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話讓他猶豫了，抓着桌角的手也慢慢鬆開，狹長的眸子，深不見底的算計再次把暴戾掩藏。
“方歡，你說的對，我不會殺你，也不會動你的人，更不會讓你懷上我的孩子。我要留着你，然後慢慢的折磨你。你不愛我，我不愛你，我們就這麼互相折磨着，看誰能熬到最後！”
我十分贊同他的話，但他的手掐着我的脖子，讓我沒辦法點頭，“既然不殺，那就把手鬆開，把連子放了。我的手段你也領教過了，往後的路還長着，咱們走着瞧！”
“方歡！”顧雲壓抑的一陣怒吼。
我捏着瓷片朝他的脖子劃去，鮮血瞬間滲了出來，他捂着脖子，“你放肆！”
我就站在原地，牀單遮住身子大部分地方，站在他面前，“我放肆你也不是第一次見了，既然太子殿下怕死，那就多留個心眼，別惹本宮，本宮發起狠來，就算是死，也要拉個墊背！”
沾着他血的瓷片，我朝窗外丟了出去。
笑的蒼白，手指扣着他脖上的傷口，“大不了同生共死，讓世人訴說一下我們感人的愛情故事！”
顧雲捂着脖子，手指被鮮血染紅，我不知道剛纔那一下到底割傷了什麼位置，是否會讓他有生命危險，不就是去死，我根本不怕！
一起去死好了......
“方歡！”顧雲停頓了半晌，“方歡，現在瘋了的人到底是誰？你就這麼想放棄自己的仇恨，一無所有的去地下面對你的母親嗎？！”
我緩緩的往外走。
長長的牀單託在地上，仰着頭看窗子外頭，“我本來就一無所有。”
顧雲看着我的背影，眼中閃過幽光，“你不會這麼輕易的去死，你不會。”
元楓一直都等在院子裡，見我狼狽走出，驚魂未定的衝上來，“主子......”
我衝她搖搖頭，緊了緊身上的牀單，快步往屋子走去，透過窗子，看到隔壁的屋子裡，連子公公已經被打的半死，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去攔着他們，我換身衣服馬上過來。”
連子被救下的時候，已經出氣多進氣少，太醫院的太醫們得了顧雲的命令，不敢前來診治，元楓只能強行拿了幾瓶治外傷的藥，期待奇蹟發生。
怡情成了顧雲的貼身婢女，幾乎日日陪伴顧雲呆在書房，雖然都在東宮，但我與他們之間，就像隔着一條鴻溝，互不影響。
第二日夜裡，連子突然發起高熱，元楓拿帕子沾水替他降溫，一盆盆的冷水端進去，一盆盆的熱水倒出來......連子的溫度絲毫不見下降。我一直陪在旁邊，腦中閃過許多法子，可行的卻沒有一條，“走！”
這宮裡，敢無視太子命令，又會醫術的，恐怕只有他。
不顧太監的阻攔，我衝進陸清然的府邸，猛的一推門，正坐在桌邊，就着燭光看書的路清然就這麼落進我的眼裡，他的臉有些奇怪，但只是一瞬，等我再眨眼，他已經放下書，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太子妃娘娘深夜到訪，有何貴幹？”
他的手撐着案几，側着頭。
我顧不上太子妃的禮儀，當即對他俯身道：“請九千歲大人救命。”
也就這麼一俯身，我看到陸清然坐着的凳子下，有一個陶罐，陶罐旁邊還擺着一個瓷碗，碗裡裝着水......人彘？
腦子裡冒出一個瘋狂的想法，直接衝上前，把陸清然從位置上推開，把陶罐捧出來，那張熟悉的臉露了出來，“宋貴妃......宋貴妃？！”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幾乎震驚的看向陸清然，“怎麼會......宋貴妃不是死了嗎？怎麼會......”
明明親眼看着宋貴妃嚥氣，明明顧雲還用宋貴妃的血替我引出種在臉頰的蠱蟲，並且殺死，怎麼會......蠱蟲？！
狂喜起來，最近臉頰頻頻鑽心般的疼，我以爲是陸清然那晚改變我面貌重新種下的，現在看來......是了，宋貴妃沒死，所以蠱蟲還在，被騙了，當時找到宋貴妃陶罐的是藍羽隊，只要陸清然想，就有機會偷樑換柱，我們所有人都被他給騙了！
陸清然的戒尺搭在我的手腕，微微用一點力，壓着我把陶罐放下，“太子妃娘娘，您今日，什麼都沒看見。”
他不讓我把宋貴妃帶走，爲什麼？！
陸清然淺淺一笑，“宮裡的人都以爲她死了，所以她才能活着；太子妃將她帶走，所有人都知道她還活着，那她就只能去死。”
我愣住，緩緩的把手鬆開，他說的沒錯......現在的我，連身邊的奴才都保護不好，哪裡來的能力保護宋貴妃呢？
“你......你會......會......”
陸清然點頭，用勺子給宋貴妃餵了一口水，“太子妃娘娘今夜前來，爲的是連子公公的事兒吧？”
他的話，把我的思緒拉回，猛的點頭，“請九千歲大人救連子一命。”
“想要本座救命，也不是不可以。”驀然間，陸清然手中拿起一顆小小的藥丸，對我道：“太子妃，吃下他，本座保管還您一個生龍活虎的連子，如何？”
我看着他手心不知是何毒藥的藥丸，心中發顫！
我的警惕讓陸清然發笑，把藥丸直接塞進我的口中，“娘娘放心，這非但不是毒藥，還是十全大補的藥丸，吃下去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您是楚國的太子妃，微臣怎麼敢對您不利，微臣還想活命呢！”
這世上，還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元楓驚呼了一聲：“主子！”
我對她搖搖頭，眼中沾染了瘋狂，“陸清然，本宮不管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藥丸本宮已經吃下去了，你答應本宮的事情，是不是也該......”
陸清然眸光一收，抓起桌上的戒尺，收進袖子裡，霎那間，將所有的情緒都收回，緩緩地向外走去。
他走的很慢，我跟在他的身後，心中的不安就越明顯，就在陸清然即將踏進東宮的時候，御前侍衛突然出現，將整個東宮團團包圍。
我眸子的不適感也越發明顯，正準備開口，顧雲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看着我，不準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