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顧念安吸了吸凍紅的鼻子，小聲說道：“放心吧，我這輩子就帶着我的兒子了。嫁誰也不放心。”
“我哥挺好的。”蔡芸琳笑笑。
顧念安扭頭看她，突然想到了南寶，南寶也常說這話。有個哥哥真好……有個哥哥會保護她，遇到事會擋到她的前面。
對了，她也有個爛泥巴捏的哥哥，池少傑，那就是個烏龜王八蛋！用這詞罵他都侮辱了烏龜。
“來吧。”她鬆開了蔡芸琳的手，笨拙地往前邁步子，沒幾步，啪地一下，摔得心肝肺一起顫抖。
蔡芸琳趕緊扶起她，蹲下去給她拍腿上的冰屑。
“沒事，反正還要摔的。”顧念安笑笑，拉起了她，繼續往前走。
人生啊，總有這麼多新鮮的事等着你去嘗試。若以前錯過了也不要緊，有機會了就來好好嚐嚐這味道。像溜冰，像工作，像愛情……顧念安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摔得神情氣爽過。
她覺得生活真好。
“叮……”手機響了。
姜雲霆打來的，問蔡芸琳的事。
“哦，我帶她出來的，換個新人試試感覺，沒關係，都讓新人們鍛鍊一下。光靠峰會報道超過蘭採沒什麼意思，我們後面再看情況。再說峰會還有兩天呢。”顧念安應付了過去，扭頭朝蔡芸琳豎起兩根手指。
蔡芸琳感激地說道：“顧主編，謝謝你啊。我以後不會讓你爲難了。”
“沒事，我們交了一個小時的錢，一秒也不能浪費，趕緊來。”顧念安往手上呵了口氣，繼續往前。
剛出來的匆忙，忙了戴手套了，現在手凍得更痛呢。
顧念安說了大話，她能溜完一個小時嗎？爲了不浪費錢，結果就是摔得鼻子都快掉了，身上的骨頭每一塊都在痛。
“哎喲……”她在臺階上坐了會兒，惆悵地想，果然該捨得的就要捨得。現在樂趣成痛苦了！
“我回去了。”蔡芸琳站起來，小聲說：“顧主編，謝謝你來陪我。”
“去我家包餃子？”顧念安笑着問。
“不要了，我想回去和哥哥一起吃飯。”蔡芸琳抿脣笑笑，朝她擺手。
“有錢坐車嗎？”顧念安從口袋裡拿了幾十塊錢零錢給她。
“謝謝，明天我就還你。”蔡芸琳接過錢，朝她擺擺手，快步往路邊跑去。
顧念安坐了會兒，扶着腰，呲牙咧嘴地站了起來。痛死了，摔得快散架了。簡直比霍晟折騰她時還要痛……
這念頭一出，顧念安自己都嚇到了。這是怎麼了？禁了四年欲，難道一看到霍晟，那熟透的密瓜就忍不住想自我剖開，想霍晟的那把鋒利的切瓜刀了？
啊呸……
她罵了自己幾句，艱難地邁着兩條腿往車前走。
車窗上夾着罰單，違禁停車！
“喂！快過年了，也不能放我一馬。”顧念安看到要罰兩百，心裡鬱悶死了。兩百能給小盼盼買好多好吃的了。
她伸着顫抖的手打火，開車，回家。
她決定不去公司了，現在快五點了，她是副主編，可以任性一次，把五點當五點半用。
回家包餃子嘍！
推開門，廚房裡傳來了顧睿的笑聲。
“爸，兒子。”她扶着僵硬的腿跌坐在沙發上，衝着廚房大聲喊道。
這時顧家輝的房間裡傳來了輪椅的聲音。
咦，顧家輝在房間，顧睿一個人在廚房怎麼行？她趕緊站起來，一步一步往廚房挪。
霍晟在這裡！正和顧睿一起包餃子。
父子兩個臉上都沾了好多面粉，那些餃子也慘不忍睹，橫七豎八，造型怪異。
“媽媽，你看長腿叔叔包的餃子，都是外星人哦。”顧睿看到了顧念安，興奮地舉着兩隻怪餃子衝她搖晃。
顧念安撫額，他怎麼跑家裡來了。
“我來還菜刀。”霍晟笑笑，低下頭繼續手裡的五角星餃子。
“你們能不糟蹋東西嗎？”顧念安心痛死這些上好的材料了。多好的豬肉，多新鮮的蔥薑蒜啊！
“你們給我下來。”她惱火地把顧睿抱出去，又回來瞪霍晟。
“挺好的。”霍晟站着不動。
顧念安眼看他又要去荼毒另一盆拌好的餡料了，趕緊過去端開，指着門口趕他出去。
顧家輝在門口看着他們，一臉糾結。
“爸，給霍先生倒杯茶，請他到客廳坐會兒。”顧念安衝霍晟呲牙，轟他出廚房。
霍晟反正不挪腳，手指一擡，往她的鼻尖上抹了一點麪粉。
“珍惜糧食，你不懂嗎？”顧念安抹掉了鼻尖上的麪粉，白他一眼，過去洗手。
