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後亂亂亂??
進入雨季的西戎國,遠山如黛,在雨幕中,籠起一層薄霧。
聽着雨珠落地發出的滴答聲,干戈負手立於天極殿前的廊檐處,眺望遠方連綿無盡的山巒。在黃文不懈地努力下,干戈站了起來,不但站了起來,經過幾個月的鍛鍊,如今已經可以自由行走,只是仍不能走太久,至於荒滯的武功,若要恢復,仍需不短的時日。隨着他可自行站立行走,他那莫名其妙的頭痛也跟着消失了。
一身天青色絲袍的干戈,靜靜站立有一個多時辰,面沉若水,一雙慧眼古井無波。
黃文躲在遠處已經觀察多時,他不確定干戈是否知道他來了,而他如此安靜,黃文是知道,他定是在想那個人。
暮鐘敲響時,干戈收回目光,看向黃文的方向,溫和地開口,“站了那麼久,不覺累麼?”
“呃?”黃文縮了縮頭,跟着他也笑了,“殿下不是也站了很久麼?”
“可我有柺杖,腿木了,摔不着啊。”
嗯……黃文就是再笨,這會也明白他的意思。拿手捶了兩下腿,這次過去,扶着干戈,步入殿內。
“這場雨,估計明天也未必能停,不過也好,倒解了這暑氣。”
干戈嗯了聲,表示贊同。
此時,宮女已經擺好晚膳,很豐盛,細嘴碧玉壺裡,是西戎國的皇家佳釀一葉青。
干戈親自斟酒,遞給黃文,“謝謝。”
黃文低頭淺笑,接過玉盞,一飲而盡,並未與干戈同飲。此舉,無疑令干戈頗爲意外。
“這可是好酒。”黃文讚道,不去理干戈,自顧執象牙箸,大塊朵頤。
干戈一陣好笑,就知道這黃文在女王面前,該是放肆慣了的,本不是斯文人,偏要刻意去斯文,真是難爲他了。見杯盞一空,順手又爲他滿上。
“殿下,這酒後勁大,臣量淺,恐不能飲太多,這杯過後,殿下自行暢飲吧。”
“大男兒難不成就這兩杯的量,我不信。”不屑黃文之言,在其飲盡第二杯後,又滿上。
黃文文弱,兩杯酒下肚,雙頰已現紅霞,皺了皺眉,小聲道:“殿下行武出身,自是沒事,臣可是不行。哎呦,殿下手下留情。”伸過手,去按干戈繼續倒酒的手。
干戈也是兩杯酒下肚,許是幾日前天氣悶熱,今日大雨連綿,暑氣一解,心情一下好了起來。他不信黃文就兩杯的量,見他阻攔,偏不讓他如願,擱開他阻攔自己的手,這酒盞,可是又滿上。按照西戎國的規矩,酒杯滿了,就一定要喝。黃文一肚子苦水無處倒,心說沒事我告訴殿下這個幹什麼?
見那黃文不情願地把第三杯酒喝了,干戈捧腹,“大醫令,該不會真的這樣不濟?”
黃文抱起拳道:“殿下饒了臣吧,殿下今日心情好,臣也跟着開心,可這酒,臣是不能再飲。”見干戈夾菜,趁機把酒壺奪過。
干戈不過是愣了愣,撫額而笑,這黃文很有趣,除了太固執,干戈實在找不出這人有什麼缺點。見他開始自己斟酒,干戈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面不改色,只把黃文看得目瞪口呆。
“殿下,好酒量。”扯着嘴角,黃文擠出這麼一句話。
一陣豪爽的笑聲傳出後,干戈起身親自去掌燈。爲了不被打擾,宮女已被他遣退,因此,整個天極殿,就他二人共進晚膳堪堪而談。以至掌燈這種事,干戈要自己動手來做。揚手滅了火鐮,輕拿輕放,罩上琉璃燈罩。
返回花梨木案,就見黃文一手撐着頭,另一手正夾起一塊烤嫩炙,不知爲何,明明已經夾起,就是送不到嘴裡。又試了幾次,結果還是一樣,黃文悶悶地道:“咦,眼睛花啦?”
干戈噗嗤一聲笑了,知道他這是有了三分醉意,頓覺有趣,奪了他的象牙箸,幫他把嫩炙送入口中,“大醫令,你還真是量淺啊!”
