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喜公公忽然覺得,宮裡的小主,還是顏才人好。
要是今晚來的是齊榮華或者楚嬪、蘭嬪,肯定會不依不饒地叫他進去通報。
她們打擾皇上頂多被罵一頓,而他這個奴才打擾了皇上會有什麼後果,她們纔不會管。
就算他是皇上身邊的奴才,她們也不會在意。以她們的背景,最多忌憚一下安總管。
而他們這樣的小角色,這些有大背景的女人,是不會放在眼裡的。
屋外的人還在進行着漫長的等待,而屋內的氣氛,也彷彿凝結了一般,針落可聞。
額角的汗水,沿着絕美的面龐一滴滴滑下,最後從弧度優美的下頜滴落,浸沒在金絲滾邊的玄黑龍袍中。
龍袍的下襬,已經被汗水浸溼了一大片,而穿在身上的部分,更是溼得能擰出水一般。
已經整整兩個半時辰了!
安德順看了一眼火光跳躍的蠟燭,在心中默默計算着時間。
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見,凌子墨纖長的睫毛在止不住地顫抖。
他自然知道,如果不是因爲難以承受的痛苦,自家主子根本不會露出這樣的面色。
主子,以往那麼多次您都挺過來了,這次可千萬別有事啊!
隨着時間的推移,安德順心中的焦急不僅沒有減弱半分,反而還越來越強烈。
因爲他知道,與體內的寒毒對抗,越是往後,便越是困難。
剛開始,精力充沛的人,憑藉着體內雄渾的內力和藥效,對抗毒素並不是很難。
可人就是人,總是會累的。疲勞之後,加上內力大量消耗、藥效慢慢過去,剩下的時間,就是一場毅力的拉鋸戰。
能熬過去,那就算過去了,如果不能…安德順不敢想象,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夏日的夜明明是一年四季之中最短的,可今日的夜,無論是對於裡面與寒毒對抗的凌子墨或是對於外面在等着他的汐瀾來說,都是漫長的。
門口守着的喜公公和另一位公公,已經與新來的兩位公公換了班,遠處巡邏的士兵,也不知道走過了多少波。
汐瀾看了一眼依舊緊閉的大門,不知何時開始上涌的睏意來襲,眼中的大門漸漸變得模糊…
她竟然,就這麼靠着門口的柱子睡着了。
“顏才人,顏才人,您快醒醒。”守在門口的小太監輕輕拍了拍汐瀾的肩,試圖將她從睡夢中喚醒。
本來他們是無意管這位一直在門口徘徊的小主的。畢竟是皇上平日裡還算寵的一位,他們也不可能直接趕人。
但當他們發現原本站在一旁等待的人竟然不知何時坐在一根柱子邊上,還靠着柱子睡着了的時候,他們也只能無奈上前,把人叫醒。
讓她在上清殿門口睡着,成何體統?!
再說,她要是在這裡睡感冒了,或是鬧了笑話,皇上知道生氣了,那他們,也有得罪受。
“嗯?”感覺到有人在呼喚自己,汐瀾迷迷糊糊地張開幾乎黏在一起的眼皮,隨口問道,“是安總管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