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轟轟烈烈的大雨飄潑而下,緊接着是響雷,一道接着一道。
欲把天際都劈開一般,將屋子裡都震得發白,再黑暗。
我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一股子燥氣在心裡散發了出來。
一道猛雷劈下,連天地都在搖擺一般。
我心跳得慌,起來喝水,才套上鞋子就看到窗外的人影。
當白光晃過,人影就格外的清晰。
這麼晚了,還來這裡,也不出聲,如果不是一場雨,如果不是我想喝口水,我也不知道,他在這裡。
七皇子的樣子,格外的清楚。
徒然地坐在凳子上,我嘆着氣。
要是風雨吹到了怎麼辦、這麼大的雨,他如何回去,他去哪裡避雨。
雖是宮廊,可是,大風起來的時候,也會弄得一身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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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越來越痛,是怎麼了?
像是一股急促的氣流在形成,在流竄着。
從心脈間,流到了胸口,又竄到了我的右手,然後停下,卻是刺痛不已。
我撩開袖子,看到一條黑線驀然地停在我的手腕中,直直的。
痛,越來越猛了,滿頭的冷汗慢慢地疑成,幾乎連坐也坐不住了。
我想忍住的,可是,我真的忍不住,呻吟就從口裡溢了出來。
我握着自己的右手,從凳子上滾到了地上,桌上的東西,跌到了地上,破碎成一片。
門砰然開了,冷雨的氣息吹了進來。
“初雪。”七皇子走了進來。
看到我在地上打滾,趕緊抱着我的手,焦急地問:“你怎麼了?”
奪過我緊握的右手,在白光閃過的那一瞬間,我整隻右手都要烏黑成一團了。
“你中毒了。”他捏住我的手,點了我身上的幾個穴道,讓我動不了,也讓我感覺不到痛楚。
他拉出我發間的髮帶,將我的手肘緊緊地縛着。
“別怕。”他輕聲地說。
頭上的雨滴在我的臉上,好是冷人。
我咬着脣不出聲,他比我還要驚恐,抱得好用力。
一低頭,就咬開了我的指尖,用力地擠着我的血。
濃黑的血,一滴一滴地流了出來。
“還不行,太慢了。”他看着那流得甚慢的血,“初雪,你不要怕痛,我要劃開你的手腕。”
我苦笑:“我都沒有痛覺了,你點了我的穴。”
他擡起我的手,欲用力咬開,嚇我一跳,“有剪刀。”
當鋒利的刀鋒接近我的肌膚的時候,爲何,他比我還要害怕,手都在顫抖一樣。
劃開,血噴了出來。
沒有感覺,可是,我卻是人,大量的失血,讓我害怕。
這是不是,又是一個安排,是他安排,還是什麼?
我不肯見他,可這個安排,我不得不見,又欠了他的了,不是嗎?
可他抓着我的另一手,抓得好緊,好緊,手指都泛出青筋。
意識在迷離中,我聽到他的聲音,“初雪,你很快就事了,我得解開你的穴道,要是痛,你就咬我。”
我點點頭,然後驀然地痛,襲心而來。
當是讓人忍耐不住,或者,還加上太多的東西。
讓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肩胛,衣服的味道,在我的口裡散了開來。
甚至,還帶着血的味道。我的淚,也一滴一滴地滾落了下來。
痛,變得有些遙遠。
不否認我對他是有心動過的中了,做過最讓人羞於啓齒的事,我還是無法恨他。
他任我咬着,頭靠在我的脖子邊,臉貼着臉,手忙腳亂地替我止血,綁上布條。
“初雪,別咬了,你先等一會,我去找一個御醫過來瞧瞧。”
“好痛。”我哭着說。
他嘆了口氣,輕撫着我的臉,“初雪,你要是痛,你就哭出來吧,不要對我再不理不睬的,我寧願你恨我也是好的,不要連恨都沒有了。”
“我恨你。”任他抱上牀。
他笑了,在我的脖子上深深地一吻,“恨吧,讓你更恨我多一點。”
手腕中的痛,還在腦中的麻熱都糾纏着我。
他衝了出去,雷聲轟響中,他沒有聽到我在叫他。
滿地的血,在雷電中,顯得格外詭異,脖子上的溼熱讓我輕顫。
如何選擇啊,這般地折磨。
對上官的信任,喜歡,而對七皇子的心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是他坐在暗處,在嘲笑我的時候嗎?我就將他視作壞人一樣,開始正視他。
他藏着我的畫,卻是不出聲,說過幾次,讓我去看,我卻是不肯。
我亦是好色之人嗎?對七皇子俊美的外表而迷失了我的心。
不是放了血了嗎?爲什麼還是這麼痛,痛得我撕心裂肺起來。
他進來了,手裡,竟然抓着御醫,大概是跑着走的,那御醫呼呼地喘着氣。
他點上了燈,滿室亮堂了起來。
“陳御醫,你快看看。”他焦急地看着我。
那御醫連箱子也沒有來得及放下,一連串的把脈,最後說,“是中了毒,雖然把毒血逼了出來,可是,五臟還是有些彌留,現在倒也不知是中了什麼毒,也不能亂吃藥丸。七皇子,下官先用清毒之藥讓她先服下。再看看有什麼效應吧。”
他俯撫起我的頭,給我擠碎藥丸,顫抖的手將手送到我的脣邊。
我喝下,想要鬆一口氣,卻是覺得更急躁。