黃文沒聽清干戈說的什麼,只嘟噥着,“多謝殿下賞賜。”
這次,干戈更是覺得有趣。
雨夜闌珊,天極殿內,幕牆上的兩個投影,仍在木案前喝酒闊談。
干戈已不知喝了多少,連帶黃文禁不住誘惑,與干戈又碰了幾杯。這下可好,方纔三分醉,這次已經提升至六七分。莫說他,連海量的干戈,此時雙頰酡紅,醉態初顯。相比黃文此刻的語無倫次,干戈倒還算清醒,至少知道取笑黃文一句半句。
“殿下……你、你太可恨,唔,陰魂不散……”黃文夾起一片紅椒,在眼前晃着筷子,口齒不清地嘟囔。
“你……說什麼……”
“把人吃、吃幹抹淨,大家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也就是了……偏你還不肯放過我。我不理你,你還不肯,我喜歡上你,你又反過來不願接受我,你說你多可恨?你想我做你的兄弟,可我不想,那怎麼辦?”
干戈皺眉,晃晃頭,“我也不知道,我大哥如今那個樣子,諾,你說,我能棄他不顧麼?”
晃晃悠悠,黃文站起來,發紅的眼眸,充滿誠懇,“殿下康復後,可以把令兄接到西戎國嘛,接受臣,也可照顧令兄。臣、臣願意爲令兄醫治腦筋。只要是殿下的事,黃文願爲殿下分憂。”
“喂,大醫令,你還站得住站不住啊?”
“呃?殿下,你的意思……哎呦……”黃文反應遲鈍,等明白了的時候,已經腿軟,跌坐在地。似覺得很沒面子,黃文捶着腿道:“真沒用,乾脆剁了省事。”
“哈,你……”
“殿下。”黃文咕噥,“天色不早,臣扶殿下進去就寢吧。”
干戈晃了下手中空空如也的杯盞,唔了一聲,算是同意。
力薄的黃文晃到干戈面前,扯着他的手,輕聲吆喝着,“殿下,起來,起來,唔,好沉。”
扯了幾下沒扯動,黃文終於不耐,“殿下,配合一下,起來啦!”見干戈愣愣地仍是不動,黃文來氣,卯足力氣再扯他,終於把人拉起來。不滿地,扶着他,邁步就往裡走。
“殿下,你好重。”干戈腳步虛浮,慢慢的重量全壓在黃文的肩膀,令他不滿。
“哪有那麼重,你這傢伙,不說自己手無縛雞,反倒怪起我重,天理何在?”
咕咚!
哎呦!
寢牀近在咫尺,兩人卻都堅持不住,一同摔倒。
“啊,哈哈……”黃文大笑,“殿下,你摔的好狼狽!”
干戈混沌的眼睛瞪了下半倒在身上的人,催促,“快起來,你也不比我好哪裡去。”
“哦,遵旨!”黃文努力想爬起來,卻又一次滑倒,結結實實栽到干戈身上。
干戈悶哼了聲,心道,好疼!這笨蛋,和小豬一樣沉。
黃文擡了擡頭,想說句抱歉的話,一陣頭暈襲來,垂下頭,嘴巴正巧貼到干戈的脣上。
嗯?干戈瞬間清醒,“你幹什麼?”
“哎呀,天啊,我怎麼輕薄起殿下來啦,該死!”
推開身上的人,干戈想自己爬起來,不想黃文壓着他的衣襬,結果沒爬起來,再次摔倒,這次,又把黃文壓個結實。看到黃文咧嘴,干戈就覺哪裡不對勁,說不出來,酒勁一下衝頭,眼前一陣霧氣升騰,他努力眨眨眼睛,終於看清身下的人。
這不正是他想念已久的人麼,如今,就在自己面前。眼眶有熱熱的東西在打轉,干戈嘴角抽動,“你來了?”
黃文迷迷糊糊的,茫然地說:“我,就在啊!”
