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起身了。
今天真是一個好天氣啊,萬里無雲,明明昨天還淅淅下個不停的冷雨,今天就睛暖了起來,藍藍的天,暖暖的陽,涼涼的風。
永遠不會知道,上天在商量着什麼?一下晴,一下雨,一下陰,一下風。
當不能適應,就會指天劃地,狠罵不休,天還是這個天,地還是這個地。
而人,卻是慢慢地適應了這些變化,對於會發生的天氣狀況,也是麻木了。
就如人啊,就如宮女啊,不適應,就只有死亡。
我適應了,我走過來。
一路走過來,幸得有人扶持,幸得一路遇到珍貴的朋友,是我倪初雪的幸運,今天,是他的大婚,我心怎麼一個如刀割,又無可奈何呢?
用過早膳,我跟着七皇子出了崇閣宮,一路上,什麼都佈置得好好的了。
我只知道,花特別多,而且一樹上,都用紅紗或者是紅綢結着。
顯得那麼妖紅,那麼喜氣洋洋的。
這如人的血啊,在滴着,如我的血啊,在流着。
我看着,就像刀一樣,會氫我刺到血淋淋的一般,小步地跟着七皇子走。
爲什麼我覺得每個朝他行禮的人都帶着高興的神色,是隻有我才這樣虛笑嗎?
一羣打扮得嬌豔的妃子,還有宮女,在面前晃來晃去,這壽宴,就在最大的御花園裡舉行,四周都是繁花林木繞着。
有向七皇子示好的,有攀談的,都一個樣子,都是深深的香味,讓我難受啊。
真正的主兒,還沒有來。
皇上皇后,永遠是最後的焦點所在。
梨香來了,和林靜如像是好姐妹一樣,攜手而來。
大大的紅喜之字,刺痛了我的眼,我轉過頭去不看。
可是,它還是存在,冷冷的,高高地貼在那花的正中央。
太子來了,遠遠的,我看到他一臉的冷漠,又像是不認識任何人一樣。
這就是他的保護色吧,到了七皇子的身邊,七皇子也淡淡地打聲招呼。
“七弟,”太子輕笑地說着,沒有什麼感情。
太子看向我,那虛假的笑變成一些讚賞的笑。
今天 的他,神清氣爽多了,必是有什麼所成吧,我爲他高興。
點點頭,也沒有多敢出格,依舊站在七皇子的身後。
等到了太陽老高的,我的心也玄到了極高。
皇宮裡,就太子和七皇子是強勢,二個人的位置竟然也是相鄰而坐,比起別的皇子,更是要高貴一些吧。
還有幾位公主,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正在談笑風聲。
這一次,梨香和林靜如倒是沒有坐在貴位邊了,如此隆重的場合,皇上也要面子。
梨香變得美豔多了,華貴的衣服,金貴的首飾往她身上一佩戴,就如光找到了影一般,襯到了它的光華。
看來,過得很好吧。她看一眼七皇子笑着說:“七皇子,倒是好精神啊。”
怎麼會笑得出聲啊,梨香捱了那打,不是要對七皇子恨之入骨的嗎?