趕不走就趕緊包，趁他沒有禍害完這些東西之前，趕緊包完餃子。
她把父子兩個扯得稀爛的麪皮重新揉好，加水加麪粉加雞蛋加牛奶，然後飛快地揉搓成形，擀麪仗擀起來，利落爽快。
“真能幹啊。”霍晟挑了挑眉，靠在大理石竈臺前看她。
顧念安其實現在胳膊在發顫，腿也痛，腰也痛，屁股最痛！一次一次跌坐下去，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煮餃子了。”她掃了一眼霍晟，拿鍋燒水。
她想她這輩子都會這樣過，洗米下鍋，柴米油鹽，一身煙火味。然後在職場上面拼殺搏鬥，像她以前崇拜的那些白骨精一樣，步步高昇。
霍晟他是天神哪，不識人間煙火。她扭頭看霍晟包的那些餃子，感嘆極了。
都是人，霍晟偏偏能有錢成那樣子，真是討厭鬼。
“這裡是什麼？”他突然湊過來，指尖撫過她的耳垂，摸到一點血痂。
顧念安有一跤摔到了蔡芸琳的溜冰鞋旁邊，劃到了耳朵。
“沒事。”她推開他的手，挽起袖子，穿圍裙，準備做點煎餃。
“你幹什麼去了？”他很快發現了她手腕上的淤青，拉着她就問。
油剛下熱鍋，滋滋地亂跳，燙得兩個人連連後退。
“哎呀，閃開啦。”顧念安趕緊甩開他的手，趕緊關小火，把餃子放進去。
“媽媽，你看我的禮物。”顧睿抱着一個大變形金剛過來了，歡快地笑道。
這種玩具，只怕要上萬呢。顧念安看了一眼，立刻估出了價值。上百塊的玩具，她一年都很少給他買。還是有錢的爸爸好。
她收回視線，輕聲說：“別買那麼貴的，他玩上癮了，我以後可買不起。”
“我買。”霍晟在一邊替她遞盤子。
顧念安嘆了口氣，扭頭看他。
以前跟個霸王龍似的，現在是要當食草龍了嗎？
“這個好了，你嚐嚐。”她夾了一隻鍋餃放進盤子裡，小聲說道。
“你餵我。”霍晟笑着從她背後抱她。
“長腿叔叔，你不能這樣！”顧睿一下就急了，把變形金剛往他懷裡賽，“你快抱這個回家吧，不要吃我家的餃子啦。”
霍晟嘴角輕顫，拎着變形金剛看顧念安，沉聲道：“你告訴他！”
“呵呵……”顧念安冷笑。
霍晟擰眉，彎下腰和顧睿平視，“顧睿，我是你爸爸。”
“啊？”顧睿瞪大眼睛，驚訝地看着他。
父子兩個對視了會兒，顧睿大聲問：“你會吐絲嗎？”
“啊？”霍晟楞了。
“蜘蛛俠會吐絲呀，你吐給我看看呀。”顧睿期盼地看着他，滿臉興奮。
“我不會。”霍晟搖頭。
“那……你從這裡，嗖地跳到那邊樓頂嗎？”顧睿有些失望，繼續問他。
“也不行。”霍晟朝窗外看，臉都綠了，這間隔二十多米，他要怎麼才能嗖地一下跳到對面窗子裡去？
“可是……蝙蝠俠會呀！”顧睿更失望了，想了想，又問他，“那你能沉在水裡面，十個小時不上來嗎？”
這個誰會？站出來，誰會！霍晟要抓狂了。
“你什麼都不會，怎麼會是我爸爸呢？我爸爸是個大英雄啊！”顧睿長長地嘆氣，連連搖頭，“懷特還能沉在水裡十個小時不上來呢。”
“他能？”霍晟纔不信，那老男人拿什麼辦法哄顧睿的？
“長腿叔叔，我爸爸就在你們的大樓裡面，保護你們。你遇到他之後，要向他問好哦。”顧睿踮起腳尖，拍拍他的肩，一本正經地說道。
霍晟站直腰，滿臉黑線。
顧念安肚子都要笑疼了，她美眸掃來，輕啐道：“活該，趕緊吃了餃子回去吧。”
“哦，吃餃子嘍。”顧睿樂了，過來幫着端盤子。
顧家輝磨蹭了半天，纔多添了一雙筷子。四個人圍桌坐着，只有顧睿一個人吃得歡樂。
“我的五角星餃子，還有我的大山餃子，還有我的蜘蛛餃子……”他把霍晟包出來的那些火星餃子擺在盤子裡，樂滋滋地說道：“我要給懷特先生看，懷特先生還買了戒指要送給媽媽呢，我們把這些餃子送給懷特先生好了。”
“懷特很好啊，這四年多虧他的照顧。”顧家輝故意說道。
“我會去謝他。”霍晟接過話，拿起紙巾給顧睿擦嘴角，“以後我照顧他們母子。”
顧家輝吃不下去了，早早放下筷子回房間。
顧念安把沾了一身麪粉的顧睿抱去浴室洗乾淨。浴室裡有個小浴缸，顧睿坐在裡面，小聲說：“媽媽，他真的是我的爸爸嗎？就是你以前晚上起來罵大混蛋的那個壞爸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