“你就在,太好了。”干戈雙眸氤氳水汽,喃喃說着。
“我一直都在,不曾離開。啊!”開始犯暈的黃文就覺身體一輕,竟然被幹戈抱了起來。
醉意一點點吞噬着理智,黃文還沒明白髮生什麼,整個人一陣天旋地轉,已被*干戈扔到寢牀上,隨後他的人也一併壓了上來。衣服在他的瘋狂中被扯成一團碎布,黃文難耐地想推開埋首他頸間的人,卻是提不起一絲力氣。
“這次,你不可以再離開。”他說,跟着熱淚盈眶。他輕輕啃咬他動人的喉結,繼而又轉戰他精緻的鎖骨,最後停留在胸前如同紅櫻般的顆粒上。
“殿下,你幹什麼?”身體不出意外地起了反應,搭在他肩膀的手,明明想推開他,卻因無力,而變成綿軟的拍打。無疑,這個動作令干戈誤會了,因爲他感到胸前一痛。
“記住這種痛楚,你纔可以記住我。”
意識已經飄遠,黃文就這麼迷迷糊糊地,放棄陣地。那個器官,因干戈擔心受到冷落,而被他小心地掌握着。黃文梗下脖子,從未經歷過這種事,令他一下措手不及,沙啞地,哽咽着。那一刻到來之際,他啜泣出聲,心中似有什麼,如決堤的滔滔江水,狂涌而出。
甩掉身上礙事的絲袍,干戈在他小腹上一抹,就着他自己的東西,去潤滑那個部位。現在,在干戈眼裡,他的兄長,沒有反對與自己同赴巫山,行雲雨之事。這是他盼望多年的事情,不願馬馬虎虎的進行。吻上他的脣,閉了眼睛,令一隻手,溫柔地按揉他胸前挺立的飽滿果實。
他想讓他快樂,那他就一定要付出耐心與行動,去拓展,去撫慰,去親吻,去撩撥,引領他登上歡愉的最高境界。這樣,纔不會虧負他。當迷戀一具軀體到成魔的狀態,他的所有反應,都可以左右自己的行爲。
黃文依然醉眼朦朧的接受着一切,混沌的大腦,已經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亂了,一切都亂了……
送進自己慾望那一刻,干戈曾有那麼一瞬的清明,他打了個激靈,爲什麼是黃文。然而,清明轉瞬即逝,他眨了眨眼睛,身下的人,還是自己心裡一直掛念的大哥,看他的臉扭曲着,似很痛苦,撫上他紅暈的臉頰,柔聲道:“忍下,很快就好。我,捨不得你痛。”
“捨不得我痛,就別讓我痛……”黃文吶吶地說。
干戈動作起來後,黃文最後的理智也被慾望吞沒。再也分不出是痛,是愉悅,他控制不住自己萌生的原始感覺,在慾望驅使下,他開始迎合干戈的動作,與他一同陷入瘋狂。干戈露出醉人的笑容,等這一天,等得好辛苦。
八寶琉璃燈嫵媚柔和的燈光,把緊密交纏的身影投向潔白的牆壁。
上面的人在挺了挺身後,俯身去親吻仰面朝天的人,而那人瘦弱的雙臂,則緩慢擡起,環住他的脖頸。
干戈得到極大的滿足,他一面衝撞着,一面用僅存的小心翼翼問:“還痛嗎?”
黃文搖頭,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算做痛。他的反應令身上的人更興奮,一下頂入更深的位置。眉毛蹙起,他吐氣間,彷彿看到干戈在對他笑,他也被感染,跟着他一起笑,笑,就是幸福麼?
