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緊？
難道說那個時候，元秋就已經設下計謀等我主動往裡面跳？
想到這裡，我恍惚置身於冰窖之中，如果從一開始就是一場算計，那麼是誰在我剛進宮就已經關注到了我？
汪貴妃冷哼一聲，“方歡，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披風裡不僅有包裝好的五石散，還有模仿我筆跡寫下的來往名錄，其中交易最多的，便是已經死了的徐公公。
我一直沒有說話，汪貴妃也不急，慢悠悠的當着我的面翻看小冊子，指着徐公公的名字道：“本宮記得，這奴才好像剛死沒多久，該不會……”
汪天逸聞言，立馬回頭看我。
我身上的疼痛和心中的寒意交織在一起。
小命被人死死拿捏的感覺，讓我如身至十八層地獄，無力感瞬間將我死死的包圍，連呼吸都變得困難無比。
但是，我不能死！
就在這時，寧芳殿門口傳來爭執聲，文蘭衝進來，抱着那披風，把一切都認了下來：“啓稟貴妃娘娘，這些都是奴婢做的，和方歡姑娘無關，請娘娘放過姑娘吧……”
我心中一驚，連忙把頭轉向她，之間文蘭的眼中帶着堅定，甚至從頭到尾把名冊上的內容背了出來，
爲什麼會這樣？
我的目光忍不住往名冊的方向望去，這擺明了就是汪貴妃處心積慮設下的計，怎麼會和文蘭有關？
不止我一個人驚訝，汪貴妃和她身邊的奴才都驚訝不已，其中尹姑姑更是主動詢問與名冊有關的事項，文蘭全都事無鉅細的講了出來。
甚至連這些五石散是怎麼偷偷送進宮，又被賣給了哪些奴才，都無一隱瞞。
雖然文蘭的出現十分奇怪，但有人抗下了這樁事兒，又有汪天逸爲我做主。
汪貴妃只能打了個哈欠，開口道：“那是本宮收人挑撥，冤枉好人了。來人啊，把這賤婢拖出去杖斃，順便替方歡姑娘尋個太醫，好好治治身上的傷。”
文蘭瘦瘦小小的身子擋在我面前，竟讓我覺得有一絲絲的心安，與此同時，我發現尹姑姑腰間的玉佩十分眼熟——那是我丟在寧芳殿後門，徐公公的遺物。
一個眼神，文蘭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迅速爬跪到尹姑姑身前，用力扒住她的雙腿，哭喊着：“尹姑姑，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是您讓奴婢幫您聯繫徐公公私下售賣這些東西，您一定要救奴婢啊——”
尹姑姑一腳把她踢開：“大膽奴婢，滿口胡言！”
尹姑姑一腳用盡了全力，文蘭本就瘦小的身子被踢開好幾步遠。
文蘭顧不得疼，爬到汪貴妃身邊：“貴妃娘娘救奴婢啊，這都是尹姑姑逼奴婢做的，娘娘一定要替奴婢做主啊！娘娘！”
一下子，屋中的氣氛有些低沉，汪貴妃怒道：“尹姑姑，她說的可是真的？”
尹姑姑自然不會點頭，跪在貴妃面前，滿面嚴肅道：“回娘娘的話，奴婢一直都跟在娘娘身邊伺候，娘娘是知道奴婢的，根本沒膽子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還請娘娘明察！”
汪貴妃滿意的點頭，“你們都聽見了？來人啊，把這個誣陷旁人的賤婢拖出去杖斃！”
兩個太監聞聲而來，拖着文蘭往外走，文蘭大聲呼救：“娘娘，貴妃娘娘，奴婢說的都是真的，都是尹姑姑讓奴婢做的，她和徐公公已經暗地裡結成了對食，身上定有徐公公送出的東西，娘娘只要命人搜身，一切都清楚啊，娘娘——”
這一切就是汪貴妃設計好取我小命的，不可能主動搜查自己的人。
但是她忘了，寧芳殿裡還有個眼中揉不得沙子的汪天逸，在宮中售賣五石散可是殺頭的大罪，身爲宮城侍衛，汪天逸不能不管！
見汪天逸靠近，汪貴妃明顯有些慌了：“你想做什麼？！”
“貴妃娘娘要攔着嗎？”汪天逸的沒有微皺，“難道，這一切都是姐姐設計好的？”
汪貴妃臉繃得死緊，元秋用帕子替她擦了汗，柔和道：“娘娘身正不怕影子斜，汪侍衛也不是外人，檢查了清楚，也好堵住悠悠衆口。”
正巧此時太醫來了，汪天逸讓人把我送回寢臥，離開前，我回頭和元秋的視線撞上，見她靠在汪貴妃耳邊說些什麼。
太醫剛給我開了方子，文蘭就被送了回來，身上被皮鞭抽的沒有一塊好皮。
我語氣溫柔異常：“文蘭，今日多虧你了！”
文蘭愣了愣，眼角掛着淚水，搖頭：“奴婢不覺得委屈，只要姑娘用得着奴婢，奴婢就不覺得委屈！”
我摸了摸她的頭，眼中意味不明，猜測她是誰安插在我身邊的人。
“乖，她陷害我們，我們就傷她最得力的手下，很划算。”
汪貴妃爲了瞞住五石散的事兒，命人在宮中散播謠言，尹姑姑不小心落水溺亡。
夜裡，我在寧芳殿後門的等着，果真見兩個太監用木架子擡着一人往外，“都打成這樣了，還沒死，待會兒怎麼辦？”
“直接挖個坑埋了，管她是死是活！”
尹姑姑被人往外擡，已是神志不清，鮮血順着擔架滴落在地上，只剩一口氣吊着。
我拿了碎銀子遞給擡人的太監：“公公，這賤婢還剩一口氣，剩下的我自己來，兩位公公到外頭稍等片刻，等她死了，再叫公公擡走可好？”
兩人拿了銀子，二話不說離開了。
“尹姑姑，就在這兒撿來的東西，好用嗎？”
尹姑姑恍若迴光返照，一下子瞪眼對我道：“你故意的？！”
我撿起石塊，重重往她的傷口戳：“汪貴妃想借五石散的事兒殺我，我總要找個替罪羊。還要多謝你把玉佩掛在身上，才讓我有了死裡逃生的機會。”
尹姑姑啊了一聲，雙眼瞪大，“你、你你你……那個女人……”
見過的人，都說我和孃親很像，沒想到進宮這麼久，才被一個將死之人認出。
她不敢憤恨道：“方歡，你以爲進宮就能替你娘報仇了嗎？我告訴你你做夢，不僅僅是貴妃娘娘，這後宮，想要你們母女死的人，一雙手可數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