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韶坐在窗邊,微微側着頭,透過半支的窗戶看着外面的一片綠色,湖水晶瑩瀲灩,滿是鬱鬱蔥蔥的景象,微風帶起的聲音聽上去也是那麼悅耳。
不過,這些景色在這裡給人的感覺是一片悠閒,但是等到了皇宮,即使是這樣的景色也不會有那麼好的欣賞的心情了。
“怎麼了,看你的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是不是捨不得這裡了?”傅曼淑看着青韶的樣子笑着問道。
青韶聽到傅曼淑的問題回過神,勉強地對着傅曼淑笑了笑。
是啊,她是真的捨不得這裡。
但是與其說是捨不得這裡的風景,倒不如是捨不得這種沒有人打擾可以享受安寧的生活。但是她知道,這樣的生活太奢侈了,能有這麼一段時間已經不錯了,她也不能奢求太多。
雖然青韶沒有說話,但是傅曼淑是理解青韶的心情的,的確是啊,這裡的景色真的是讓人捨不得離開的,她倒還好,在自己府中是自由的,也沒有太覺得其他,但是青韶就不一樣了。
後宮……總是充滿着陰暗,即使再美的景色似乎也很少有人真正地去享受去欣賞。
甚至,有時候越美麗的景色越會成爲一種危險……
“你也不要這樣了,明年陛下還是會帶你過來的,這次趕上越國使團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傅曼淑儘量安慰青韶,她很能體會青韶的心情的。
青韶聽到傅曼淑的話笑了笑,然後搖搖頭說道:“沒事兒啦,只是一小會兒而已,現在感覺已經好多了。”
捨不得的感覺也不能在心裡面殘留太久,所以只要一會兒就好。
傅曼淑看着青韶的樣子也笑了一下,其實她知道青韶是個聰明的人,也是個溫柔的人,這樣的人很好,但是有時候卻容易虧待自己……
傅曼淑現在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青韶應該並不是自己想要做祁淵的貴妃的,她能看出來還是自己皇帝表哥對青韶更喜歡一點,青韶眼神裡面雖然對錶哥也有喜歡,但是恐怕還沒有達到那麼深刻的程度。
雖然這話要是被自己表哥知道了必然不會高興,但是傅曼淑還是覺得,這樣對青韶來說應該是一件好事。
而且傅曼淑現在很擔心一件事情,雖然自己表哥很厲害,殺伐果斷,可以說比先帝要厲害得多,但是帝王家卻有一個通病,就是無情。即使現在表哥表現得非常寵愛青韶,她也看出來那是他的真心,但是如果有一天,她的表哥喜歡上另外一個女子了,那到時候又該怎麼辦呢……
如果自己表哥喜歡青韶是建立在青韶的美貌的基礎上,那麼日後如果出現更美的女子,如果青韶容顏不再……
因爲傅曼淑現在真的把青韶當作自己的朋友,所以現在她才真的很擔心這種事情的發生。
她不知道,到時候青韶會怎麼樣……傷心難過,還是……
“曼淑,曼淑,你想什麼呢?”青韶發現在自己回過神之後傅曼淑居然又愣神了,而且還是一直看着她,讓她心裡面都覺得毛毛的。
傅曼淑看着青韶的眼神有些木木的,但是許久纔回過神,她覺得現在很想像有問題問問她,但是她又不知道這問題問出來是不是不太好……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兒?”青韶向來聰明慧心,傅曼淑的樣子她是能看出幾分來,好像是有話想要說的樣子。
傅曼淑看了看青韶,猶豫了許久還是準備開口了,現在這屋子裡面也沒有別人,而且日後想要這樣的相處恐怕也是難得的很了,等回了皇宮便會有諸多顧忌了。
傅曼淑輕聲開口:“如果……如果日後……又一個,更美的女子……”
傅曼淑咬了咬脣,搖了搖頭,頭上的珍珠步搖也微微晃動了一下,她果然還是有些說不出口啊。她的表哥,應該不會……
雖然傅曼淑的話只說了半句,但是青韶怎麼可能猜不到傅曼淑想要說什麼了,所以她先是微微愣了愣,然後嘴角輕輕勾起了一抹弧度:“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擔心我日後會不會失寵,是不是?”
就這麼被青韶直接開口挑明瞭一絲,傅曼淑的臉色微微一紅,不由得有些囁囁喏喏的:“不,不是……就是……只是……”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青韶搖了搖頭,然後說道:“其實這個問題我自己也想過的,畢竟這恐怕是後宮所有女人都有可能面對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恐怕也不例外,即使祁淵現在對她再好,即使他眼神裡面的愛和喜歡都是真的,但是如果祁淵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那麼她可能會更安心一些,但是事實上卻不是。
祁淵是皇帝,而且是非常厲害的英明神武的皇帝,這在某種程度上就代表了很多事情上他都會以最好的皇帝爲標準,不會有太多的私心,自然不會被外物影響太多。
“他是這天下至尊,天下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青韶淡淡地開口,“所以,會有很多人傾慕他,會有很多人給他進獻各種各樣的珍寶,當然,也包括女人,所以,我不是這天下最美的,隨時都可能會有人來替代我。”
“不,不是,陛下不是隻看上……”傅曼淑有些急切地想要替他的表哥申辯,雖然她有這樣的想法,但是她還是覺得她表哥不會是這樣的。
但是沒等傅曼淑說完,青韶便笑着搖了搖頭:“我當然知道啊,他不是這般淺薄的人。”
青韶當然知道祁淵不只是喜好她顏色,因爲祁淵本也不是一個好色的皇帝。但是如果真的出現了比她更美的,或者是性格上更讓他覺得契合的,即使他不會對她徹底無情,但是總會分走一部分情的。
那時候,她就會成爲這後宮中最普通的,再也沒有任何特別的,只是後宮無數嬪妃中的一個。
而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那時候他的身邊會有更出衆的人的陪伴。
那時候,她就什麼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