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男子愣住,我毫不猶豫拔出髮釵,對着他的脖頸,狠狠的紮了下去。
鮮血順着髮釵往外冒,沿着脖頸,手臂流到每一處位置,劇烈的疼痛把男子的理智拉了回來。
因爲藥效導致的雙眼赤紅也逐漸消失,一陣手忙腳亂之後,男子略微平靜的聲音再次響起:“就算你認識阿嬌,我也不能放過你。”
汪雲能找上他,自然有完全的把握,不可能短時間內被我說服。
她這招很漂亮……讓汪天逸親眼看到我和別的男人私會,斷了我和汪天逸的可能。再用這件事情威脅我,讓我聽話,不然把此事捅出去,惑亂後宮之罪,一尺白綾,誰也救不了我!
我緊緊的抓着衣裳,汪雲的心腸如此歹毒,比那後宮中慣用的毒藥還要毒上三分,毒藥是取人性命,汪雲是讓人生不如死,折磨的奄奄一息,也不給人一個痛快。
“你過來,我定然不傷害你。”男子眼中也帶着不願意,但不知被汪雲抓住了什麼把柄,只能強忍着不想,一步步朝我靠近。
我直直的向他走去,脊背挺直,聲音冷如冰霜:“汪雲許諾你什麼東西?我都可以加倍給你,你現在有任何苦楚也可以告訴我,我都幫你解決。你可知,待會兒汪雲會主動引汪天逸前來,汪侍衛是我的情郎,要是被他看到,你還有命活?!!”
男子很高,幾乎把我整個人都擋住,有些被我說動,“做也是死,不做也是死……”
眼看着樹林外已經有動靜,應該是汪雲,我連着把最後的砝碼亮出:“那就不做!你想沒想過,今日的事情要是被徐嬌知道了,你以後要怎麼面對她?你相信我,我可以幫你們,讓你們在宮中做一對長久鴛鴦!”
“真的?!”
我猛地點頭,“我和徐貴人早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去問她。”眼見着他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把人往外推的同時,我小聲道:“徐貴人秘密流產的事情,是我掩蓋的。”
終於離開,另一邊也傳來汪天逸的聲音:“我們已經走了這麼久,你到底有什麼要事要說?!”
“天逸哥哥,馬上就……”
“別過來!”我出聲制止他們,迅速把凌亂的衣服整理好,衣袖上的血跡遮不住,捏着碎石,毫不猶豫的劃過手臂。
疼痛讓我的腦子更加清醒。
月光照在兩人的身上,他們在明,我在暗。
汪天逸聽見我的聲音很疑惑,“阿歡,你怎麼在……”
說着就要擡腳靠近,我連連制止,“你別過來!我……能不能幫我尋一套乾淨的衣裙,我現在有些不方便……”
模棱兩可的話,故意說給汪雲聽。
果不其然,她得意的神色越發明顯,話也顯得有些口無遮攔,“方歡姑娘這是怎麼了?大晚上的,一個人在偏僻的樹林裡,還要換衣服,該不會是……”
我一直在注意汪天逸的表情,見他也開始懷疑,存下的最後一點心軟也消失不見。
說再多的喜歡,依舊會懷疑。
“你……你怎麼能這樣說……”
“我怎麼了?!”汪雲牙尖嘴利,“你們這種下等宮女不就是這樣嗎?用自己的身子做交換,就爲了能夠在貴人身邊伺候,心中更祈禱有朝一日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你不想和天逸哥哥在一起,不就覺得他只是一個侍衛,給不了你想要的!!”
汪天逸被觸動了。
他一步步後退,甚至出聲詢問:“阿歡,真的是這樣嗎……”
我突然想笑,笑自己生出的最後一點良心用在了他的身上,笑自己曾經後悔利用他。我雖沒有愛上他,但終究曾被他的一片熱忱所感動,現在看來,世上哪有什麼真心待人,眼中的天真也不過給人的假象。
曾經我以爲自己利用了他,現在反倒覺得,是他利用了我。
心猶如掉進漆黑的深淵,最終被黑暗包裹。
“沒想到,你竟然這樣看我……”
演戲而已,我也會。
淚水頓時如柱,我佯裝哭的撕心裂肺,但往後的每一句話都針對汪雲,我要汪天逸對我心生愧疚,我要他把剩下的那些真心也全都交出來。
“汪雲小姐,奴婢落水的時候,您親眼所見,奴婢的賤命在您眼中不值一提,您不救奴婢也是情理之中,可怎麼能睜眼說瞎話呢?奴婢好不容易從湖中爬出來,渾身是水,不躲在樹林裡等衣裳乾透,難道還要光明正大的走回去嗎?!”
我慢慢向前走了兩步,讓他們看到溼透的衣服,以及右手的血跡。
“阿歡,你受傷了?”
我口中不讓汪天逸靠近,抓着傷口的手暗暗用力,鮮血順着手臂滴下,確保能被清晰的看見。
汪雲不敢相信,“怎麼可能,我分明讓……”
“分明什麼?”
汪雲自知失言,不再往下說,而是環顧四周,企圖尋找男子的身影。
此時汪天逸已經把我抱在懷裡衝向太醫院。
江太醫瞧見,忍不住的搖頭:“怎麼又是你?再鬧下去,你這隻手臂遲早廢了!”
我衝他笑,帶着無奈,“在宮中當差,受不受傷哪裡是自己能夠把握的。”
手臂上的傷比較顯眼,等江太醫處理完,才發現我好幾個指甲蓋都翻了,趕忙又配了藥給我包紮。
“怎麼……”
汪天逸眼裡都是擔心,身子靠我越發的近,我微微挪開,手指的疼痛刺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多虧了這些指甲,不然岸邊那麼高,我肯定爬不上來。”
“你要呼救,我就在宮中巡視,夜裡那麼安靜,我肯定能……”
“我叫了,你沒來。”我的語氣很平靜,“不,你來了,在我好不容易爬上岸之後。懷疑我與人私會,懷疑我接近你不安好心,還不如……不來。”
“阿歡……”
“叫我方歡!”我裝出爲情所傷的樣子,“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宋玉捆我時是這樣,今天也是這樣,連信任都沒有,還談什麼喜歡呢?”
“汪天逸……不,汪侍衛,奴婢進宮後受的傷無一不和汪家有關,奴婢懇求您,離奴婢遠些,還奴婢一個平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