七皇子倒也不客氣,沒有什麼表情地說:“謝昭儀娘娘誇獎。”
梨香瞧我一眼,輕輕地笑着,帶着一絲討好的興味:“我姐姐倪初雪,還好使喚吧。”
我皺緊了眉頭,我是人啊,不是畜生,爲什麼要說使喚這二個字,尤其是從梨香的嘴裡說出來,那般地傷人。
林靜如掩嘴笑,眼珠子看了太子一眼,“梨香姐姐,怎麼可以這般說倪初雪呢,她會不高興的,好精神的是太子,遠遠的,就看到太子一身的正氣呢。”
梨香垂下眼眸,伸出手指把玩着,上面佩戴着閃亮的金玉質手環,慢悠悠地說:“怎麼說呢?是我的姐姐又如何,是宮女,就是宮女,當然是使喚二字。”她睜開眸子看着七皇子,“不是嗎?七皇子,我這姐姐啊,你也別當一回事,我不會念親的,該怎麼着,還怎麼着。”
這是什麼意思呢?我真的不懂啊,好吧,反正我今天傷得夠深,也不差她這麼一說,還有什麼,也只管可以再低,今天我說過,不鬧事,不鬧七皇子。
梨香有着討好七皇子的意欲,而七皇子連瞧她一眼的意思也沒有,也沒搭理。
氣氛有些尷尬,林靜如笑着:“耳聞太子吹得好蕭,倒不知有沒有機會聽之。”
耳聞,這林靜如搞什麼鬼,爲什麼總是盯着太子看。
她要等的是皇上,這般失身份,真是不像她啊。
罷,反正,後宮中的事,我能理解得清嗎?我猜不到,大多的爲什麼交織成二個字,就是後宮,謠言的溫牀,分不清事非,看不清面目的地方。
我從來沒有想過,梨香要是能高升之後,我就可以揚眉吐氣了,我不想沾她的光,她這般說我,我好難過。
在秦淮,好多事,我也不爭,我樂得自在逍遙,可是,她是把我當人說嗎?我真的好難過,好傷心,也可憐她,她已經沒有她的本性了。
她要和自己最是討厭的人最恨的人在一起,談笑風聲,我做不來。她能做得來,那她暗裡,是吃了多少的苦呢。
可是沒有必要這樣子,想討好七皇子,所不打擊我當話題,那是梨香最不智的事。
七皇子要是這樣的人,我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見到她了。
麗妃娘娘轉過頭來,帶着笑地看着這邊,“今兒個太子和七皇子倒是精神得很,讓我們二位妹妹在這裡談得那麼開心。”
我討厭麗妃,我冷傲地轉過頭去了,看着遠方飛着的鳥,它們可以飛得好高,我卻不可以啊。這些場面都是太虛假了,我相當地不喜歡。
那首位下面的是平貴妃,最是坐得端正而又冷厲,沒有哪個妃子敢靠近。
現在得寵的人,也不是平貴妃,自是沒有人喜歡去討個冷臉的。
簡單地打個招呼,也就沒有上前閒磕牙。
最是熱鬧的,怎麼會離得開梨香呢,宮裡稱梨香和林靜如是畫絕啊,二人的畫,各有不同,卻又是妙絕,我想,就這一會兒,我所不知道的宮中消息,就知道得滿滿的。
我無奈地轉過頭去,不經意地和那太子的視線對個正着。
他勾脣一笑,坐正了,又還是那冷漠之色。
該是吉時的時候了吧,爲什麼皇上皇后沒有來呢,連個迎親的鼓聲都沒有響起。
有個公公神色慌張而來,這裡是皇上不在,太子爲大。
他就往太子身邊而來,湊在太子的耳邊說着。
我發現,太子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我焦急啊,必是和上官雩有關的,不然爲什麼這麼久了,還沒有喜鼓響呢?
可是,這七皇子還真是人家不說,也不急,也不問,我好想踢他,似乎遇到這樣的人,我的脾氣也變得超級的不好起來。
他也知道一些一樣,回頭看我一眼,眼神中,含着一些警告地一瞪我。
那公公趕緊又到他的耳邊說話,足以知道,他的身份和受寵,不亞於太子。
我站得很近,再移前一些,豎起耳朵聽着,可是,我什麼也聽不到。
好一會兒,七皇子站起身就往後面的花園走去。
我趕緊跟上,小碎步地跟在他的身後。
這些花吸取太多的養份,又高又壯足以將那園中的視線給阻隔了。
我正猜想着出了什麼大事,沒有注意到七皇子已停了下來。我一頭就撞了上去,撞痛了鼻子才嚇得停下,“對不起,七皇子。”
“哼,倪初雪,你不是很想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是的。”我乖乖地說着。“一定是和上官雩有關的。”
“你保證,上官雩會是你最後一個有糾纏不清的男人。”他的黑眸好深,深不見底,寫滿了我讀不懂的意思。
我眨着眼看他:“爲什麼呢?”