“別再離開我。”他說。
黃文胡亂地回答,“我不會離開你。”
……
南方的雨,有時候,會一直下個幾天幾夜不停,而連下個十來日,也是常有的事情。沒有來及落地的水珠,濺在廊檐上,發出不絕於耳的啪啪的聲音。雨太大了,也正是這場大雨,把天極殿內,一直不息的靡靡之音巧妙地掩蓋起來。
很久以後,殿內安靜下來。同時攀上巔峰的人,癱倒在牀,一動不動。
沒有了方纔情*欲到達極致產生的熱情,殿內一下顯得清冷起來。就連那琉璃燈的光線,也突然變得黯淡。
一切進行的激*情澎湃,一切又消逝的悄然無聲。
……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
天極殿伺候晨起的宮女在外面叫了幾聲,沒有等來回應,知道儲君不喜除大醫令以外的人隨便進入,便轉身端着洗漱用具離去。對此,宮女們並不覺得奇怪,這種事已經發生過多次。殿下脾氣喜怒不定,連女王都讓着三分,她們萬萬不敢去招惹未來的國王陛下。左不了,過一會,儲君自己會叫,再重新帶着一應用具過去伺候就是。
干戈的寢殿內,飄蕩的紗幔,虛虛實實,爲寢牀上暴露在空氣中的兩人,籠上層層惑人的色彩。
干戈先醒過來,用手撐住身體,拍拍仍在發悶的頭,感覺什麼地方不對,看向身旁,這一驚非同小可,一牀狼籍。夜裡發生的事迅速在腦中憶起,他驚得一下跳下地。怎麼會,怎麼會,明明是大哥,爲何變成了黃文?帶着一絲僥倖,他又坐回寢牀細細觀看,最後認命般地閉了眼睛。黃文身上那一個個青紫痕跡,曖昧地提醒着他,夜裡發生的一切,決不是夢。還有他雙股間,和着淡淡血液的白濁,仍在汩汩溢出。
“天啊!”
干戈暗罵自己一聲禽獸,慌忙找來衣服先穿好,又拉上被子給黃文蓋上,這纔出來找水。見了紅,就說明他傷了,必須趕緊清理內部。找了一圈,沒發現水盆,最後干戈拿起桌上的水壺,還好,裡面滿滿的。小心翼翼爲他清理好身體,干戈拿了傷藥,裡外均塗抹好。找來自己的衣服,爲黃文換上,這才又拉上被子爲他蓋了。
坐在牀邊守着,即將睡着時,黃文醒了過來。很明顯,黃文也是半晌之後,才明白夜裡發生了什麼,頓時面紅耳赤,想着自己陷入瘋狂時的迎合舉動,這臉上就一陣陣發燒。
干戈很是尷尬,“對不起,這,這是意外。”
聽到干戈逃避的話,黃文哂笑,點頭應是。
見黃文不說什麼,把頭別向另一邊,干戈心裡痛如刀絞。第二次,這是第二次!如果可以,他真想逃離西戎皇宮,躲開這個又一次被自己傷害的人。也許自己躲得遠遠的,他就不會再受傷。可躲避,終不是大丈夫所爲。
“殿下。”黃文的聲音不大,很弱,“殿下不必爲此煩惱,臣,依然可以當做是爲殿下獻身。今日一過,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如此體貼,一心爲自己着想的人,難道你忍心去令他難過麼?
很久之後,干戈似下定決心,他把黃文攬到懷中,輕聲問:“你介意我心中總是裝着我大哥麼?”
黃文詫異,“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我是說,若是讓我永遠忘了他,這我做不到。可我,可以試着,去喜歡你,只有一個要求,你別太介意他的存在。他受的痛苦太多,我無法把他放下。”
“那殿下究竟想讓臣怎麼做?”黃文直言,雖然他也很想有個答案。
干戈嘆息一聲,“我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要麼殺了我,要麼,我們一起嘗試,喜歡對方。”
這算是一個圓滿的答覆,黃文卻沒顯得多高興,他只道:“我現在哪個也不選,我好累,且走一步算一步罷。”
干戈把心放下來,哪個也不選,實際已經做出選擇。
黃文窩在干戈的寢殿幾天沒出來,倒不是他不想出來,是干戈說他不方便,愣把他按在了自己的寢宮。白日裡,干戈在外殿,命宮女把洗漱的用具放下,他親自幫黃文洗漱好,自己才簡單梳洗。膳食平日本就在外殿用,這倒省了多廢口舌。晚間,牀榻上,他們二人,一個在裡,一個在外,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無事。
黃文在宮中專門照顧儲君,因此平時找他的人也不多,以至他“消失”了幾日,居然沒人能想起他來。在他自己認爲身體已經無礙的情況下,黃文終於下地,活動躺得已經發軟的雙腿。
“真的沒事了?”干戈問道。
黃文苦笑,“再躺,怕就真該有事纔對。”
“大醫令,如今你既然無事,那就爲我請脈,看看日後該如何醫治。”干戈調侃了一句。
“遵旨。”黃文拉過干戈的手,開始診脈,輕點着脈門,黃文搖頭晃腦,道:“首先,殿下當禁慾。”
噗!干戈一個沒忍住,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