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說你要過來啊。”她換了鞋,輕聲說道。
“想來就來。”霍晟掃了她一眼,視線落到她脖子上的口紅印上。
這是趙思思啃的!她說如果嫁不出去,就變性當男人、娶顧念安,因爲她又軟又好欺負。
顧念安好欺負嗎?對於那些和她親近的人,她確實挺願意吃虧的。
顧睿跑過來抱了抱她,捏着鼻子嚷,“媽媽你好臭哦。”
“思思阿姨和芸琳阿姨喝了酒,所以把媽媽弄臭了。”顧念安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也有點嫌棄自己。
“快去洗洗。前面街區的水管子又凍爆了,今天沒修好,所以小區裡都用的是水塔儲備水,水壓很低。剛剛燃汽就打不着了,時好時壞的,你抓緊洗。”顧家輝給她端來熱茶,催着她去洗澡。
“水壓又小啊?這次冰凍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過去。”顧念安嘀咕着,快步往浴室走。
果然水花很小,她趕緊扒了衣服,拿着花灑往身上淋。這酒的味道怎麼這麼大?感覺衝了之後,還是特別沖鼻子。她又擠了一大團沐浴露,往身上亂抹一通。
洗着洗着,她突然想到了那年給霍晟唱過的歌,我想有一個小房子,做你的小妻子——
她其實原來唱歌也算好聽的,但是這些年沒了唱歌的心情,舊歌忘了,新歌不會,所以纔會坐在KTV裡唱不出一首完整的歌,五湖四海地亂跑調。
人什麼時候都不能沒了好心情,不然多好的年華都被毀掉了。
她清了清嗓子,慢慢地哼出第一句,聲音被水花蓋住了,自己都聽不清。
她好笑地想,她也就28歲而已,怎麼就覺得自己已經歷了千山萬水變得滄桑了呢?人成熟起來的代價,只能是付出代價嗎?若人能一輩子天真,不諳世間灰白,那多好啊。
對了,她買的戒指呢?
她趕緊衝乾淨,穿好大棉睡袍,出來找戒指。她還沒想好,要怎麼送給他。直接遞給他?抓着他的手指給他?還是放進他的口袋,讓他明天早上自己去找驚喜?
顧睿已經睡了。他早就困了,只是沒有看到顧念安,強撐着不肯去睡而已。霍晟就躺在顧睿身邊,正在盯着他看。
她往牀沿上一坐,打散頭髮,開口就說:“霍晟,我今天遇上池珍了。”
“嗯?”霍晟轉頭看她,沉聲問:“她又爲難你?”
“那倒沒有,她老多了,在娛樂城裡做保潔。”顧念安搖頭,小聲說:“還有,她告訴我說,元朗的事是趙月媛安排的。”
趙月媛?霍晟擰眉。他和顧念安一樣,覺得趙月媛沒這膽量,也沒能力做這樣周密的安排。他覺得趙月媛一直是一個胸大無腦的蠢婦人。
“說不定趙月媛是扮豬吃老虎。”顧念安從顧睿手裡拿掉小紙船,託在掌心裡看,輕輕地說道:“我今天還看到你妹妹霍艾萌了。你這幾年和他們都沒有往來嗎?你爸爸呢?一次也沒見過?”
其實顧念安還惦着老太太當年對她的囑託呢,若能讓父子和解,那也算完成了老太太的遺願。誰不想家庭和睦,子孫和氣?老太太威風一世,誰都不敢觸犯她的威嚴,人生不能說不成功。唯一的不成功就在兒子和孫子的關係上,眼看手心手背兩個人勢同水火,她能走得心安嗎?
顧念安覺得她這輩子最大的運氣,不是遇上霍晟,而是遇上了老太太。若時光倒回,她甘願用自己的壽命換老太太多些歲月時光。
“我們不說這個。”霍晟看了看她,眉心微擰。
“知道了。”她把小船放下,拖過自己的大包,在裡面找戒指盒。黑色的絲絨小盒子躺在她的視線裡,她把戒指拿了來,抓在掌心,琢磨了會兒,扭頭看他。
就這麼把戒指給他,感覺好怪異啊。算是她在向他請求復婚嗎?
“這些事交給我,你不要費這些神了。”霍晟拉着她的手,把她往懷裡一拽,手指穿過她的溼發,輕輕地拍她的背。
顧念安腦子一抽,拉開他的褲頭,把戒指往裡面丟——
“什麼東西?”霍晟楞住了。
她又智障了……顧念安抿着脣,表情僵硬地瞪他,“找寶藏的遊戲,你找找看。”
霍晟能把手放褲子裡去亂掏?再說了,他打破頭也想不到顧念安給他買了個戒指!
