着粗氣,意識也相較方纔來說,更加的模糊了。
“你?”冷鋒此時是再也顧不得什麼了,大步走向女人,一把抱起她摟在懷裡,有些無奈的說道:“真不明白,你這個女人的心裡,都在想些什麼,竟是這般的倔強。”
“你放……放開……我……”到了此時此刻,夏蟬舞還在試着掙脫這個陌生的懷抱,除了冷鋒,這個世上,她是不會再讓任何男人碰自己了。
可是,身體卻偏偏讓她無法阻止這件事情,因爲她太虛弱了,虛弱的甚至連擡手都成問題,就更別提從人家的懷裡掙脫出去了。
冷鋒見她無力再折騰了,心想必須要趕快運氣,爲她梳理體內的氣息,便將她抱起來放在了牀榻上………
大約一個多小時以後,冷鋒收功,看着牀榻上的女人氣色有所好轉,這才暗暗舒了口氣。
“我……是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也不會……”在合上眼睛之前,夏蟬舞用了很是堅定決絕的語氣說完了這句話。
而她的話,冷鋒也一字不落的聽進了耳朵裡,對此他也只能表示無可奈何,畢竟,確實是他欺騙了她的感情在先,而且還,對她做了那樣的事。
低眸靜靜地看着女人,還算安詳的睡容,冷鋒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一半。
出手摁着她的百匯穴,他暗自調動身體裡的氣流想要進入她的記憶裡,經歷了這麼多,他真的特別想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男人,能夠讓一個女人爲他癡心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