“你不必知道,僅止於他,你可以答應我,我把剛纔的消息告訴你。”
這是在談條件嗎?那個是我的權利嗎?還是我抓在手裡的籌碼,好怪啊。
我斟酌了一會,慢吞吞地說:“我不知道能不能保證,你不說就算了,我一會兒去問問太子。”太子比他好說話多了。
他有些急燥地說:“太子,你忘了你的身份嗎?總是這樣想着太子,倪初雪,你儘早有一天會死得莫名其妙。和太子太親近,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是啊,我知道啊,好幾次,都是因爲太子,我差點就那個了。可是,這能怪太子嗎?他有着多大的壓力,你知道嗎?你好風光,你她得寵,這些,別人都知道,可是,沒有人知道太子的。”我有些不服氣地啊。
他臉色變得有些沉,“你這般關心他。”
“是啊,我倪初雪就是人對我好,我必對人好。”我振振有詞地說。
他半眯着眼,危險地問“我對你不好嗎?”
這,還要比嗎?我小心地問:“你要聽實話,還是假話。”想必這後宮中,也只有我那麼笨的這樣子說出來。可是,不是我怎麼會覺得這是呢?這七皇子不是一般的人,豈能糊弄得過他。
“廢話。”他低低地說。
讓他生氣,我心裡高興啊,他太讓我討厭了。“七皇子對我一點也不好。”
“不好,還讓你這麼舒服,不好,還讓你到崇閣宮。”他咬牙切齒了,“不好,還救你,還縱容你,還讓你這般地無禮。”
所以,我就說啊,這世上,別說女人心眼兒小,就連男的也是一個樣。
我摸摸腰,“是啊,夠好的了,是誰不分青紅皁白地,摔傷了我的腰,是誰撕了我的畫,是誰想要扯下我的天珠。”
他低咒:“有你這樣的宮女嗎?”
“也沒有你這樣的皇子。”我還口。
“倪初雪,你越來越會頂嘴了。”他冒着火氣了。
我軟了下來,“還好了,”基本上沒惹火我的時候,我是不還嘴的。
“那好,我告訴你。”他瞪着我的眼,一字一字地說:“上官雩逃婚了。”
“真的嗎?”我覺得眼前光明起來了。胸口的雲霧也飛散了開來。
“一個孬種的男人。”他恨恨的說着。
我卻輕笑:“還好,男人能屈能伸嘛。”逃得好啊,上官雩我的英雄,逃一逃也是無所謂的。
我就看着這皇室的笑話,還能怎麼進行得下去。
“你以爲他逃得了嗎?”七皇子不懷好意地聲音。
我當然知道,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逃得遠遠的,一世也找不到,是有些難,不過,逃過風頭就好了:“那皇家的臉,還丟得起嗎?”我輕輕地說着。
他瞪着我看,然後低沉地說:“倪初雪,你再激我生氣看看,你很高興嗎?”
我甜甜一笑:“事實是如此,我很高興啊。上官雩,終於逃出着,終於逃出魔掌了。呵呵。”
他猛地吸氣:“倪初雪,你真是很有惹人生氣的本事。”
“沒有啊。”含笑地說着:“七皇子過獎了。”
上官啊,這樣就對了啊,幹什麼要那麼傲骨地跟着那麼多人鬥,會讓自個更傷心的。處境更不好的。
你以爲,逃了,婚事就作罷了。玉貞公主一樣是上官家的人?
我搖搖頭,有些嘆息:“如此這般,倒不如不嫁呢,還能留個最好的印象。”
“行,倪初雪,你高興,你不跟我鬧了,回去我跟你鬧。”他狠狠地說着,丟下我一個人就往回走。
我怕他鬧不成啊,我不過是宮女,哼,他愛怎麼着怎麼着,我心裡高興。
我就去看看,這熱鬧的一幕,在走了新郎官的情況下,是怎麼進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