戒指冰涼的觸感,讓他第一個想法是顧念安扔了個易拉罐的拉環給他。那東西邊緣挺鋒利的,別把他給割壞了,等等用不成了。
他跳起來,連連抖動褲腿,想把戒指從褲管弄出來。
戒指卡住了。
顧念安看着他的動作,盤腿坐起來,拍着腿笑,“霍晟,你這是想跳脫衣舞給我看嗎?好好地跳,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別把他吵醒了。”霍晟盯她一眼,轉身扯皮帶。沒喝酒也能耍酒瘋,服了她了。
等他從平角褲裡找到那東西的時候,哭笑不得——
“你……給我買的?”他捏着戒指,一臉怪異地看着顧念安。
顧念安把一件特浪漫的事,弄成了一件特逗比的事,正悔得腸子都青了。她抿抿脣,小聲說:“撿的,今天運氣好,走路都能撿戒指,說不定明天能撿個鑽石磚頭回來。”
撿的戒指上還掛着小標籤?
霍晟坐下來,往手指上套,剛剛好。他擡眸看顧念安,她眉目間沉靜溫柔,眼波擡起時,瀲灩生姿,說不出的美好無雙。
“正合適。”他搖了搖五指,湊過來親吻她。
顧念安垂下眸子,安安靜靜地坐着,享受他的親吻。人生最好美的事,不過如此。
“念安,我們舉委婚禮吧。”
“我要鑽石磚頭鋪路,黃金馬車迎我,二十猛男開道。”她清清嗓子,輕聲說道。
“都有。”霍晟低笑。
“猛男也行?”顧念安也笑。
“只要你想要,什麼都給你。咱們一輩子那麼長,不是已經生了個小猛男了?再生十九個也成。”霍晟淡定地說道。
“我又不是母豬。”顧念安揮手打他,不滿地說道。
“去試婚紗,去挑酒店,去寫喜帖……”霍晟握住她的小手,低低地說:“南極北極,只要你想去,我們就去。日月星辰,只要你想要,我就去摘。”
“你摘不着!”顧念安看着他,喃喃地說:“你說大話了。”
“你聽聽不就行了嗎?”霍晟乾咳,“我背了一天了,你也不配合一下。”
“啊……討厭……”顧念安撲過去,直接撲倒他,騎到了他的腰上。
“啊……”顧睿一聲慘叫,從甜夢裡嚇醒過來。
這對不靠譜的爹媽, 差點把他掀到牀底下去。
——
年底的特別節目正在緊張的錄製中,上午錄好了兩期,一共錄完十期,大部分人都能回去過年了。
顧念安審過了兩期節目,回辦公室休息。
“艾維,有貴客來了,姜總讓我們過去一趟,中午一起吃飯。”懷特正過來找她,朝她連連招手。
懷特最害怕和這些人打交道,他不習慣國內酒桌上勸酒的那一套,不喝就是不給面子……一圈圈喝下來,懷特每次都醉得像只大花貓。
“一定要去嗎?”顧念安撫額,她也討厭這樣的事。
“是關於上星和融資的事,所以說我們一定要去。他們想聽各個部門的動作規劃,姜總是不是早就讓你做過計劃了?”懷特聳肩,一臉無奈。
是有這麼回事!顧念安才寫了一兩章呢!
“他沒說今天要用啊!”她匆匆找出自己寫的東西,和他一起去見姜雲霆。
姜雲霆的辦公室裡坐了好幾個人,都是西裝革履,皮鞋鋥亮的眼鏡男。
顧念安發現樑社長也在裡面坐着!他不是那家最大的通訊工程公司的人嗎?他怎麼也來了?
“念安?”樑社長看到她,不由得一楞。
當然,他還不知道前天躲在他牀底的人是顧念安,顧念安也不好說破。
“社長,好久不見。”她硬着頭皮和樑社長握手,縮回手後,在背後用力擦了兩下。
真的,衣冠楚楚的樑社長現在在她眼裡形象全無。
“這是我們的主編懷特和副主編顧念安,他們兩個是我們KIO最大的功臣。這個月我們KIO的新聞已經打破了各個平臺新聞點擊量的所有記錄,這個月廣告商投入已經超越了三千萬,還有一些正在洽談。”姜雲霆站起來,向衆人介紹懷特和顧念安。
“哪裡,都是顧念安很會把握新聞動向。”懷特和衆人握了手,微笑着說道:“她是我最優秀的學生。”
“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今天就要討論我們新聞部的新規劃事宜,所以只寫了一半。我先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我們新聞部明年的側重點以及確定的受衆人羣。”顧念安落座後,直截了當地開始了。
“念安變化真大呀。”樑社長推了推眼鏡,感嘆地說道:“和在LP的時候判若兩人。”
顧念安笑笑,轉開了視線。
“對了,念安,我前幾天見過俞穎兒了,她和傅桐也沒結婚。傅桐現在娶得很好啊,娶了一個大官家的千金,雖然女方是二婚的,但是他算是平步青雲了。”樑社長感嘆地說道。
就傅桐那鬼玩藝兒,他還能走這大運?