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聰明的顧雲怎麼可能不知道皇帝對於宋貴妃的又愛又恨，他這樣清楚的說出我和宋貴妃的關係，就是在告訴皇帝，我居心不良，他是被陷害……他們父子需要暫時放棄曾經的誤解，一致對外。
陸清然呵呵的笑了，笑聲像是掌控一切的王者，卻又帶着詭異，指着陶罐：“宮中出現蠱蟲，陛下，下令徹查吧。”
我猛地擦乾臉上的血跡，直愣愣的盯着皇帝，等他下令。
顧雲似乎不關心這一切，狹長的眼眸盯着我，壓抑着嗓音問：“阿歡，蠱蟲沒了，你對我還如此冰冷，難道……於我，你真的再沒有一丁點感情了嗎？”
他這樣問我，我還想質問他：明明沒有感情，爲什麼要裝成這副模樣。
我笑的肆意：“太子殿下的話，本公主一句都聽不懂。回北齊之前，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根本沒機會認識殿下，更別說感情了！”
顧雲的眸中染上難以置信的痛苦神色：“方歡，你的心可真硬啊……”
“啪！”
我毫不客氣的給了他一個巴掌，想狠狠的撕破他的僞裝：“太子殿下夜闖臨華殿，企圖對本公主做出下流之事，現在又談喜歡，莫不是想用此藉口替自己開脫？難不成，事到如今，你以爲自己能成爲和北齊和親的人選？癡心妄想！”
顧雲似連呼吸都停止了，踉蹌後退，聲音低沉：“我懂了……錯了，錯過了……”他苦笑兩聲，“兒臣有罪，請父皇降罪。”
這人怎麼可以這樣，把人傷成這個樣子，然後再裝成被傷的模樣……
“是啊！”我驀然靠近他，在他耳邊低聲說道：“顧雲，昨晚你和黑衣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落在我的耳中，你覺得我還會信你嗎？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收你控制，是因爲有人替我壓制了蠱蟲，所以殺了蠱蟲，我就會再次爲你瘋狂，再次成爲你的踏腳石！”
“方歡，我不是這樣想的！”
我們都已經撕破臉皮，他竟然還有臉說不是這樣？
我輕聲沒有一絲情感的說道：“那我可要謝謝你的不再利用，讓我再無感情！”
說完，看也不看他，對霍飛塵道：“我累了，這裡你盯着吧。”
擡腳，毫不留情的就走……
“啪”一下，戒尺拖住我的下巴。
陸清然快步走到我的面前，他的視線在看到我眼眸的時候凝固……
倒是一直淺笑的陸清然沒能控制情緒，眼角有定點淚花，嘴脣都在顫抖：“你是她的女兒？”
我的心一緊，陸清然的來歷根本不清楚，宮中人對他的敬畏我也都看在眼裡，失魂落魄的樣子，竟是因爲我……口中的她又是誰？
接着，他背對着皇帝，下巴冷漠的對着顧雲的方向：“讓太子殿下去地牢住幾日，陛下覺得如何？”
藍羽隊不等皇帝命令，直接把顧雲團團包圍，架着顧雲就拖進了地牢。
皇帝氣的吹鬍子瞪眼，但也只能冷哼一聲，甩袖而走：“最多三日！”
陸清然的表情透露太多不安的因素，我只想快點離開。
“攔住她！”
穿着藍羽鎧甲的侍衛瞬間擋住我的去路，我鎮靜道：“九千歲，事情已經解決，你還攔着本公主做什麼？”
陸清然的聲音不再寒涼如冰，眉頭緊鎖，好像透過我看向另一個人：“你是她的女兒。”
再沒有猶豫，而是肯定的如同悶雷，響徹我的心。
“你娘是宋妍。”陸清然半眯着眼睛，把我從上到下打量一番，“是她，你一定是她的女兒。她呢？宋妍到底躲到什麼地方去了，說啊！”
陸清然眼中蒙上一層赤紅，抓着我的肩膀：“爲什麼要偷偷離開，爲什麼不等我回來，我答應過她，我答應她一定會送她回家的，爲什麼不信我……”
我的心顫了顫，他說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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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我指着陶罐，“宋貴妃已經被蠱蟲啃咬屍骨無存。”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她！”陸清然眼神凌厲，“這些年，你們到底藏在哪兒，說！”
我一愣，身子跟着抖了一下。
我的害怕讓陸清然控制情緒，對我溫柔道：“別怕，你是她的女兒，我不會傷你……我帶着藍羽隊回來了，就會一直保護你，就像曾經護着她一樣，在這楚國，沒有人敢動你！”
他話越來越讓我害怕，就像個暗中思慕孃親的詭異男人，沒人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發病……
陸清然把我逼近牆角，手慢慢觸碰我的眼角：“你的眼睛和她太像了，擁有這麼美的一雙眸子，卻要一直呆在暗處，成爲那個心懷不軌女人的替身。替她謀劃，替她下毒，替她害人……”他好像陷入回憶，透過我的眼睛，看到另一個人……
“方歡……一生歡喜平安喜樂，這就是他對你的期盼嗎？方歡，方歡，方……”陸清然細細品味我的名字，“方應和那個老匹夫？！”
很久都沒有人跟我說過我名字的意思了，孃親說：她希望我能永遠歡樂的活下去。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最歡樂的時光是和她在一起。
我垂下眸子，平靜的應對道：“九千歲，你說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我是北齊的公主，孃親自然是北齊大王的妹妹，宋妍是楚國的貴妃，與我並沒有任何關係。”
陸清然似乎聽不見我說話，自言自語的，在替我安排今後的人生，雙眼充滿了期待的問我：“阿歡，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是呆在宮中，還是離宮去更廣闊的天地……對，你應該出宮，去看天地廣闊，你自小跟在她身邊，應該同她的願望是一樣的……她當初也說，希望我能帶她出宮，可等我會來，她就……”
“九千歲。”我硬着頭皮打斷他的話，再次重複剛纔的話：“本公主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本公主是方歡，是北齊的公主，與楚國的宋妍並沒有任何關係。”
孃親和宋貴妃共用一個名字的事情，並沒有多少人知道。從北齊離開前，秦科就百般交代，這件事它是個秘密，並且要永遠埋在心底。
我的話徹底打斷了陸清然的聲音，他忽然對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