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其實陳夕照喜歡寫一些短篇小說,從初中開始便看過很多世界知名短篇小說家的作品,其後非常崇拜,便開始自己嘗試着寫作,第一次寫的一個故事還上了學校的校報,爲此陳夕照的父親把校報珍藏了好一陣子,逢人便拿出報紙炫耀,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文章上過校報一樣。

既然王澤問了,陳夕照也不是扭捏的人,便大方地打開了電腦上的一個網站。

這個網站是一個私人的博客,陳夕照寫過的小說基本都會放到上面,而博客的點擊量也不錯,基本每篇下面都有幾十人在留言討論劇情。

王澤隨意點開了一篇,名字,以大馬哈魚的視角,描繪了馬哈魚從出生到死亡的一聲的歷程,而在結尾處被幼魚漸漸蠶食的場景描寫,着實讓人動容,不少人在下面留言被馬哈魚的母愛所感動。

王澤看完也着實驚歎,看發文日期是在四五年前,那個時候的陳夕照應該只有高二,一個高中生寫的小說便如此飽滿,是在是讓人嘖嘖稱奇呢。

“夕照,你寫的真的很不錯啊!”王澤由衷地讚歎着。

陳夕照幾年後再看當初自己寫的東西,便覺得有很多可以完善的地方,於是謙虛着:“還好吧,現在看來很多地方不足呢。”

王澤笑着說道:“看看,又謙虛了不是。既然你寫作方面沒什麼問題,那就不用我再給你贅述什麼了,你等我一下。”

王澤轉身,從身後的大書架上取下了幾本書,都是關於劇本寫作方面的書籍,另外還有幾張紙。

陳夕照首先被這幾張紙所吸引住,紙上打着表格,手寫進去的內容看起來整整齊齊,於是接過就問:“這是什麼啊?”

王澤放下書本,拿着其中一張紙指着表頭說:“喬治·普羅第的‘三十六種戲劇模式’。”

“只有36種?”陳夕照有些不解,製造衝突的方式那麼多,自己看過很多小說,裡面的麻煩千變萬化,怎麼可能只有這麼幾種呢。

“你可別小瞧了這個,你仔細看看就會覺得你看過的任何衝突製造的方式都在這裡面呢。”

“是嗎?”陳夕照不太相信,但隨即開始看了起來。

王澤看陳夕照投入進去便不再打擾,轉而過去忙自己的事。

一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於第一天來工作室的陳夕照而言,過得其實很快。看了一些資料,聽王老師跟王澤討論了一些劇本方面的事情,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到了五六點的時候,王老師便離開了,而陳夕照也打算走了,但陳夕照看王澤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便問:“你走嗎?”

“哈哈,我不走,我就住這。”

“住這?”陳夕照的語氣不禁提高了一些,但一想到早上是這個男生給自己開的門,便不難理解了。

“對啊,我也沒地方去住,正好工作室有個房間空着,王老師就讓我住這裡了,一方面我也省了房租,另一方面也當是在這裡看門。”王澤笑了笑,“你看這書架上的好些書都已經是絕版的了,市面上都見不到,這些可都得我守護呢。”

“哈哈,那行,我就先走了。”陳夕照笑了笑,跟王澤揮手告別。

走出小區,陳夕照的心情很愉悅,新的工作環境自己很喜歡的,很有自由職業的感覺,不拘束又有工作的氛圍,真是讓人很想一直這樣待下去。

陳夕照看到手機上剛剛給周遺墨發出去的信息一直都沒有回覆,不免心情有些失落。今天的見聞迫不及待地想跟周遺墨分享,可是對方卻沒有回覆自己,這種感覺就好像水匯入大海里一樣悄無聲息。

陳夕照安慰自己,也許是墨姐有什麼事吧。

於是陳夕照只好自己乘着地鐵回去了。

地鐵上,由於是下班高峰期,地鐵上別說是座位,就連落腳的地方都有些困難。此時,陳夕照的手機響了起來。

由於手機一直攥在手裡,陳夕照便及時地接聽了電話,另一隻手牢牢地抓着地鐵內的欄杆。

“墨姐好!”陳夕照每次電話的開頭都是這句,而固定的開場白讓周遺墨總是覺得陳夕照呆萌得有些可愛。

“嗯,照照在幹什麼呢?”周遺墨的語氣愉悅,看起來好像忙完了的樣子。

“在坐地鐵,地鐵上人好多啊……”

地鐵到了新的一站,這一站由於是很多公交車的終點站,便聚集着很多坐地鐵的人,於是當地鐵門打開的一瞬間,強大的上車人流阻擋住了裡面想下車的人,於是地鐵瞬間變得更加擁擠。

“墨姐……人好多啊,我感覺我的胸都快擠沒了。”陳夕照悽慘地告訴周遺墨這個事實。

“呵……”周遺墨“撲哧”地笑了出來,“你不是還有罩罩嗎?”

