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然一直想要我的性命,今日救我這雙眸子這等鬼話,我自然也是不會相信的。
這個人越來越讓我覺得害怕,我看不清他這雙如同寒潭一般的眸子,也看不懂他做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
他就像是一個用金屬澆築而成的假人,水火不怕,刀槍不入,讓我找不到他絲毫弱點,只能任人宰割。
陸清然見我一直沒說話,長長的一聲嘆息:“太子妃有一雙好眼睛,讓微臣豔羨不已,如果微臣也擁有了這麼一雙眼睛,那麼微臣就不用費盡心思護着太子妃娘娘,您的性命了。”
眼睛上的刺痛逐漸消失。
我剛想把藥包拿下丟開,又被他給制止,我偏頭看向陸清然的方向,雖然看不清他,淡然說道:“多謝九千歲大人提醒,至少本宮現在知道,只要本宮好好護着這雙眸子,九千歲大人便會好好護着本宮的性命。”
事情肯定不是這麼簡單,他留着我的眼睛,或者說留着我的性命,一定還有別的用處。
“太子妃打的好算盤。”陸清然冷笑一聲,“你不愧是她的女兒,這一身的傲骨,真是旁人學都學不走……”
我長嘆一聲,話鋒一轉:“九千歲大人想要我的命,只是因爲我身上流着一半方太師的血?方太是膝下子女衆多,排在我前頭便有六位兄弟姐妹,他們個個在京中混的逍遙自在,九千歲難道就沒想過,爲什麼我這個七小姐,落魄至此呢?”
陸清然半晌沒說話,最後悠然的說道:“太子妃娘娘不用故意離間,微臣手下的藍羽隊掌管着楚國最大的情報網,哪怕是有人丟了一隻雞,微臣也能給他找出來……你到底是誰的女兒,本座一清二楚。”
離間計被人拆穿了,我倒沒有一絲尷尬,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人,互相算計、互相試探,本就是尋常之事。
聽着東宮裡的動靜,我還是有些不甘心,又道:“九千歲,你到底想要什麼?不如說給本宮聽聽,或許咱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陸清然直接拒絕:“本座和娘娘永遠不可能走在同一條康莊大道上,本座所謀求的,正是娘娘最不希望看到的。再者,與本座結盟,娘娘您還沒有這個本錢。”
我靜默不語,加快了步伐,走到寢殿門口,陸清然在我身後道:“太子妃眼上的藥包可以拿下來了,那藥也算不得什麼好東西,敷得太久恐怕會傷了太子妃您的眼睛。”
一把扯下藥包丟在地上,剛想轉身,卻只看到陸青蘭的背影,他雙手背在身後,藉此輕輕的敲打着手掌心,高聲道:“宮中陷阱衆多,太子妃娘娘還是多保重,下回千萬不要再傷着眼睛了,不然微臣非但不會救你,還會先那些人一步,早早的把娘娘親手推下那萬丈深淵。”
我眯起了眼睛,元楓說道:“主子,九千歲提起姨娘的時候,他的眸子好似黑夜裡的星光,讓人移不開眼睛……”
元楓對他的描述十分準確。
他深愛孃親不假,但他想要我性命也非假事。
也就在這時,元楓視線撞進我的眸子裡,脫口而出:“主子,您的眼睛……”
疾步靠近,準備拿我試問的顧雲也頓住了腳步,猛的一下把怡情藏在了他的身後。
他從懷中抽出一塊深色的帕子,朝我臉上丟來,“你這眸子真是醜陋極了,還不快遮上!”
他推着我進了我寢殿裡,把怡情一人留在院子。
原封端了銅鏡過來,我看見同性戀,我因爲服藥已經恢復黝黑色的眸子,又變成了原本的異域風情……
顧雲的心腹端了一碗藥跑進來,我剛觸及藥碗,心下頓時一驚。顧雲在發現我眸子有變化的時候,分明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下……
他很在意陸清然。
到底是怕堂堂的九千歲發現我眸子的異樣,還是真正在意我眼眸樣子的人,實際是陸清然?
眼色鉅變,我端起藥碗,注視着顧雲的雙眼,慢慢靠近脣邊,在顧雲滿目期待下,又放回了桌子上。
我兩步走到顧雲面前,施施然笑道:“太子殿下,你在擔心什麼?”
我的問話,讓顧雲面沉如水,一言不發的盯着我,我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顧雲,你這麼在意本宮眸子的顏色,讓本宮猜一猜……並不是因爲我們二人合作,你想護住本宮的性命,而是因爲若是本宮這雙眸子被旁人瞧見,會掀起更大的風雲,對嗎?”
“天生異瞳,書上記載,這種異瞳是可能會有遺傳的,你看到我的眸子如此震驚,莫不是你曾經也見過,擁有一雙這樣眸子的人?”
“而且你一直違背本心,對本宮訴衷腸,甚至想讓本宮生下一個與你有關的孩子。本宮是不是可以合理的猜測,另一個擁有一雙這樣眸子的人,會給你的帝王之路帶來無盡的便捷。”
故云神色剎那間變得瘋狂,“方歡,你猜的沒錯,所以本殿下不打算放你走了,你在楚國好好當你的太子妃,替怡情掃清這後宮的障礙,只要你能生下孩子,本殿下絕不會虧待你和孩子。”
在宮中忍辱負重的太子,曾經連一個奴才都能隨意欺負,他愣是在短短的不足一年的時間,替自己謀求瞭如今光明的一面……從現在這一刻開始,我才知道他是瘋狂的,爲了那個位置不擇手段。
我忘記他的眼中,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眸子,緩緩說道:“那你便繼續白日做夢下去吧,不論那個與本宮擁有同樣眸子的人是誰,本宮都不會愛上你,更不會懷上你的孩子!”
顧雲卻端起被我放在一旁的,要晚一步步靠近我,話語比我還陰冷,“生不生不是你一人說了算的,只要你一定是本殿下的太子妃,你便一日要履行你作爲妻子的責任!”
他把藥灌進我的嘴裡。
原本已經不太疼痛的眸子,此時又帶了一絲絲的刺痛,我聽見元楓一陣輕呼,猜到我這雙眸子又再次恢復了黑色。
桌角抵在我的後腰,疼的我冷汗直流,但我還是把背脊挺的發直,我不能讓自己因爲疼,就把背脊彎了下去,“太子殿下,難道要用強的嗎?您就不怕,到時候您在牀上跟本宮恩愛的時候,您心裡的怡情妹妹,正在屋外的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