五臟像是又糾結了起來。“好痛。”手指,緊緊地抓着他的手。
“莫非,這水有問題,吃解毒藥丸,如何痛。”那御醫疑叫了出來。
“這就是宮裡的五散之毒啊。”他聞着水的味道,“她必是晚上喝過水。”
“快救她,她很痛。”七皇子可沒有他的耐心,急躁地吼着。
御醫有些懼怕地說:“這五散之毒,解起來有些麻煩,得用水蒸,放上藥草,還要一邊揉着她的穴道,將毒素排出來。”
七皇子抓着我的手,大聲地怒叫:“馬上去安排啊。”
御醫畏縮地下去了,我痛得張大了口吸氣,“上官雩救我。”
“別叫他。”他惱火了,緊緊地捏着我的手腕。
“上官雩,我要和他重新開始的。”我哭叫着,“我不要你救我,你要是好心,要是不想我死,讓上官雩來幫我。”
“想都別想。”他冷怒地叫着。
低頭,用灼熱的吻封住了我的脣。
深深地輾吻着,似乎要把我整個世界都吻得只有他的存在,連腦子都不中用了起來。
雷雨變得遙遠,他用力地要將我的靈魂都吮吸了出來,雙手捧着我的腦袋,不容我有半點的移動。
這吻如此地深長,如此的,也讓我迷糊了起來。
舌在我的口中轉動着,探討着我所有的甜蜜和熱情。
“七皇子,準備好了。”御醫踉蹌地撞入,又啊地叫了出聲。
我清醒過來,雙眼瞪着他。
他狠狠地,再吻着我,然後在我的脣上一咬,“痛嗎,這樣,你就可以更恨我了,要是連恨都沒有了,才教人斷心魂。”他說。
“混蛋。”我罵着,氣喘自不平。
他點住我垢啞穴,幽深的琉璃眸子看着我,“初雪,就當這毒是我下的,更恨我一些吧。”
熱騰騰的水擡了進來,像一個蒸爐一般,下面,還用炭燒着。
御醫竟然說:“七皇子,要不停要加炭,還要加藥草。”
“好,你們出去。”他淡淡地說着。
我瞪着他,眼裡的氣恨讓我想撲了上去,將他趕出這裡。
他解開我的衣釦,我扭動着,卻閃不過他。
爲什麼,我總是讓人這般地控制,也只有上官雩,他不會點我的空,不會讓我說不了,不會讓我動不了。
如果他在這裡,我不會害怕。
我放棄了掙扎,淚靜靜地流着。
七皇子重重地嘆氣,放棄了給我脫衣服將我整個人抱起,放到那熱水裡去。
他解開的穴道,“對不起。”
“哼,我不恨你。”我靜靜地說。
他笑:“你恨不得咬我呢?”一邊加着炭火。
墨綠色的水一點也不舒服,極是難聞的味道,水越來越燙,我越來越是不耐,“我不要見你,你出去,讓宮女進來吧。”
“不行。”他搖頭,優雅地坐在木桶前面,將藥草丟在桶裡,俊美的五官帶着笑看着我,“我大概也知道,過了今晚,你會恨得我牙痛了,我決定了,一些事,初雪。”
“別叫我的名字。”我吼着,眼淚極是不爭氣。
是啊,我恨死他了,恨死他了,爲什麼要進來,不然,關係不會到這樣爲止的,把所有的東西,都打破了。
他手擦進手裡,揉着我背後的穴道。
我對着他的臉就是一咬。
他低笑:“有瓜子的貓,你要知道,咬傷了,我是無所謂,出了門,別人也知道。”
我就是看不慣他的臉,或許,將他咬得難看了,他就不會在我的心底作崇了。
卻又鬆了口,他的手,水底下,又轉到了我的腹邊。
我怒叫:“住手。”
“你以爲我幹什麼?你身子的哪一處,我沒有見過。”他挑挑眉,“要將他的毒給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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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你解,你去叫上官雩。”
變了,變了,爲了要我恨他,他真的變了。
他搖頭:“我會遠離宮裡,初雪,所以,現在再去提上官雩。”
“我就偏要。”我要氣死他我才心滿意足。他將我實在是惹火了。
他手輕輕地揉着我的腰,“如果你有了我的孩子,初雪,你會怎麼辦。”
我驚得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
“不可能的。”我堅定地說着,恨恨地看着他,“你走遠點。”
他苦笑,“我有些慶幸,初雪,你是我第一個女人。”
我怎麼覺得連腳趾也不舒服了起來了,我往後靠,躲着他的手。
他在穴道上有力地揉着:“初雪,我是喜歡你的,爲什麼,你一點也不公平呢?”
“你今晚是打算什麼都說盡了是不是。”我睜大眼看着他。
他點點頭:“這三月,我就會去邊關整頓。”
不爭氣的眼,又看着他。
他一笑,“初雪,你不捨得嗎?”
我怎麼現在才發現,他也是極可惡的一個人,讓我一向的自律,都沒有了。
似乎,有今晚,就沒有了以後一般。
我別過了頭:“很熱。”
“喜歡你這樣,鬧鬧小脾氣,很可愛,可惜的是……”他一手輕摸我的臉,“你可以爲他做很多事,你可不可以爲我……”
“你少和他比。 我冷冷地看着他。
眼裡流過的傷,如光采的消失,止不住的黯然。
我最喜歡看他的眼睛,如此的動心心魂,看見他的眼睛,我就不知不覺得心動了。
刻意地,又將這心動,壓在了心底。
明天就要離開,永遠沒有再見面的機會,所以,恨也是一種記住的方法。
他七皇子真以爲,我恨得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