陳夕照聽了之後不禁一臉黑線:“墨姐,有你這麼玩我的嗎,我被玩壞了怎麼辦?”

“玩壞了的話,我就換個新的咯。”周遺墨使壞地說。

“墨姐,新的沒有舊的好,舊的耐用又實惠。”陳夕照極力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說着無心,聽者有意,林芩對於自己而言就是一箇舊人,而自己現在的行爲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喜新厭舊”。

周遺墨選擇無視陳夕照這句話,接着說:“今晚沒跟照照吃完飯,照照有沒有不開心呢?”

這語氣完全就像是在哄孩子嘛!

“沒有!”陳夕照慪氣般跳出兩個字。

“那我明天中午過去陪照照吃午飯好嗎?”周遺墨的語氣溫柔,有着讓人難以拒絕的魅力。

“好啊好啊!”陳夕照聽到周遺墨的聲音就沒有抵抗力了,便沒有出息地練練答應。

地鐵上此時響起了一個電子女音:“尊敬的乘客您好,下一站終點站xx站……”

一直顧着打電話的陳夕照突然臉色就變成了苦瓜臉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墨姐,我坐過站了……嗚嗚嗚……”

聽到陳夕照這麼說,周遺墨立刻笑得合不攏嘴:“那,怪我咯,哈哈!”

次日中午,周遺墨驅車前往陳夕照所在的工作室,放了車走到工作室的樓下,正好看到陳夕照跟一個男子聊天,有說有笑的樣子。

周遺墨走上前去,對着陳夕照笑靨如花:“照照,還沒跟我介紹這位是?”

周遺墨並沒有打量着男子,而且盯着陳夕照說着。

陳夕照被周遺墨這一看有些發怵,眼神閃躲着說:“這是我們工作室的王澤。”

“王澤啊,我昨天聽照照說起你了。”周遺墨笑容滿面春風,看得人心花怒放。

陳夕照一臉迷茫,心裡腹誹,墨姐,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

也不等陳夕照有什麼反應,王澤便先笑了起來,看到眼前的來人,氣場渾然天成,既沒有盛氣凌人的高高在上,也沒有落入塵埃的低頭不語。

“您是?”王澤的措辭謹慎,沒有昨天話那麼多。

陳夕照此刻出來解圍:“王澤啊,你什麼時候去吃飯?”

“我現在就能走。”

“那我們中午有個飯局,你要不要來?”陳夕照說完就後悔了,早知道寧可冷場也不會說這句的!

陳夕照默默地祈禱,不要答應,不要答應,我只是隨口一說,不要答應……

“好啊,那夕照謝謝了,你們不會介意吧!”王澤沒有客氣地拒絕。

陳夕照頓時想哭的心情都有了,墨姐似乎黑着臉,陳夕照也不敢擡眼看周遺墨,害怕周遺墨的一個眼神,讓自己聞風喪膽夾着尾巴逃走。

“沒事,不介意。”周遺墨的語氣裡聽不出情緒,但陳夕照知道自己做了一件錯事,一直懊惱着低着頭。

可偏偏這個王澤又是個話多的主,點了菜之後的王澤並不安靜,剛剛的疑惑繼續對着周遺墨提出:“您是夕照的什麼人啊?”

“姐姐!”周遺墨脫口。

“前上司!”陳夕照脫口。

幾乎周遺墨跟陳夕照同時說出口,此時王澤卻是越聽越糊塗,怎麼又是姐姐又是上司的?

陳夕照率先打破了僵局:“王澤,是這樣的,墨姐是我前上司,但是我們兩個感情又很好,就像一對姐妹一樣。”

“原來是這樣啊,上司跟下屬的關係親如姐妹我倒是見得不多呢。”王澤表示驚奇。

“這沒什麼,我跟夕照一見如故,我看見她就覺得很親切。不說我們了,你有女朋友了嗎?”周遺墨把問題拋給王澤。

王澤聽到“女朋友”這個話題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略微有點害羞地摸了摸鼻子:“還沒呢。”

“多大了?想找個什麼樣的呢?”周遺墨沒有停,繼續發問。

“23了,找什麼樣的還不知道呢,看眼緣吧。”

“喲,眼緣這個難度挺大的,你還是個要求挺高的小夥子啊!”周遺墨開着王澤的玩笑。

此時陳夕照完全被晾在一邊,直到菜上來了周遺墨也只是跟自己說了一句“快吃吧”。陳夕照不知道一向話少的周遺墨怎麼今天有這麼多問題問王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